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江辰带着十个弟兄,来到了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外。
帐篷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张威与其他都尉已基本到齐。
江辰一行人刚到门口,把守的卫兵立刻投来目光。
看清来者是江辰后,卫兵眼中顿时露出敬佩和激动之色:“是江都尉!”
随着城门攻破、捷报传扬,“先登江辰,”之名早已响彻全军。
全军上下都佩服这位新晋的先锋都尉,将其视作英雄、榜样。
几个卫兵冲江辰微微鞠躬,正色道:“江都尉,张将军等侯已久了,快快请进!”
江辰微微颔首,便要和弟兄们一起进去。
卫兵们却拦住了他们,面露难色道:“此次军议,只有都尉级的将领方可入内。这几位弟兄,恐怕……”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这些普通的士卒,没资格进入这最高决策层的场所。
江辰神色认真,道:“先登之功,非我一人所有!没有弟兄们以血肉开路,我上不了城墙!今日,我想让他们见识一下张将军的风采……”
卫兵闻言,眼中敬佩更浓,但军令如山,他更加为难了。
就在这时,帐内传来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清淅地穿透门扉:
“让他们进来吧。”
正是张威!
卫兵如释重负,立刻退后一步,躬身道:“江都尉,诸位勇士,请!”
江辰当先一步,跨过门坎。
他身后的十名死士,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他们出身寒微,第一次踏入这宽敞明亮、将星云集的正堂,激动得脸色通红。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血腥与焦臭,而是烛火、墨香以及一种无形的权力威压。
堂内两侧,肃立着众多气息沉凝、甲胄鲜明的将领……
罗坤、赵明等人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由得绷紧了身体,伤口被牵动也咬牙忍住不敢出声,只敢用馀光飞快地扫过这庄严的场面。
在忐忑、徨恐的同时,他们心底的荣耀感也更加强烈!
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站在这里,被寒州军最高统帅看在眼里!
足以光宗耀祖了!
“末将江辰,拜见将军!!”
江辰单膝跪地,对着主位上的张威,抱拳行礼。
身后的十名死士,也是连忙有样学样,跟在江辰身后道:“拜见张将军!”
张威端坐于上,眼神中满是赞赏、感慨、欣慰……
“好!好一群虎贲之士!好一群我寒州军的脊梁!”他手指向江辰等人,目光灼灼,“江都尉勇猛无双,先登陷阵,立下天功!尔等随他浴血拼杀,为我大军打开永安门户,也是居功至伟!寒州军,为有诸位勇士而自豪!”
十名死士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框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们用力挺直身体,用尽力气吼道:“愿为将军效死!愿为大干效死!”
张威发出畅快的大笑,道:“江辰!战前,你接下先锋都尉之职,乃是‘暂代’。本将军曾言,若你此战能成功登城,活着回来,便为你摘去‘暂代’二字!故此……”
张威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大帐:
“即日起,擢升江辰为正印先锋营都尉!统辖原先锋营所有将士,一应权责,与诸都尉等同!望你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谢将军提拔!末将必当竭尽全力,以报将军信任,卫我大干疆土!”江辰再次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现场其他都尉们,此刻看待江辰的眼神,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当时江辰被破格提拔为先锋都尉,虽然是“暂代”,他们心中也充满质疑、不服、嫉妒,觉得这小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可现在,没人敢质疑半个字。
先登之功,谁敢不服?
此刻的江辰,真正意义与他们平级!甚至享有更高的威望和地位!
“还有……”张威接着高声道,“你立了这么大功,只是拿掉一个‘暂代’怎么够?还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提!”
他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眼神中满是赏识。
话音落下,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江辰身上。
然而,江辰可没当真……
在明镜之心的敏锐感知下,他能捕捉到了张威的目光深处,藏着一丝试探和警剔。
功高震主!
江辰脑中瞬间闪过这四个字。
寒州军中,张威就是唯一的大将军。
自己一个刚刚提拔起来的新人,凭借此战首功,声望飙升。
从级别上讲,先锋都尉已是张威能给予的最高职位。
再往上就是张威这样的将军衔,通常需朝廷正式任命。
所以,张威此刻的慷慨,更象是一种试探——试探他江辰是否懂得分寸,是否会恃功而骄,甚至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战前张威确实说过要为他请功之类的话,但江辰从未天真到全信。
人性便是如此。
共患难时,什么承诺都敢许。
一旦功成,上位者的心态便会发生微妙变化。
若自己真的要求重赏、索要更多兵权、或者等着朝廷封赏,那才是取祸之道。
江辰心如明镜,脸上却露出憨直朴实的笑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要说赏赐……末将倒是有想法……但……”
张威眼瞳一缩,脸上依旧和颜悦色,道:“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大老爷们的,扭扭捏捏做甚?”
江辰这才心一横,脸上还隐约有几分色眯眯的味道:
“末将刚才清理县衙时,发现了顾县令的遗孀。顾姑娘孤苦无依,末将……见她可怜,又颇为倾慕。这……就是我最想要的赏赐,望将军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