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娥握着马君兰的手腕,指尖还带着刚才挡开窦学德的力道,她穿件月白色软缎裙,领口绣着细碎的银线缠枝莲,裙摆垂到脚踝,被风吹得轻轻晃,对着丁长春拱手道:“多谢丁大侠和杨少侠出手,不然我们姐妹今天可要遭难了。”
丁长春收剑入鞘,目光扫过马君兰 —— 这姑娘穿件桃红粗布裙,腰间系着条黑布腰带,刚才扇窦学德那两巴掌又快又准,一看就是练过的,便笑道:“姑娘客气了,我看三位身手也不含糊,真要动手,那几个无赖未必是对手。”
杨永康也跟着笑:“就是,那位穿桃红裙的姑娘,出手比我还利落,我们也就是凑个热闹。”
马君兰脸一红,攥着裙角道:“我那就是急了乱打,哪算什么身手。”
常月娥怕再多说露了底,忙打圆场:“我等弱女子,哪比得过大侠们的真功夫。时候不早,我们就先回客栈了,二位大侠后会有期。” 说完便带着马君兰、郝艳转身,郝艳走在最后,还偷偷回头望了眼丁长春的剑 —— 那剑鞘是鲨鱼皮的,看着就值钱,她穿件淡蓝布裙,裙摆沾了点尘土,却因为这回头的小动作,添了几分娇憨。
回到兴隆客栈,刚进印彩红的客房,就见印彩红靠在床头,盖着条青布薄被,腿上还敷着草药,佟云飞坐在旁边削苹果。印彩红见她们回来,笑着打趣:“这才出去一个时辰,怎么就回来了?京城的风光不好看?”
马君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咕咚一口喝下:“好看是好看,就是遇着几个无赖,跟癞蛤蟆似的粘人,扫了一肚子兴致!” 说着就把街上遇江南三怪、武当弟子出手相救的事说了一遍,连窦学德被扇耳光的细节都没落下,说得眉飞色舞。
印彩红听得笑出声:“也难怪人家缠你,你看你们三个,一个赛一个的俊 —— 娥儿穿月白裙像仙女,兰妹穿桃红裙像桃花,艳妹穿淡蓝裙像水莲,男人见了能不动心?”
马君兰噘着嘴:“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了?”
“我可没这么说,” 印彩红从佟云飞手里接过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我倒有个主意,你们明天女扮男装,扮成书生模样,保管没人来缠你们。”
“女扮男装?” 郝艳眼睛一亮,她还从没穿过男装,想象着自己穿长衫、摇折扇的样子,脸颊微微发烫,“不知穿起来好不好看。”
佟云飞放下水果刀,笑道:“好看!你们三个要是换上男装,定是俊朗书生,说不定还能勾得京城的姑娘们茶不思饭不想呢!”
马君兰拿起桌上的苹果核砸他:“就你嘴贫!我们穿男装是为了避麻烦,不是为了勾姑娘!”
常月娥笑着拦住她:“兰妹别闹,印姑娘这主意真不错。我们下午就去缝衣铺,叫师傅赶做几套男装,多加银子,让他们天黑前做好。”
吃过午饭,三人找了家 “福记缝衣铺”—— 铺子里挂着各式绸缎,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戴副老花镜,手里正拿着针线缝一件青布长衫。常月娥走上前,笑道:“师傅,我们想做三套男装,要书生样式的,布料要好点的,天黑前能做好吗?我们可以多加三成银子。”
老师傅放下针线,上下打量她们:“三位姑娘要做男装?是给家里兄弟做?”
“是给我们自己做,” 马君兰抢着说,“我们要女扮男装去逛街,师傅你可得做合身点!”
老师傅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姑娘们有意思!放心,保准合身!” 说着拿出软尺,给常月娥量了肩宽、腰围,常月娥选了匹藏青色的杭绸,说要 “沉稳点的”;马君兰挑了匹宝蓝色的,说要 “亮眼点的”;郝艳选了匹浅灰色的,小声说 “不想太惹眼”。
从缝衣铺出来,常月娥道:“现在离天黑还早,我带你们去银杏胡同看看韩家母女吧,她们住的院子挺清净的。”
马君兰拍手道:“好啊!我倒要看看尚书家的千金长什么样!”
郝艳也点头:“我也想去见见。”
三人沿着大街走,路过一家胭脂铺,马君兰还拉着郝艳进去看了看,拿起一盒玫瑰膏闻了闻,又放下 —— 马上要穿男装了,买胭脂也用不上。常月娥看着她们的样子,忍不住笑:“等以后不穿男装了,再买也不迟。”
到了银杏胡同,只见胡同里都是青砖灰瓦的小院,门口大多挂着红灯笼,韩家的小院在胡同中间,门口有两盆石榴花,开得正艳。常月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春红的声音:“谁呀?”
“是我,常姑娘。”
门 “吱呀” 一声开了,春红穿着件青布丫鬟装,头上梳着双丫髻,见了常月娥,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马君兰、郝艳,笑着问:“这两位是?”
“是我的姐妹,马姑娘和郝姑娘。” 常月娥道。
春红忙侧身让她们进来:“快请进!小姐刚还念叨你呢!” 一边关门一边朝院里喊:“小姐!常姑娘来了!”
韩雪和韩夫人从堂屋里走出来,韩雪穿件淡粉襦裙,裙摆绣着栀子花,乌黑的头发挽成个简单的发髻,插着根银簪,见了她们,笑着迎上来:“常姑娘,你们可算来了!” 又看向马君兰、郝艳,“这两位就是马姑娘和郝姑娘吧?常姑娘跟我们提过。”
马君兰走上前,上下打量韩雪:“韩姑娘果然长得好看!跟画里的仙女似的!”
韩雪脸一红,拉着她的手:“马姑娘过奖了,你才好看呢,穿桃红裙真显精神。”
韩夫人穿着件深紫布裙,手里拿着个绣花绷子,笑着说:“快进屋坐,我刚煮了茶。”
进了堂屋,只见屋里摆着张八仙桌,两边是太师椅,桌上放着个青瓷茶壶,墙角还有个书架,摆着些书。春红给她们倒上茶,韩夫人道:“多亏了常姑娘和张公子,我们母女才能住这么清净的地方,不然还不知道在哪个破庙里躲着呢。”
常月娥道:“夫人客气了,张公子说,韩尚书是忠臣,不能让你们受委屈。”
马君兰喝了口茶:“韩姑娘,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们说,我们帮你们出头!”
韩雪笑着点头:“多谢马姑娘。”
晚饭韩夫人亲自下厨做的,有红烧肉、炒青菜、鸡蛋汤,还有一盘炸丸子,都是家常小菜,却做得香喷喷的。马君兰吃了两大碗饭,摸着肚子说:“夫人的手艺真好!比客栈的菜好吃多了!”
吃过晚饭,三人去缝衣铺取了男装,回到客栈,各自回房试穿。常月娥穿上藏青长衫,系上玉带,对着镜子一看,还真像个沉稳的书生;马君兰穿宝蓝长衫,腰里系着条红绸带,拿着把折扇摇来摇去,活脱脱一个风流公子;郝艳穿浅灰长衫,有点不好意思,把衣领拽了拽,却也显得俊朗。
第二天一早,三人穿着男装出了客栈,街上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回头看 —— 三个 “书生” 一个比一个俊,常月娥身姿挺拔,马君兰活泼好动,郝艳腼腆爱笑,引得不少姑娘偷偷打量。
马君兰摇着折扇:“娥姐,我们去城隍庙吧!昨天我没好好玩,今天正好逛逛!”
常月娥点头:“好,正好带艳妹去看看。”
城隍庙前的街上真热闹,有卖小吃的,吆喝着 “糖葫芦 —— 甜又酸!”;有说书的,案上放着块醒木,正讲着《三国》;还有打把式卖艺的,光着膀子耍大刀,引得围观的人拍手叫好。三人挤在人群里,马君兰买了串糖葫芦,分给常月娥和郝艳,自己咬了一颗,甜得眯起眼睛:“真甜!”
进了城隍庙,三人买了香,跪在蒲团上焚香许愿。马君兰闭着眼睛,嘴里念叨:“求神仙保佑,让张大哥明天就回来!我还想让他带我们进宫玩呢!” 常月娥也闭着眼睛,心里想的是 “张睿一路平安,早点回来”,郝艳则想着 “希望张大哥回来后,能跟我多说说话”。
刚站起来,就听见庙后传来 “叮叮当当” 的金铁交鸣之声,马君兰眼睛一亮:“有打斗声!娥姐,我们去看看!”
常月娥犹豫了一下:“要是坏人打架,我们就别掺和了。”
郝艳也道:“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能帮上忙。”
三人顺着小路朝庙后走,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走了一会儿,打斗声越来越近,绕过一片灌木丛,只见空地上有五个人在打斗 —— 正是丁长春、杨永康,他们对面站着三个中年人,个个手持钢刀,招招狠辣;旁边还站着四个人,正是江南三怪和一个锦衣卫,那锦衣卫穿件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正是齐威。
常月娥拉着她们躲在树后,小声道:“是江南三怪找帮手来了,看样子是来寻仇的。”
马君兰攥紧折扇:“这三个无赖,还真会找帮手!娥姐,我们要不要出手?”
常月娥摇摇头:“先看看,武当弟子的功夫不弱,说不定能应付。”
这时,树后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响动,三人回头一看,是佟云飞!他穿件青布短褂,手里拿着个包子,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印彩红让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
马君兰瞪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别出声,看打架!”
佟云飞咬了口包子,小声道:“这三个中年人是‘黑风寨’的,跟江南三怪是老相识,听说功夫挺厉害的。”
常月娥皱起眉头:“黑风寨?就是那个专抢商队的山寨?”
佟云飞点头:“可不是嘛!看来江南三怪是找了硬帮手来的。”
再看空地上,丁长春的长剑被一个中年人的钢刀劈中,震得他后退一步,杨永康忙上前相助,两人背靠背,跟三个中年人打在一起。江南三怪在旁边叫好,齐威却皱着眉头,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常月娥小声道:“再这样下去,武当弟子要吃亏了。兰妹,你去缠住一个中年人,我和艳妹帮另外两个。”
马君兰点头:“好!” 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佟云飞拉住:“等会儿!我有个主意!”
他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吹了一声 —— 尖锐的哨声在树林里回荡,空地上的人都愣了一下,齐威趁机上前一步,大喝一声:“住手!光天化日,竟敢在城隍庙后打斗,眼里还有王法吗?”
三个中年人一愣,丁长春和杨永康趁机退了出来,齐威走到中间,对着三个中年人冷声道:“你们是黑风寨的?可知抢劫商队是死罪?”
三个中年人脸色一变,他们早就听说京城的锦衣卫不好惹,忙收起钢刀:“我们…… 我们就是来劝架的。”
齐威冷笑:“劝架需要带钢刀?还打得这么凶?跟我回衙门一趟!”
江南三怪见势不妙,偷偷往后退,马君兰跳出来,指着他们:“你们别想跑!昨天调戏姑娘,今天又找帮手寻仇,也跟我们去衙门!”
窦学德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想跑,却被杨永康一脚绊倒:“想跑?没那么容易!”
常月娥和郝艳也走了出来,常月娥对着齐威拱手:“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齐威看了看她们,认出是昨天的三个姑娘,笑道:“姑娘们也在?正好,一起去衙门做个见证。”
佟云飞拍了拍手:“太好了!这下不用打架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马君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不过还是跟着大家一起,朝衙门的方向走去 —— 阳光透过树林,洒在他们身上,一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