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闻轻歌红唇轻启,吐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眼。
既是对陆知瑶这么快就被抓住把柄,一败涂地的评价,也是对事情脱离掌控的不悦。
陆知瑶这颗棋子虽然不算高明,但胜在对林疏颜知根知底且仇恨深重,用好了能制造不少麻烦。
如今突然折了,确实打乱了她的一些布置。
“去疏通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助理试探着问。
闻轻歌抬手制止,眼神锐利:“现在疏通?林疏颜和周照野显然是有备而来,证据确凿,程序快得反常。这时候硬碰,只会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她合上图录,指尖在光洁的封面上轻轻敲击,“陆知瑶已经是一枚弃子了,不值得再浪费资源,当务之急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拍卖行的总经理几乎是跌撞着闯了进来。
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也顾不上礼仪,急声道:“大小姐,出事了!刚接到海关和文物局联合通知,要对我们上个月那批海外回流的清代官窑瓷器进行突击复查,手续上可能……可能有点问题。”
“还有,税务那边也来了人,说要调取近三年部分高端拍品的交易记录和资金往来凭证。”
闻轻歌脸上的冷静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海关?文物局?税务?同时发难?这绝不是巧合。
“怎么回事?手续不是都做干净了吗?”她声音陡沉。
“手续本身没问题,但供货渠道那边,好像有人反水,提供了些不利于我们的材料。具体还不清楚,但来势很凶。”
总经理声音发颤,闻氏拍卖行这些年能在顶尖圈子立足,靠的不仅是眼力和人脉,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操作心照不宣。
一旦被抓住把柄,罚款都是小事,名誉扫地、甚至牵扯出更深的麻烦,才是致命的。
闻轻歌立刻明白,这是周照野的反击。
他精准地打在了闻家生意最核心、也最脆弱的七寸上,不仅防着她去捞陆知瑶,更是主动出击,用更迫在眉睫的麻烦把她死死拖住。
救陆知瑶?现在她连自己家的“火”都快扑不过来了。
“立刻通知法务部和公关部最高级别应对,启动所有应急预案。”
闻轻歌当机立断,再也顾不上陆知瑶那点破事,“联系赵叔,钱老他们,请他们务必出面帮忙斡旋。”
“查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谁在背后捅刀子,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初步报告。”
一时间,整个闻氏拍卖行高层鸡飞狗跳。
闻轻歌坐镇指挥,一个个电话拨出,一道道指令下达,试图稳住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然而,周照野既然出手,自然不会给她轻易化解的机会。
调查步步紧逼,证据似乎源源不断,牵扯的范围甚至有扩大之势,隐隐指向闻家更早的一些陈年旧账。
闻轻歌被彻底拖入了这场自家后院起火的危机之中,分身乏术,焦头烂额。
等她稍微理出一点头绪,能喘口气时,陆知瑶的判决早已生效,人已移送监狱服刑。
木已成舟,回天乏术。
看着手下送来的关于陆知瑶案最终结果的简报,闻轻歌将报告揉成一团,狠狠掷进垃圾桶。
她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依旧繁华的街景,美艳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周照野……林疏颜……
这一次,是她小觑了他们的反击速度。
不仅干净利落地除掉了陆知瑶这个麻烦,还反过来将了她一军,让她损失不小。
“很好。”
闻轻歌低声自语,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了更盛的的战意,“棋局才到中盘,我们慢慢玩。”
她转身,重新投入扑灭自家火势的战斗中。
但心底清楚,与林疏颜和周照野之间的战争,已经升级。
几天后,闻轻歌暂时压下了拍卖行的风波,代价不菲,但也勉强保住了核心业务和表面声誉。
她没时间休整,直接驱车前往周氏集团总部。
没有预约,但她闻家大小姐的身份就是通行证。
前台秘书试图阻拦,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她径直推开周照野办公室的门。
周照野正在听下属汇报,见她闯进来,脸上并无意外,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下属先出去。
下属躬身退出,带上了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有些微妙。
闻轻歌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美眸直视着他,里面燃烧着的怒火。
“周照野,为什么?”
周照野目光平静地回视她:“什么为什么?”
他这副云淡风轻彻底点燃了闻轻歌的怒火,“你少跟我装糊涂!”
她声音提高,“我们两家这些年就算不是盟友,也至少井水不犯河水,你突然对我闻家核心产业下这种狠手,就为了给林疏颜出气?”
周照野手中的钢笔停住,他抬眼,眼神里的温度降至冰点:“我警告过你,闻轻歌。”
“离林疏颜远点,我容忍你之前的那些小动作,是看在两家老一辈还有几分交情,也是给你闻家留面子。”
“但你好像把我的容忍,当成了纵容。”
“警告?面子?”
闻轻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周照野,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调动资源,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捅我闻家的要害?”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把周家,拉到我们闻家的对立面!”
她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就为了一个林疏颜?一个家里一堆烂账,自身难保的林疏颜?”
“周照野,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知道什么才是家族利益,什么才是长远大局。没想到,你也会被所谓的‘感情’冲昏头脑,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周照野静静地听她说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将钢笔轻轻搁在桌上,发出“嗒”一声。
“闻轻歌,”他缓缓开口,“你搞错了两件事。”
“第一,我怎么做,为什么做,不需要向你,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周家的立场,轮不到你来定义。”
“第二,”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林疏颜对我而言,从来不是什么‘权衡利弊’之后的选项,她本身就是我的必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