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和宋武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巷口,窦学德就往地上啐了一口,粗布短褂的袖子一甩,满脸不屑:“什么玩意儿!不帮忙就算了,还拿那三个姑娘当幌子!说什么都是高手,我呸!那月娥姑娘我还不清楚?论弹唱歌舞、长相身段,她是金陵头一份,可论武功?” 他顿了顿,眯眼回味起来,“上次在翠云院见她,穿件月白绣玉兰花的襦裙,外罩一层薄纱,手里抱着琵琶,坐得离客人至少两丈远,连杯酒都要丫鬟递,那样子别说打架,风大点都能吹倒!”
程怀宝坐在院里的槐树下,手里把玩着柄折扇,藏青绸缎马褂的领口敞着,闻言笑道:“看你这模样,是没少去翠云院捧场?跟她同过欢没有?”
窦学德脸一红,挠了挠头:“哪能啊!她只卖艺不卖身,金陵城里多少王公贵族想碰她一下都没门!最多就是坐在对面,听她弹段《霓裳》,跟她聊两句诗画,想近点身?门都没有!”
“那她怎么会跟人私奔?” 程怀宝来了兴趣,身子往前凑了凑,“能让金陵第一花魁动心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谁知道呢!” 窦学德撇撇嘴,“听说是个小白脸,长得比女人还俊,整天装清高。我今天见着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 以前那么傲,现在还不是跟野男人跑了?所以才忍不住想逗逗她。”
一旁的杜立怀(肚里坏)悄悄凑到窦学德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大哥,要不要跟程师兄说,那月娥姑娘可能跟奇侠张睿私奔了?”
窦学德眼睛一瞪,也小声回:“说个屁!说了他还敢帮我们出气?没听人说张睿杀人不眨眼吗?金陵杀手帮几十号人,一招就全没了!我们这点能耐,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程怀宝见他俩交头接耳,扇子 “啪” 地合上:“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有话不能大声说?”
杜立怀忙挤出个笑:“没、没什么!我们在商量,怎么帮师兄找到那月娥姑娘,让师兄也见识见识她的本事。”
石虎来(石无赖)也跟着起哄:“是啊程兄!下次见着她,我们悄悄跟着,找到她住的地方,晚上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着还搓了搓手,一脸淫笑。
程怀宝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好主意!你们下午就去街上找!还有那两个武当弟子,也得好好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京城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窦学德喜出望外:“师兄要亲自出手?”
“不用我动手,” 程怀宝摆摆手,一脸自信,“我有几个江湖朋友前天刚到京城,鲁南三奇听过没有?奇拐赵有为、奇钩钱有富、奇笔孙有才,都是有真本事的主儿,各有各的绝活。让他们对付那两个毛头小子,绰绰有余!”
江南三怪一听 “鲁南三奇” 的名号,眼睛都亮了 —— 这三位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赵有为的铁拐能砸能戳,钱有富的铜钩专勾人兵器,孙有才的判官笔更是能点穴,对付两个武当弟子,确实够了。
吃过午饭,窦学德三人就揣着心思上了街。太阳毒辣辣的,街上的人都躲着阴凉走,他们却满大街转悠,眼睛瞪得溜圆,专找穿得光鲜的姑娘 —— 可转了一下午,别说常月娥,连个跟她长得像的都没有。眼看太阳要落山,三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过一条小巷时,杜立怀突然拽了拽窦学德的袖子:“大哥!你看!那不是武当那两个小子吗?”
窦学德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丁长春和杨永康正从巷子里走出来,两人都背着剑,穿件青布长衫,手里还提着个布包,看样子是刚买完东西。窦学德立马来了精神,快步冲过去,拦在两人面前:“二位大侠留步!”
丁长春停下脚步,皱着眉打量他:“又是你们?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们聊聊?” 窦学德奸笑两声,“昨天在街上没分出胜负,我们想约你们再比一场,敢不敢?”
杨永康刚想开口,丁长春却抬手拦住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划出道来,我们奉陪到底!”
“好!不愧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窦学德拍了下手,“明天上午,城隍庙后树林里,那里清净,没人打扰,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武当绝学!”
丁长春爽快地点头:“行!明天见,不见不散!” 说完转身就走,连多余的话都没说。
窦学德三人乐颠颠地跑回程怀宝住处,一进门就喊:“师兄!我们找到武当那两个小子了!约好明天上午在城隍庙后树林比武!”
程怀宝正在院里喝茶,闻言放下茶杯:“好!我们这就去找鲁南三奇!”
他带着江南三怪,直奔城西的 “悦来酒楼”—— 鲁南三奇就住在这里。进了酒楼,程怀宝直接包了个二楼雅间,点了一桌子菜:红烧肉、酱肘子、炒虾仁,还叫了一坛女儿红。不多时,鲁南三奇就来了,赵有为拄着根铁拐,拐身黝黑,顶端有个尖刺;钱有富手里把玩着一对铜钩,钩子泛着黄铜色;孙有才则揣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的判官笔。
“程兄找我们来,是有好事?” 赵有为一坐下,就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程怀宝给他们倒上酒:“确实有件事想麻烦三位。昨天我这几个师弟,在街上被两个武当弟子欺负了,那两人仗着是名门大派,说话狂妄得很,还动手伤了人。”
窦学德立马配合着叹了口气:“可不是嘛!那两个小子说我们是‘江湖无赖’,还拔剑要杀我们,要不是有锦衣卫大人拦着,我们早就没命了!”
鲁南三奇都是火爆脾气,一听这话,顿时怒了。钱有富把铜钩往桌上一放,“当” 的一声:“岂有此理!武当弟子就了不起了?程兄你说,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帮你教训他们!”
“明天上午,城隍庙后树林,” 程怀宝笑道,“那两个小子已经答应比武了。”
“好!” 赵有为一拍桌子,“我们明天准时到!让他们知道,江湖不是他们武当一家的天下!”
几人边吃边喝,一直闹到天黑才散。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程怀宝就带着江南三怪和鲁南三奇,赶到了城隍庙后树林。这片树林挺茂密,中间有块开阔地,地上落满了松针,踩上去软软的。程怀宝找了块石头坐下,窦学德三人则在旁边来回踱步,鲁南三奇则闭目养神,赵有为的铁拐靠在身边,钱有富的铜钩放在腿上,孙有才的手则一直揣在布包里,随时准备出手。
等了快一个时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还是没见丁长春和杨永康的影子。赵有为有些不耐烦了,睁开眼睛:“程兄,这都快辰时了,他们该不会不来了吧?”
程怀宝也有些沉不住气,但还是强装镇定:“赵兄别急,他们肯定会来的。江湖人最重面子,既然答应了,就不会爽约。可能是我们来早了,再等等。”
几人没话找话,就聊起了江湖上的新鲜事。窦学德凑到赵有为身边:“赵兄,你们鲁南三奇在江湖上名头这么响,有没有见过比你们还厉害的?”
赵有为喝了口随身带的水,摇摇头:“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最近传得最火的那个‘玉面奇侠’张睿,我们就比不过。”
“张睿?” 窦学德心里一紧,表面却装作不屑,“那不是江湖传言吗?说他背着个女人一夜跑几百里,还能打退新月教,我看都是瞎吹的!”
“你可别这么说!” 赵有为立马反驳,“这事就发生在我们山东,张睿背着个姑娘,一夜从鲁南跑到鲁北,足足五百多里路!还有新月教,彭教主多嚣张,结果被张睿打得吐血,发誓再也不上大陆!这还能有假?”
杜立怀在旁边听得浑身一哆嗦,偷偷看了窦学德一眼 —— 心里更慌了:要是月娥姑娘真跟张睿在一起,我们这不是找死吗?等今天这事完了,赶紧离开京城,再也不惹这些麻烦了!
程怀宝也来了兴趣:“那张睿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深不可测!” 赵有为啧了啧嘴,“听说他六丈之内能杀人于无形,弹指神通、劈空掌都会,一般的江湖高手,在他面前走不过三招!”
正说着,突然有人在身后开口:“让各位久等了。”
几人猛地回头,只见丁长春和杨永康站在开阔地边缘,手里握着剑柄,青布长衫被风吹得轻轻晃,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程怀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来了就好,迟早不重要。”
丁长春扫了眼鲁南三奇,眉头微皱:“这三位是?”
“是我的朋友,鲁南三奇,” 程怀宝道,“他们想跟二位切磋一下,你们可以二对三,也可以一个人上,随你们便。”
丁长春和杨永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屑。丁长春往前走了两步:“既然是切磋,那就二对三吧,让我们见识见识鲁南三奇的本事。”
赵有为也不含糊,站起身,铁拐往地上一拄:“好!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们鲁南三奇不是浪得虚名!”
丁长春和杨永康背靠背站在开阔地中央,手里的剑缓缓出鞘,寒光一闪;鲁南三奇则分站三个方向,把两人围在中间 —— 赵有为的铁拐斜指地面,钱有富的铜钩举在胸前,孙有才的判官笔也从布包里抽了出来,笔尖泛着冷光。
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松针被风吹得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一场比武,眼看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