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妈的,这烟真他娘的要人命!”
走廊里浓烟翻滚,灼热逼人。
一名特战队员剧烈地咳嗽,嗓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林川特制的活性炭防毒面具,此刻也几乎达到了极限。
那股混杂着焦糊塑料、化学药剂和血肉烧焦的恶臭,蛮横地钻透滤芯,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四周已是一座混乱的地狱。
橘红的火舌在黑烟中狂舞,舔舐着开裂的墙壁,将队员们脸上坚毅的表情映照成从地狱杀出的修罗。
远处,还夹杂着日本兵被烈焰吞没时发出的,那种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嚎。
张二狗制造的这场大火,效果远比他预想的还要狂暴。
医院的地下部分,在短短几分钟内已成绝境火域。
日本兵的指挥彻底瘫痪,被烈火和毒烟分割包围,他们现在想的不是追击,而是如何从这个自己人制造的地狱里逃命。
这,就是张二狗他们唯一的一线生机。
“都给老子跟紧了!谁也别掉队!”
张二狗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和一丝嘶哑。
“一组开路!二组三组护住两翼和后方!“
”目标,出口!快!快!快!”
他一马当先,端着已经滚烫的冲锋枪,在火场中横冲直撞。
防毒面具后,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锁定着浓烟笼罩的每一寸空间,搜寻着任何致命的威胁。
脚下,水泥地面滚烫得几乎能融化鞋底,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偶尔有几个被烧得面目全非、如同焦炭般的日本兵,惨叫着从火里挣扎着举起枪。
立刻被队员们用精准至极的短点射干净利落地送走,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在这你死我活的战场,容不得半点怜悯。
“前方十点钟方向,两人!小心!”
尖兵嘶哑的预警传来。
张二狗枪口一转,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早已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驱动着他扣下扳机。
“噗噗!”
浓烟中,两个模糊的人影剧烈地晃了晃,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无声倒地。
整个队伍如同一台高效而冷酷的杀戮机器,在火海浓烟中坚定地向着唯一的光明出口推进。
他们利用这场滔天大乱,甩掉大部分追兵,有惊无险地冲到通往地面的楼梯口。
“上!”
张二狗一挥手,带头冲上楼梯。
一股新鲜而冰冷的夜风猛地灌入,瞬间驱散令人窒息的毒烟和热浪。
所有人都像是溺水者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然而,他们还没喘上第二口气,比地狱烈火更森寒的危险,已然降临。
出口是医院主楼后方的一片空旷庭院。
庭院里同样混乱不堪,到处是奔跑呼喊的日本兵和医护,以及无数被从火场里抬出、浑身焦黑的伤员。
他们的突然出现,就像一块巨石砸入油锅,瞬间引爆了全场!
“敌袭!是八路!在那里!”
一个眼尖的日本军官指着他们,嗓音因震惊和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
一瞬间,庭院里,街垒后,二楼的窗户边,上百个日本兵齐刷刷调转枪口。
上百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准刚从地下冲出来的张二狗一行人。
“我操!”
张二狗心里狠狠一骂,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散开!找掩护!”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队员们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以楼梯口为中心散开。
寻找花坛、假山,甚至是堆积如山的医疗垃圾堆作为掩体。
但庭院太空旷了,这些脆弱的掩体在绝对的火力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他们几乎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成了一群被围猎的困兽。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三八大盖、歪把子、南部手枪
各种武器的开火声瞬间炸响,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乐。
子弹暴雨般泼洒过来,空气中充满了“嗖嗖”的尖啸。
子弹打在他们身边的水泥花坛上,迸射出耀眼的火星,炸开一个个拳头大的缺口。
打在假山上,碎石疯狂飞溅,如同冰雹般砸在队员们的钢盔上。
特战队员们被迫还击,但三十多人面对上百人,火力完全不成正比,被压得抬不起头。
更糟的是,更多的援兵正从各个建筑里疯狂涌来。
“噗!”
一名队员在转移时大腿中弹,一朵血花猛地迸射而出。
他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掩护!把他拖回来!”
两名队友双眼瞬间赤红,怒吼着将冲锋枪的子弹倾泻向对面,用最猛烈的火力压制敌人。
另一人则冒着枪林弹雨冲过去,将受伤的战友硬生生拖回假山后。
“狗哥!我们被彻底包围了!顶不住了啊!”
通讯频道里,队员的吼声第一次带上无法掩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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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狗躲在只剩下一半的水泥花坛后,半边身子都被子弹击中掩体传来的震动感震得发麻。
一发子弹刚刚擦着他的头盔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那股炙热的劲风刮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
他死死咬着牙,看着四周潮水般涌来、封死所有退路的日本兵,一颗心不断下沉。
庭院正前方,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已经被两个鬼子麻利地架设起来。
那黑洞洞的枪口,正缓缓调转方向,对准了他们藏身的这片区域。
机枪手脸上,是残忍而得意的狞笑。
张二狗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
林总工在课堂上讲过,九二式重机枪那独特的“啄木鸟”般的枪声,是步兵的噩梦。
它的射速,能在十秒内,把他们这点可怜的掩体连同后面的人,彻底撕成一堆模糊的血肉碎块。
完了!
今天真要跟弟兄们一起死在这儿?
他看了一眼身后装着“救命药”的箱子——那是北平数百万同胞的希望。
他又看了看身边一个个浑身浴血、眼神却依旧凶狠如狼的弟兄们,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血气直冲头顶。
死?
俺张二狗的命是林总工给的!
俺们特战队的魂是林总工用钢铁和烈火铸的!
就算是死,也得站着死!
也得拉着这帮狗日的垫背!
“所有人听令!”
张二狗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疯狂和决绝。
“把剩下的手雷,全都给老子拿出来!”
“听我口令,一起扔向那挺重机枪!”
“炸掉它!然后跟他们拼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活路!
用生命去撞开一条缝隙!
队员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最快的速度摘下腰间最后一两颗手雷。
有的甚至用布条死死缠在手上,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悍不畏死的疯狂。
张二狗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脏狂野的跳动,眼看那挺重机枪已经完成瞄准,机枪手的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他正准备吼出那声同归于尽的命令。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他们侧后方的医院围墙处传来!
那声音,根本不是手雷或者炮弹爆炸的声音,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狂暴、仿佛史前巨兽用头颅猛烈撞击城墙般的恐怖巨响!
整片大地都为之颤抖!
砖石和钢筋混合的坚固围墙,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拍碎的饼干,轰然倒塌!
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缺口,伴随着漫天烟尘与碎石,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二狗的心猛地一沉。
烟尘中,无数穿着土黄色军服的人影端着枪冲了进来!
是伪军!
是鬼子的援军到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天要亡我!
然而,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拉响手雷,与这帮新来的敌人同归于尽时。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中气十足、霸道无匹的咆哮声,如同滚雷般穿透战场所有的喧嚣,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他娘的!上40毫米枪榴弹!给老子把那挺鸡脖玩意儿轰上天!”
张二狗猛地抬头,死死盯向烟尘中那个领头的高大身影。
那张脸,那个标志性的光头
是三营长段鹏!
是自己人!
是兄弟!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从胸腔里喷涌而出,让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庭院里的日本兵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那个指挥官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命令那挺九二式重机枪立刻调转枪口,对准新出现的敌人。
可一切都晚了。
只听“嘭!嘭!嘭!”三声沉闷而独特的、如同巨人开香槟般的发射声。
三道带着淡淡尾迹的黑影,在空中划出三道优美而致命的死亡弧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精准无比地砸向那挺还在嚣张咆哮的重机枪阵地。
下一秒。
“轰!轰!轰!”
三团炽热的火球,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那片区域猛然炸开,瞬间将一切吞没。
狂暴的爆炸气浪,将那挺重达百斤的九二式重机枪连同它后面的几个机枪手,直接掀飞到了半空中。
在烈焰与冲击波中,被残忍地撕成漫天飞舞的零件和焦黑的碎肉!
整个庭院,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正在射击的日本兵都呆滞了,动作僵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还在燃烧、冒着黑烟的废墟和残骸。
张二狗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那群如狼似虎冲进来的兄弟。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让他再也抑制不住,扯着嘶哑的嗓子,仰天放声狂笑起来:
“哈哈哈!段鹏!你个狗日的,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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