“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食书蛊错了?不!食书蛊绝不会错”
蛊身童子喃喃不休,身上的眼睛神采各异,他怀揣着恐惧道:“老匠所这原来是裁——啊——”
他的话被一柄刀斩断。
李火元握着刀从他的嘴巴捅入,绞碎舌头,贯通颅骨,又从后脑刺出!
“裁?裁什么?”顾白羽倒是希望蛊身童子能说完,“这手莫不是老匠所的裁缝所打造的?不对若只是这样,这妖物怎可能如此惊恐?”
蛊身童子嘴巴被贯穿,却艰难地咧出了一个笑容。
他为什么笑?
李火元的身后,忽地腾起一道危险的气息。
最初被斩落的青狼尸体动了动。
早已冰冷的血肉里,两条通体纯黑的蛊虫蟋蟀般跃起,朝着顾白羽、席饮烟与扑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
这是蛊身童子蓄谋已久的杀招!
顾白羽的反应也很快,她飞出匕首,将这黑虫刺死半空。
席饮烟的狐扇也已出手,火风卷出,险之又险地将黑虫拦在了腕前。
可这两虫蛊都是虚招,大雨浇洗的泥泞中,最后一条黑蛊已悄无声息地穿过两位女子,扑向了打坐炼丹的老道人。
她们反应过来时,蛊虫已扎在了老道人的太阳穴上。
席饮烟心脏停了半拍。
已入定四天的老道人陡然睁眼独眼。
已瞎的眼睛里,流淌出一道红色的蜿蜒血泪。
他颤抖着嘴唇,竭力挤出三个字:“杀了我——”
席饮烟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父亲修的是两极归一的炼丹之术,他以剧毒的身躯升起鼎炉,以至强之毒炼制至灵之丹。这微妙的平稳被蛊虫打破,体内的数千种毒也被一同引爆,鼎炉内毒火倒流,要将这仙丹变为魔丹!
仙丹功亏一篑,老道人像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他最后能做的,只是让女儿将自己杀死,防止魔丹出世!
席饮烟又怎能下得去手?
绝望之际,李火元出现在了老道人面前,双指戳入他的心窝,为他压制魔气。
蛊身童子脑袋已被斩开,他在喉咙口裂了张新嘴,发泄满心的怨怒:“这是万毒蛊,它由三十种至毒之物所炼,又吸了三百个大奸大恶之人的脑髓,无人能解,你既要我死,我也要你们陪葬。”
他犹不解气,继续对李火元说:“我的确不是你对手,但我已不必动手,只要将你太岁身的身份公之于众,天底下的人都会来抓你,你逃无可逃了!”
蛊身童子实在无法理解,老匠所裁缝一脉的手段怎会出现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如此不可理解之事,只能归因于太岁身!
“太岁身?!”
顾白羽也大吃一惊,她知道,如果蛊身童子所言非虚,那李火元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此一来,李火元还怎么帮她集齐性灵经残卷?
“你全力给他医治,我去杀了这毒物!”
顾白羽双臂一展,鹰隼一样掠向蛊身童子,两柄短刃在掌心飞舞,划出螺旋形的寒光。
李火元无心去看身后战局。
药典与魔丹虎豹一样相互撕咬,瞬息间爪牙见红,鲜血淋漓。
为了支撑药典运转,他的身躯内的法力已像煮沸的开水。摇摇欲坠的辟水诀恰被狂风扯去,泼天暴雨浇在他的身上,发出淬铁板的嘶嘶之声,浓雾涨起,吞没了仙丹最后一点奇光。
药典与毒丹的气势节节攀高,转眼间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雷声在云中滚动,风雨之疾似要将吹倾千山。
浓雾终于被这道劲风吹开。
精疲力尽的李火元单膝跪地,左臂扶着老道人的身体,右臂蜷曲在胸,手掌像是紧握着什么。
道人已经死去,身体像一根冷掉的槁木,七窍兀自腾着白烟。
片刻后。
李火元缓缓转身,对着席饮烟摊开手掌。
掌心是一枚浑圆仙丹。
仙丹的表面灵气流淌,只是灵气一半璀璨纯净,另一半却是污浊如泥,两股力量相斥相融,又达成了另一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