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北平的夜。
两辆白色的救护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从后勤车库一头扎进火光与硝烟交织的庭院。
“八嘎!拦住他们!”
医院大门口,被枪榴弹炸得满脸黑灰的日军指挥官,看到这一幕,气到五官扭曲。
他以为这群被围的八路已经狗急跳墙,竟妄想驾车硬闯。
“一群蠢猪!以为开个救护车就能冲出去?”
他脸上写满了轻蔑。
“给我打!把那两辆车给我打成筛子!我要让他们死在希望的路上!”
“机枪!重机枪!开火!”
“哒哒哒哒哒!”
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日军机枪再次嘶吼,无数火链瞬间交织成网,兜头盖脸地罩向两辆救护车。
子弹撞在车身薄铁皮上,爆出密集的“叮当”脆响,眨眼间就打出无数窟窿。
车窗玻璃第一时间炸成漫天碎屑。
张二狗驾驶着第一辆车。
他把油门踩到了底,整个身体死死压低,一双眼睛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死死锁定前方的路。
子弹贴着头皮飞过的“嗖嗖”声不绝于耳。
一发子弹甚至擦着他的钢盔迸出一溜火星,那股灼热感让他脊背发凉。
“狗日的!火力真猛!”
张二狗心里骂着,手上的方向盘却稳如磐石。
他明白,此刻比的不是谁的车皮更厚。
是比谁的胆子更大,谁的速度更快!
“段鹏!给老子把右边那挺歪把子干掉!”张二狗对着通讯器嘶吼。
“瞧好了!”
段鹏的声音刚落。
“嘭!”
一声闷响。
一枚40毫米枪榴弹从三营阵地精准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接灌进右侧二层小楼的窗户。
“轰!”
一团火光爆开,那挺疯狂扫射的歪把子机枪瞬间哑火。
压力骤减!
“就是现在!柱子!冲!”
张二狗对着另一辆车的驾驶员吼道。
“收到!”
代号“柱子”的特战队员猛地一打方向盘,驾驶着那辆装满“大家伙”的救护车,与张二狗分道扬镳。
它朝着医院正门方向,直愣愣地冲了过去。
“八嘎!他们要分头跑!”
日军指挥官一看,更急了。
他下意识判断,那辆冲向大门的车才是主力,企图强行突破。
“拦住那辆!集中火力!给我打爆它!”
一时间,超过七成的火力都被吸引到“柱子”的那辆车上。
无数子弹泼水般倾泻而下。
救护车被打得火星四溅,车身剧烈摇晃,冒出滚滚黑烟,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驾驶位上,“柱子”死死咬着牙。
他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他咧嘴一笑,满是血污的脸上透着一股无上的自豪。
他知道车里装的是什么。
更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给这帮狗日的鬼子,送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救护车即将一头撞进日军最密集的人群。
日军指挥官的脸上,甚至已经浮现出残忍的狞笑。
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就在这时。
“柱子”猛地一脚踹开车门,同时死死踩住油门不放。
在救护车冲入敌阵前的最后一刻,他整个人如猎豹般从高速行驶的车上翻滚了出去!
“轰!”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左臂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脱臼了。
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但他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扑向路边的掩体。
而那辆无人驾驶的救护车,则像一头挣脱枷锁的钢铁野兽,保持着极限高速。
一头扎进了日军最核心的阵地!
“轰隆——!!!”
一声炸响!
那根本不是普通爆炸的声音!
十几颗手雷被剧烈撞击引爆,瞬间点燃了车厢里所有的高压乙炔罐和氧气瓶!
高压气体在极致高温下,发生了恐怖的殉爆!
一团巨大的、近乎白色的炽热火球猛然膨胀开来,直径超过十几米!
那瞬间的亮度,盖过了战场所有的火光,将整片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极致的高温扭曲了空气!
毁灭性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四方!
首当其冲的几十名日本兵,脸上的惊愕还凝固着,连惨叫都未发出,就在高温与冲击波中,瞬间被气化、撕碎!
他们手中的武器、身上的装备、连同他们的血肉之躯,在一瞬间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
稍远处的日本兵,被狂暴的气浪直接掀飞到半空。
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抛出十几米远,重重砸在墙上、地上,骨断筋折,内脏尽碎。
那名刚才还在嚣张下令的日军指挥官,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
他的上半身,在冲击波中凭空消失。
只留下两条血淋淋的腿还站在原地,场面诡异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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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医院大门前的区域,被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硬生生清出了一片半径超过三十米的死亡真空!
巨响传遍半个北平城。
连几公里外正在指挥巷战的李云龙,都听到了这声不同寻常的巨响。
“他娘的,哪儿放了个这么大的炮仗?”
李云龙嘟囔一句,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始作俑者,张二狗,则趁着所有人都被这场大爆炸震慑的瞬间。
他驾驶着救护车猛地一拐,冲上另一条通往医院侧门的道路。
“段鹏!撤!”张二狗在通讯器里吼道。
“妈的,真过瘾!柱子牛逼!”段鹏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兄弟们,别恋战,跟上狗哥的车,撤!”
三营的战士们交替掩护,迅速脱离战斗,在爆炸的余波和漫天烟尘中,飞快地追向张二狗的救护车。
“柱子!柱子你怎么样?”张二狗一边开车,一边焦急呼叫。
“咳咳狗哥,死不了!”
柱子的声音从路边传来,虽然虚弱,但中气还在。
“就是摔得有点狠,左手好像断了,屁股感觉摔成八瓣了!”
“能动就行!快上车!”
救护车一个急刹车停在柱子身边,几个队员七手八脚把他拖了上来。
“走!”
张二狗再次一脚油门,救护车拉着凄厉的警报,冲出了已经无人防守的医院侧门,汇入了北平城混乱的街道。
身后,是化为一片火海地狱的陆军总医院,和无数鬼子烧焦的残骸。
“狗哥,我们现在去哪?”车厢里,一个队员问。
“回第七仓库!”
张二狗头也不回,死死盯着前方战火纷飞的街道。
“团长还在那里等着我们送救命药回去!”
救护车在布满弹坑和废墟的街道上疯狂疾驰。
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
当张二狗驾车冲到天坛附近的第七仓库时,王喜奎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团长!”
张二狗跳下车,看到王喜奎,眼眶一热。
“回来了就好!”
王喜奎看到他们浑身血污的狼狈模样,重重地拍了拍张二狗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西呢?”
“在这!”
几个战士小心地将那个沉重的箱子抬了下来。
“猴子负伤了,子弹还在腿里!”
“快!送进去!让卫生员马上手术!”王喜奎立刻下令。
看着箱子被安全送到,张二狗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夜,实在太过惊心动魄。
王喜奎打开箱子,看着里面一排排贴着“次氯酸钠”标签的玻璃瓶,立刻通过电台向林川报告。
“报告总指挥!中和剂已拿到!确认无误!”
“好!”
林川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虽然沉稳,但那份如释重负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我马上把中和流程发给你们!记住,严格按照步骤操作!一步都不能错!”
“是!”
很快,一份详细的操作流程通过电报传到王喜奎耳边,通讯员飞快记录。
流程不仅包括中和剂的配比、混合方式,甚至连现场通风要求、意外泄漏的应急预案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王喜奎看着这份天书般的流程,额头冒汗。
“所有人!立刻换上缴获的防护服!”他不敢怠慢,立刻下令。
“二狗,你带人,在仓库外面警戒!任何人不准靠近!”
“是!”
王喜奎则亲自挑选了十几个最心细的队员,走进了那个存放着一百二十罐“金百合”的仓库。
仓库里,那股刺鼻的气味依旧浓郁。
一百二十个金属罐,如一百二十个沉默的魔鬼,静静矗立。
“开始行动!”
王喜奎的声音压抑而决绝。
两名队员一组,屏住呼吸,将一个金属罐抬到空旷地带。
另一名队员用特制开罐器,缓缓旋开顶部的密封阀门。
“嗤——”
一股黄绿色的气体喷涌而出。
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看到那气体所到之处,空气都发生了光线扭曲。
早已待命的另一组队员,立刻将调配好的中和剂溶液,通过一根长长的导管,缓缓注入罐中。
黄绿色的毒气遇到次氯酸钠溶液,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大量的白色泡沫翻涌,最终转化为无色无害的盐和水。
没人说话。
仓库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液体流动的声音。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汗水浸湿了后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仓库外,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这座饱经磨难的城市。
城内的枪炮声,不知何时已变得稀疏。
当最后一罐“金百合”被成功中和,王喜奎走出仓库,脱下沉重的头盔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
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冉冉升起。
他知道。
北平,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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