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还有证据!”王独眼急了,他指着秦少琅手中的铁牌,“这东西就是钥匙!熊匪说过,那个据点机关密布,没有这块铁牌当信物,根本进不去第二道门!而且,我知道那地方的大概位置,熊匪做梦都想把里面的东西吞了,私下里偷偷勘察过好几次,有一次被我撞见了!”
王独眼的话,逻辑严密,前后呼应。秦少琅基本可以断定,他没有说谎。
一个巨大的机会,伴随着同样巨大的风险,摆在了他的面前。
去,可能会一头撞进黑狼卫的陷阱里,万劫不复。
不去,就等于放任这个毒瘤在自己身边,随时可能被他们用层出不穷的手段置于死地。
秦少琅前世的军人血性在这一刻被激发。他从不是一个被动挨打的人。与其等着毒蛇上门,不如主动出击,捣毁它的巢穴!
“很好。”秦少琅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
王独眼听到这两个字,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你的命,暂时保住了。”秦少琅看着他,淡漠地说道,“百夫长的位置,你不用想了。你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带路的向导。带我们找到据点,拿到东西,你就能活。若是敢耍半点花样”
秦少琅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杀意,让王独眼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得比任何人都要凄惨。
“不敢!罪人绝对不敢!”王独眼磕头如捣蒜。
秦少琅不再理他,转身对两名亲兵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给他吃的喝的,别让他死了。派四个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看住他,不准他跟任何人接触。”
“是,先生!”亲兵立刻押着王独眼退了出去。
柴房里只剩下秦少琅一人。他站在昏黄的油灯下,摩挲着那块冰冷的铁牌,脑中已经开始飞速构建一个大胆而又周密的行动计划。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派人去州府报信的“明修栈道”之计,要继续演下去,用来麻痹周泰安和黑狼卫。
而他自己,则要亲自带队,执行这个“暗度陈仓”的突袭计划,直捣黄龙!
这不仅是为了夺取资源,更是为了震慑!他要用雷霆手段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狼,蓝田镇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他秦少琅,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走出柴房,夜风带着寒意吹来,让他本就清晰的头脑更加冷静。
陈武正焦急地在院外等候,看到秦少琅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先生,那个王独眼”
“他还有用。”秦少琅打断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这位下属,沉声说道,“陈武,原计划要改一下。”
陈武一愣,不解地看着秦少琅。
秦少琅的嘴角,勾起一丝充满锋锐之气的弧度。
“我们不光要守,我们还要主动出击。”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去,挑选十个身手最好、绝对忠诚的弟兄。我们,去把狼的牙给它拔了!”
陈武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看着秦少琅,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头顶。
守?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
蓝田镇太小了,面对郡尉和那个神秘的“黑狼卫”,被动防守就是等死。
先生的这个决定,看似疯狂,实则是破局的唯一生路!
“属下明白!”陈武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这就去挑人!保证个个都是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对先生忠心耿耿的铁血汉子!”
“不光要勇猛,更要心细,嘴要严。”秦少琅补充道,“这次行动,是我们最大的秘密,任何一点风声都不能泄露出去。”
“是!”陈武重重领命,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充满了雷厉风行的果决。
秦少琅没有闲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不起眼的木箱。
箱子里没有金银,只有一排排分门别类放好的瓶瓶罐罐和各种经过处理的药材。这是他身为军医的习惯,一个移动的战地药房。
他取出一个小瓷臼,将几种干枯的草药放入其中,用石杵仔细研磨。一种是能快速麻痹神经的毒草,另一种则是强效的止血粉。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前世在战场上,这些东西救过无数战友的命,也悄无声息地收割过许多敌人的命。
很快,一小包灰黑色的毒粉和一大包白色的止血散便制作完成。他又挑选了几种提神醒脑、补充体力的药丸,分装进小油纸包里。
做完这一切,陈武也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十个男人,一个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身上都带着一股血腥气。其中有几个是之前收编的悍匪,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忠诚度和战斗力都无可挑剔。另外几个,则是从蓝田镇本地乡勇中选拔出的佼佼者,家小都在镇里,与蓝田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先生,人已到齐!”陈武沉声道。
秦少琅的目光从十人脸上一一扫过,他将分好的药包递给陈武:“每人一份止血散,一份提神丸。另外,将这包毒粉,涂在所有人的箭矢和刀刃上,见血封喉,以防万一。”
十名汉子看到那包毒粉,非但没有惧怕,眼中反而都闪过一丝狠厉。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都清楚了吗?”秦少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此去九死一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无人应答,十双眼睛里只有决绝。
“很好。”秦少琅满意地点点头,“陈武,去安排‘报信’的人出发,动静闹大点,让全镇的人都以为,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州府的援兵身上。”
“属下已经安排好了。”陈武会意一笑,“挑了两个机灵的,骑着镇里最好的马,一路哭爹喊娘地冲出去,保证演得比真的还像。”
一切准备就绪。
夜色更深,寒风呼啸。
秦少琅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将那块不规则的铁牌贴身收好。他走出院子时,苏瑾正站在屋檐下,手里端着一件厚实的披风。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上前,替他系好披风,仔细抚平了上面的褶皱。
“我等你回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少琅心中一暖,他握了握苏瑾冰凉的手,重重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