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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后的疯狂(1 / 1)

希望的彻底幻灭,如同抽走了支撑摇摇欲坠建筑的最后一根支柱。3捌墈书旺 追醉薪璋結超市内部,理性与秩序的残骸正在被日益汹涌的疯狂浪潮吞噬、淹没。卡莫迪夫人的声音不再是众多杂音中的一种,它成了回荡在这座人类孤岛上的唯一“真理”,带着一种将绝望转化为毁灭性能量的诡异魔力。

她的阵营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中间派,在收音机事件带来的认知颠覆性打击后,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如同迷途的羔羊,麻木地汇入了狂热的洪流。他们聚集在洗手间附近的“圣地”,日夜不停地祈祷,声音从最初的杂乱低语,逐渐变得整齐、高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那不再是祈求救赎,更像是一种对末日降临的欢呼,对自身即将成为“祭品”这一身份的病态认同。

务实派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他们退守到储物区最深处的角落,这里堆满了物资箱,形成了一个简陋的防御圈。秦朗、大卫、布伦特、迈克、汤姆、阿曼达、诺莉(和她安静得近乎僵硬的狗豆豆),以及奥利经理和寥寥几个依旧坚持理智的顾客,总共不到十五人。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疲惫、悲伤,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警惕。

他们与狂热派之间那片曾经的“缓冲区”,如今已成无人区,仿佛一道无形的堑壕,两边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死寂的、紧绷的、准备迎接最后战斗的沉默;另一边是喧嚣的、扭曲的、奔向集体毁灭的癫狂。

“他们他们在唱什么?”阿曼达抱着膝盖,声音微微颤抖。从狂热派方向传来的祈祷词变得愈发怪异,夹杂着无法理解的音节和拖长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叹息。

“谁知道,”迈克保安啐了一口,手里紧紧攥着警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我感觉他们快疯了不,他们已经疯了!”

布伦特律师面色凝重,他看向秦朗:“秦,他们的人数几乎是我们两倍了。而且他们的眼神不对。我看过很多罪犯的眼神,但从来没有像他们现在这样空洞,又充满攻击性。我觉得他们随时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情。”

秦朗靠在一个板条箱上,正在用找到的磨刀石,一下一下,极有耐心地打磨著消防斧的刃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压抑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说:“他们在进行最终的心理建设。卡莫迪夫人需要将他们的恐惧,彻底转化为对‘神意’的绝对服从,以及对‘献祭’必要性的深信不疑。”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自己的同伴,“当他们不再将自己视为等待拯救的受害者,而是‘神圣清洗’的一部分,甚至是执行者时,他们就会变得无比危险。墈书君 庚芯醉全下一个目标,很可能不再是一条狗,或者简单的驱逐。”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大卫和紧紧依偎着他的比利身上,意思不言而喻。孩子,往往是极端思维中最容易被符号化,也最脆弱的“祭品”候选。

大卫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将比利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恶意。

就在这时,狂热派方向的祈祷声骤然停止。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加令人不安。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棒球棍、撬棍、甚至是从货架上拆下来的金属管。

脚步声响起,杂乱而沉重,朝着储物区而来。

秦朗缓缓站起身,将打磨好的消防斧提在手中。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聚拢在他身后,形成一个紧密的、充满戒备的阵型。

卡莫迪夫人走在最前面,她的脸上焕发著一种近乎透明的、病态的红光,眼神灼灼,仿佛燃烧着来自地狱的火焰。她的身后,跟着以杰斯为首的所有信徒,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的脸上带着同样的狂热和麻木,眼神空洞地聚焦在卡莫迪夫人身上,仿佛她是唯一的指引。

他们停在距离务实派防御圈约五米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人数上的优势带来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时候到了。”卡莫迪夫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金属刮擦著岩石,“神已经给出了最后的启示。持续的祈祷和虔诚已经不够,迷雾不肯散去,使者的咆哮依旧在门外回响,是因为因为圣殿之中,依旧存在着最深重的不洁!”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刺向被大卫护在身后的比利!

“这个孩子!”她尖利地指向比利,声音拔高,变得歇斯底里,“他代表了怀疑,代表了抗拒,代表了凡俗世界对神明的最后一丝玷污!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场伟大净化的阻碍!唯有将他这纯洁(她这个词说得充满讽刺)的、未被世俗完全污染的灵魂,奉献给旧神,才能证明我们彻底的皈依,才能平息神怒,为我们所有人打开一条生路!”

“不!!!”大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将比利完全挡在自己身后,手中的金属球棒因愤怒而剧烈颤抖,“你敢动他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疯狂!你们这是谋杀!”布伦特厉声斥责,试图做最后的理性挣扎。

但狂热派的信徒们已经被彻底蛊惑。杰斯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执行神圣使命的狰狞表情:“这是拯救!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德雷顿,把孩子交出来!这是神意!”

“交出来!”

“献祭!”

“净化!”

狂热的呼喊声从信徒人群中爆发出来,如同海啸般冲击著务实派脆弱的防线。山叶屋 耕辛醉全他们开始向前逼近,眼神中不再有同为人类的情感,只剩下一种被程序化的、对“献祭”目标的偏执。

“准备!”秦朗低吼一声,消防斧横在身前,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迈克、汤姆等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阿曼达和诺莉则将比利和其他几个孩子死死护在身后。

冲突,一触即发!

“为了比利!为了我们自己!”大卫红着眼睛,发出怒吼,这一刻,他不再是温文尔雅的画家,而是一头保护幼崽的雄狮。

杰斯第一个冲了上来,手中挥舞著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铁链,直取大卫!迈克保安怒吼著迎了上去,警棍与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双方人马瞬间碰撞在一起!

储物区狭小的空间内,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战场。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斗和嘶吼。务实派人数虽少,但背靠防御工事,为了保护孩子和最后的希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而狂热派则凭借人数优势和被洗脑后的无畏,疯狂地冲击著防线。

秦朗成为了战场的核心。他没有陷入盲目的缠斗,而是如同磐石般钉在防线的最前沿。消防斧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致命的弧光,他没有劈砍人体,而是精准地格挡、砸击对方手中的武器,或者利用斧面拍击,将冲上来的信徒震退。他的每一次动作都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冷酷的战场美学,最大限度地制造障碍和威慑,却又奇迹般地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他仍在克制,深知内部流血的后果。

一个信徒试图从侧面绕过他,去抓比利,被秦朗一记精准的斧柄戳击打在肋下,那人惨叫着蜷缩倒地。另一个信徒挥舞著匕首刺来,秦朗侧身避开,斧头顺势下压,砸在对方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

但狂热派的人数太多了。尽管秦朗勇猛,迈克、汤姆和大卫也奋力搏斗,防线还是被不断冲击,开始出现缺口。杰斯瞅准一个机会,甩开迈克的纠缠,如同猎豹般扑向被阿曼达护在身后的比利!

“比利!”大卫目眦欲裂,想回身救援,却被两个信徒死死缠住。

就在杰斯的手即将触碰到比利惊恐的小脸时——

“砰!”

一声闷响!

杰斯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一截染血的、尖锐的冰镐尖端,从他后背透体而出!

是秦朗!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掷出了那把一直带在身边的冰镐!精准、冷酷,毫不留情!为了阻止这场针对孩子的疯狂献祭,他越过了不杀人的底线。

杰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鲜血,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体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瞬间的死寂!

连狂热派的进攻都为之停顿了一瞬。他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杰斯,看着秦朗手中空空如也,以及那柄贯穿了杰斯身体的、兀自颤动的冰镐,一种原始的恐惧终于压过了被灌输的狂热。

秦朗缓缓从腰间抽出备用的棒球棍,眼神扫过惊呆的信徒们,声音如同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下一个。”

这简单的三个字,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意,让所有接触到他那冰冷目光的信徒,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卡莫迪夫人却发出了更加尖厉、更加疯狂的嚎叫:“看啊!他杀了杰斯!他屠戮了虔诚的信徒!这是对神明最恶毒的挑衅!旧神的怒火将无可抑制!抓住他们!抓住那个孩子!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这罪孽!”

她的尖叫再次点燃了信徒们残存的疯狂,他们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这一次,更加不顾一切!

混乱中,卡莫迪夫人不知何时,竟然绕过了正面战场,从侧面的货架缝隙中钻出,干瘦如同鸡爪的手,猛地抓住了比利的手臂!

“跟我来!孩子!为了大家!”她嘶喊著,脸上带着胜利在望的扭曲笑容,用力将比利往外拖!

“放开他!你这老巫婆!”大卫疯狂地撞开身前的敌人,扑向卡莫迪夫人。

秦朗也看到了这一幕,眼神一厉,正要冲过去。

就在这最混乱、最危机的关头——

“哐啷!!!!!!”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超市主入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玻璃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刺耳碎裂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震得停止了动作,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那扇被他们用货架、木板重重封锁的超市主入口,此刻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外部彻底摧毁!一个巨大、覆盖著暗褐色甲壳、形似蝎尾又带着无数吸盘的恐怖触手尖端,撞碎了大门和障碍物,探入了超市内部!触手在空中疯狂挥舞,扫荡著沿途的一切,货架如同玩具般被掀翻、压碎!

是雾中的巨型怪物!也许是内部的激烈打斗和血腥味,终于引来了这真正的、无可抵御的掠食者!

“啊——!!!”

绝望的尖叫瞬间取代了喊杀声。

超市的防御,崩溃了!

“怪物!怪物进来了!”

“快跑啊!”

狂热派和务实派的界限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所有人都变成了惊恐逃窜的猎物。信徒们的狂热信仰在真实的、铺天盖地的恐怖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望。他们哭喊著,四散奔逃,有些人慌不择路,竟然朝着破碎的大门、朝着浓雾跑去,瞬间便被那挥舞的触手卷住,拖入雾中,只留下短暂而凄厉的尾声。

卡莫迪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抓着比利的手不由得一松。

大卫趁机猛地冲上前,一把将比利抢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卡莫迪夫人看着破碎的大门,看着在超市内肆虐的巨型触手,看着四散奔逃、信仰崩塌的信徒,她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现出一种极端扭曲的、混合著狂喜和绝望的神情。

“神!是神!祂亲自来迎接祭品了!”她张开双臂,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朝着那恐怖的触手,朝着破碎的大门,踉跄著走去!“我来了!我带着虔诚来了!接纳我吧!伟大的”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那根挥舞的触手似乎感受到了前方的动静,猛地向她扫来!速度不快,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卡莫迪夫人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脸上带着那凝固的、诡异的狂喜表情。

“噗嗤!”

一声沉闷的、血肉骨骼被轻易碾碎的声响。

触手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将她瘦小的身体卷入其中,瞬间挤压、变形,然后随意地甩向一边。她像一袋破布般撞在远处的收银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软软滑落在地,一动不动了。那双曾经充满狂热火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空洞,望着超市天花板上摇曳的灯光。

自封的先知,最终以她未曾预料的方式,成为了这场灾难中无数牺牲品之一,死得毫无价值。

超市内,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怪物的入侵,卡莫迪夫人的死亡,让最后的秩序彻底崩坏。

“后门!去后门!”秦朗的吼声压过了混乱,他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大卫和比利,“所有人!跟上!去后仓!”

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幸存者们——无论是原先的务实派,还是那些信仰崩塌后茫然无措的前信徒——全都跟随着秦朗,朝着超市后部的装卸区仓皇逃去。

身后,是巨型触手持续破坏的轰鸣,是尚未逃脱者的惨叫,以及浓雾如同活物般,从破碎的大门汹涌灌入时带来的、令人窒息的腐败气息。

超市,这个他们坚守了数日的堡垒,已然陷落。

他们的求生之路,被迫踏上了最危险、也是最未知的下一段征程——进入那片吞噬一切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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