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
韩凌川与张威,却在看到大片骑兵的瞬间,心头猛然颤斗。
太多了。
那规模,粗略一看,恐怕有近上万人。
肯定不是江辰——他以多打少,连保全三千人都不现实。
韩凌川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指节发白。
江辰,败了?
那三千骑兵,终究没能拖住独孤弘?
被反杀了?
这一刻,韩凌川只觉得心口象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痛。
又悔。
是自己害了江辰,也即将害输这场战役……
骑兵越来越近,震动越来越清淅。
无数道目光,密密麻麻的骑兵牢牢吸引。
韩凌川忽然觉得不太对。
这片骑兵中,好象有一部分穿的是幽州兵的甲。
“恩?”
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骑阵最前方。
然后……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翻涌的尘土之中,在疾驰的骑阵之前。
一把长枪,陡然被高高举起。
那姿态不是冲锋,更象是宣告!
枪尖之上,赫然插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头发凌乱,须发纠结。
脸上的表情,凝固着死前的狰狞与不甘。
而持枪之人……
韩凌川的呼吸,骤然一停。
那人身披战甲,背脊笔直,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冷静而锋利。
在万军之前,如同一杆染血的军旗。
赫然是……江辰!
这一瞬间,韩凌川的大脑,彻底空白。
江辰没死?
那……这支骑兵是怎么回事?
本来只给了他三千人,眼前这规模,怕是接近一万!
还有那颗脑,不会是……?!
韩凌川从未见过独孤弘。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让人心脏狂跳的念头,忽然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
慕容渊的大军,却开始出现异常的骚动。
随着骑兵不断逼近,枪尖上的头颅,越来越清淅。
那张脸,熟得不能再熟。
有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声音开始发抖。
“那、那是……”
“独……”
“他的头!!”
惊恐的呼声,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独、独孤弘?!”慕容渊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碎裂,“不……不可能……”
他真的等到了。
独孤弘,确实来了。
可,只来了一颗脑袋。
…………
“杀!!!”
江辰一马当先,率领八千骑兵,如同一柄被拉满的重锤,狠狠砸进了慕容渊军阵的侧翼!
铁蹄踏碎血泥,长枪、战刀在阳光下同时扬起寒光。
之前,张威和韩凌川,慕容渊和蔡远,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奈何不了。
可现在,凭空多出来一支士气正盛的八千骑兵!
原本胶着了许久的战局,几乎是在江辰这支骑兵撞入战场的瞬间,直接失衡!
“轰!!”
骑兵撞阵的一瞬间,慕容渊军阵中,直接被撕开了一道血口。
江辰手中长刀抡起,没有任何花哨。
一刀,人头飞起。
再一刀,连人带盾,直接劈翻在地。
他骑在马上,整个人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马走刀落,刀落人亡。
血水溅在甲胄上,又被后续冲锋的铁蹄踏得粉碎。
如同一尊杀神!
“挡、挡住他!”
有敌将嘶吼着想要结阵。
可下一瞬,江辰已经杀到。
他根本不减速,直接策马撞进人群,长刀横扫!
三名敌卒被齐腰斩断,尸体还没倒下,马蹄已从他们身上踏过。
“鬼、鬼啊!”慕容渊军中,很多士卒都被吓到了。
破阵骑兵营所到之处,敌军阵线开始崩塌。
与此同时,幽州军、寒州军看到了这一幕,都是无比激动:
“江都尉来了!”
“是江辰!!”
欢呼声,瞬间炸开。
疲惫、伤痛、恐惧,全都不存在了。
“杀!”
“跟着江都尉,狠狠干死他们!”
原本已经有些乏力的士卒,一个个象是被重新点燃。
韩凌川站在阵中,望着那道在万军之中纵横的身影,眼神发亮:好,我的好妹夫!
张威远远看着战局的变化,终于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一战,终于要熬出头了。
可松气之后,他的心情却复杂到了极点。
佩服,他真的很佩服江辰。
从先登之功,到率一百骑突围出城,带来幽州支持,再到斩下独孤弘,甚至收编了独孤弘的骑兵。
太耀眼了。
耀眼到,足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耀眼到,完全盖过了他这个寒州主将。
不过大战还在继续,张威也没闲心想太多,继续专注指挥、作战……
…………
慕容渊、蔡远,能各自雄踞一州,终究不是泛泛之辈。
尽管江辰的八千骑兵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短暂的混乱之后,慕容渊、蔡远很快稳住了心神。
“稳住阵脚!”
“中军不动,左右收缩!”
慕容渊亲自策马入阵,连斩数名溃逃的亲兵,以血止乱。
在他的强压之下,原本即将被冲散的阵线,被强行收拢了回来。
蔡远也迅速反应。
他放弃无谓的反扑,下令将兵力回收,构筑密集防线,用拒马、长枪死死顶住骑兵冲锋的正面。
这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有两把刷子。
反贼联军,并没有当场崩溃。
战斗,又硬生生持续了一段时间。
刀光交错,血水横流。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踉跟跄跄地冲到蔡远身旁,摔得人仰马翻。
他脸色惨白,几乎是吼着道:
“主、主公,长宁道……被毁了!”
蔡远脸色骤变:“什么?!”
斥候声音发颤:
“有一小股幽州兵,从侧翼绕行,挖断了长宁道!而且……而且他们正在开山,往‘鹤峰谷’填土,最多三日,鹤峰谷可能也被截断……”
蔡远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的大军是从辽州过来的,路途遥远。
而从永安城回辽州,长宁道、鹤峰谷,是必经之路,是大军进退的命脉。
若这条命脉被完全截断,自己就撤不回辽州了。
“幽州贼人,好生恶毒!”
蔡远咬牙切齿地道。
仗打到这种时候,他本来就已经在尤豫要不要撤了。
只因为这场仗太重要,且还有慕容渊一起顶,才能始终坚持着。
可现在蔡远得知退路要被断了,心态就稳不住了。
必须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