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着铸铁鳞甲的半人马,在狭窄通道边缘微微伏低身躯,燃烧着金红色光芒的双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下方那令人窒息的宏大深渊。
万千苍白巨口构成的穹顶与四壁,无数流淌莹白光芒,粗壮如古树主干的脐带垂直垂落,下方是缓缓旋转、深不见底的暗红浆液漩涡,而那颗搏动着的暗红色球体悬浮在中央,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意志威压。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右下方约四十米处——那是一个由数根最粗壮主脐带根部交汇形成的、相对平坦的肉质平台。平台边缘,一段明显是古老遗迹的硬化筋膜步道向上蜿蜒,通往更高处肉壁上那个被脐带根部半掩的巨型肉质闸门。
从他们所在的通道口到那个平台,没有直接通路。下方是致命的浆液漩涡,直接跳下去等于自杀。但深渊中那些密集垂落的脐带,构成了一个复杂而立体的森林。
“看到那条路径了吗?”半人马低沉的声音压过深渊传来的灵魂噪音,他抬起覆盖细鳞的右前臂,指向下方。
在他的视野规划中,一条险峻但可行的路线清晰浮现:第一次移动,从通道口斜向下,跃向距离最近的一根直径约两米,微微向平台方向倾斜的次级脐带;第二次移动,沿那根脐带向上奔跑约十五米,抵达一个由三根较细脐带纠缠形成的“节点”,从那里可以借力跃向另一根更靠近平台、几乎水平延伸的粗壮主脐带分支;第三次移动,沿那根主脐带分支疾冲,最后一段需要凌空跃过约八米距离,落向平台边缘。
整个路径避开了巨口最密集的区域,尽可能利用脐带的遮挡,但仍有至少三处暴露在巨口的直接攻击范围内。
“红羽,黑羽,你们从空中跟随,清理可能从侧面袭来的小型触须或喷射物。蓝羽,计算最佳起跳点和时机,预警巨口攻击。紫羽,掩护苏茜。苏茜,你的灵魂感知覆盖路径区域,重点预警脐带本身的能量异常和巨口的攻击前兆。”
半人马快速下达指令,语速快而清晰,半人马与鸡猴们的行动自然是无需命令与沟通也能相互配合,说出来目的之一是告诉苏茜,让双方更好的配合
傅坤泽感受体内那标记的灼烧感在此地变得空前强烈,像有烧红的钩子在搅动内脏,但他强行将那股躁动压下去,转化为冰冷的专注。
“那条步道是唯一通往闸门的路。必须在母巢调动全部防御前冲过去。动作要快,不能有任何犹豫。”是的,是母巢,而非母体,苏茜能看出来的事傅坤泽自然也看出来了,如此大规模的生命体,在用母体形容词总觉得会怪怪的,所以半人马才改变了称号。
半人马声音落下,短暂寂静。只有深渊下方浆液漩涡低沉的轰鸣,万千脐带光芒流转的嗡鸣,以及球体那缓慢沉重的搏动。
“走!”
半人马四蹄肌肉瞬间贲张,铸铁蹄甲在通道边缘肉质上刮出火星,他直接向前踏出—右前蹄率先踩向虚空中那根倾斜脐带的光滑表面。
“蹄虚践踏”发动。
蹄底与莹白脐带接触的刹那,并非撞击,而是如同磁石相吸般牢牢黏住。那足以无视任何地形角度的吸附力场,让半人马庞大的身躯违背常理地稳立于垂直的脐带表面。
他毫不迟疑,左前蹄跟上,四蹄交替,竟沿着那根倾斜的脐带,以近乎与地面平行的角度,朝斜下方奔跑起来。
沉重的铁蹄每一次落在光滑的脐带表面,都发出沉闷的“咚”声,莹白光芒被踏得微微荡漾。他像一头在垂直绝壁上奔驰的钢铁怪兽,速度极快,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几乎在他动身的瞬间,最近的三张苍白巨口仿佛被惊动,微张的缝隙猛然扩张,露出内部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隐约的利齿轮廓。
但它们似乎有些犹豫,攻击并未立刻降临半人马选择的路径非常刁钻,他紧贴着脐带奔跑,大部分身躯被粗壮的脐带本身遮挡,巨口难以直接攻击。
“左上方第二巨口,能量凝聚,疑似远程喷吐”蓝羽鸡猴的警告响起。它率先从通道口飞出,破损但依旧有力的翅膀猛振,占据一个侧翼高点,血冠已然蓄力待发,但其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半人马前方路径上每一丝能量涟漪与肉质纹理的细微变化,大脑如同超频的计算机,不断更新着最佳路线的实时模型。
红羽和黑羽紧随其后,红羽四只手臂张开,怪叫着冲向半人马奔跑路径的左前方,那里有几条从肉壁伸出的细小触须正蠢蠢欲动。
紫羽鸡猴几乎与蓝羽同时掠出通道。它没有飞向高处,而是紧贴着半人马奔跑路径的上方,那复杂垂落的脐带与根须网络。
它翠绿的羽毛在幽暗光芒中划过一道优雅而警惕的轨迹。它的任务明确:清理那些从肉壁悄然渗出、或从脐带背面垂落,试图干扰半人马头顶区域的粘性丝网、微小孢囊以及蓄势待发的针刺状突起。
它的翅尖与爪尖每一次轻盈的掠动或精准的点刺,都能让一片粘网撕裂,或将一枚孢囊凌空点破。动作迅捷而安静,如同一位在致命丛林间清理蛛网的舞者
黑羽则闷吼一声,扑向右翼,用覆盖着铁羽的身躯如同一面移动的盾牌,蛮横地撞碎了两团弹射过来的粘液囊,粘稠的腐蚀液溅在它身上滋滋作响,它毫不在意,两只眼睛凶狠地扫视着更远处蠢蠢欲动的阴影。
苏茜最后飘出通道,她脸色苍白,背后四根触手紧紧收。她没有飞行,而是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缓缓“落”向半人马刚刚经过的那段脐带表面她的漂浮能力需要下方有足够的实体支撑。触手末端的鲨鱼头颅和鳄口鱼头颅警惕地转动着。
她没有参与直接的物理对抗,而是将绝大部分灵魂感知如蛛网般铺开,重点笼罩在半人马即将踏足的下一段脐带及其连接的肉壁区域。她能听到肉质下能量管道的奔流,看到巨口深处攻击结构的微妙预热,这些信息被瞬间提炼。
半人马的第一次移动顺利完成。他沿着倾斜脐带奔出近二十米,抵达了预定的节点——那是由三根较细脐带纠缠、形成一个勉强可供立足的小平台。
就在他四蹄踏上节点,身形微顿,准备进行第二次移动的刹那——
“正前主脐带第七段有能量过载,接触可能引爆。”苏茜的尖厉警告几乎同时传来。
半人马目光一凝,只见他原本计划借力跃向的那根水平主脐带分支,表面莹白光芒正不规律地急闪,内部传来低沉的嗡鸣,显然被母巢做了手脚。
没有时间犹豫。他立刻改变计划,右前蹄猛蹬节点边缘,身体向左前方另一根稍细、但看起来相对稳定的次级脐带扑去。同时额顶双角间暗红光芒微闪,一道极其凝练的“寂灭射线”脉冲射出,不是攻击巨口,而是精准地射向那根能量过载的主脐带分支的中段。
“嗤!”
射线命中,过载的能量被提前引发,小规模爆炸将那根脐带炸出一段焦黑缺口,紊乱的能量流四散,暂时干扰了附近几张巨口的感应。
半人马的新落点——那根次级脐带,位置更偏,距离平台更远。这意味着第三次移动的难度和风险将大幅增加。
他刚在这根次级脐带上站稳,上方便传来红羽鸡猴急促的叫喊和爆鸣。抬头看去,红羽正被四只从高空俯冲而下、形似刃蝠但体型更大的飞畸变体缠住。这些飞畸变体显然接受了母巢的指令,专门干扰空中单位。
红羽四只手臂狂舞,血冠回旋镖已经掷出,削掉了一只飞畸变体的翅膀,但另外三只利用数量优势,从不同角度扑击,锋利的骨爪在它羽毛和新生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更麻烦的是,侧方一张巨口似乎锁定了红羽这个空中靶子,微微调整角度,口中的幽暗光芒开始加速凝聚。
“红毛,下来。”黑羽在下方怒吼,但它也被几条从脐带缝隙钻出的触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蓝羽的血冠回旋镖划过一道弧线,试图支援,却被另外两只突然出现的飞畸变体拦截。紫羽原本在清理半人马上方的路径,见状立刻放弃当前目标,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试图回援红羽,同时翅膀蓄力待发。苏茜身边暂时失去了紫羽的近距离防护,但她背后的触手自动加强了戒备范围。
红羽的位置很危险,一旦被巨口的攻击覆盖,必死无疑。但此刻他若停下救援,整个突破节奏将被打乱,所有人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蓝羽看着眼前环境思维转动,很快就得出结论,羽羽要向下俯冲,左转37度,用
没有传话,几乎在红羽被锁定、蓝羽瞬间完成路径测算的同一刹那,红羽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就像无数次强调过的那样,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这种一个给一个下令,别一个再去指行,平时傅坤泽会为了好玩或者因为不自觉的情绪外流而这么做,但这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他们本质都是傅坤泽,只是傅坤泽的不同面,但本质都是一体的,其中一员的决定与想法,即是他个体的决定与想法,又是傅坤泽的决定与想法,还是半人马与鸡猴团体的决定与想法。
红羽接收了蓝羽应对危机的策略,它硬扛了一只飞畸变体的抓击,同时全力收拢翅膀,向着下方那颗巨口斜下方、蓝羽测算出的那簇垂坠神经束俯冲而去。
巨口的攻击在它身后不到一米处爆发。不是吐息,而是一道暗紫色的扭曲能量束,擦着红羽的尾羽掠过,击中远处一根脐带,将其表面熔出一片焦黑。红羽撞进神经束丛中,坚韧的束状物缓冲了冲力,但也将它缠住。
那三只飞畸变体紧追不舍。那三只飞畸变体紧追不舍。这时,蓝羽的回旋镖精准地切断了一只飞畸变体的尾翼,而是黑羽,紫羽射出的回旋镖,不仅牵制了另外两只飞畸变体的动作,也切断了缠住红羽最紧的几根主要神经束,为红羽争取了撕开束缚、挣脱出来的宝贵一瞬。
半人马没有去红羽。他的第二次移动必须完成。在那根次级脐带上,他调整方向,朝着平台方向再次开始奔跑。这根脐带更细,起伏不定,奔跑起来颠簸剧烈。但“蹄虚践踏”提供了无与伦比的稳定性。
上方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麻烦来了。
似乎因为红羽引走了部分火力,也可能因为半人马越来越接近平台,母巢的防御重点开始转移。
正前方,通往平台的最后一段路径上,两张格外庞大的苍白巨口缓缓调整方向,完全张开,如同两扇通往地狱的门户。
更可怕的是,它们周围的肉壁上,数十个较小的口器同时裂开,开始发出一种令人头痛欲裂的高频震颤音波。这音波不仅干扰精神,更让空气变得粘稠,飞行和移动的阻力大增。
同时,下方浆液旋涡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些许,传来更强的吸力。几根原本静止的脐带开始无规律地摆动,如同活化的巨蟒,试图抽打路径上的入侵者。
“重力增加,空气变稠。音波干扰,建议屏蔽部分听力。”蓝羽快速汇报,在有限的空域内穿梭,精准地切断了几根试图从侧面抽打半人马路径的细小摆动脐带末端。
“那两张主巨口在酝酿混合攻击,能量读数混杂,可能有物理冲击,能量腐蚀和灵魂震荡三重效果。”苏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预估它们的协同攻击将覆盖最后十五米路径,几乎没有死角。”
她背后的触手微微颤抖,显然维持大范围、高精度的灵魂感知对抗此地强烈的干扰,消耗巨大。但她依然死死锁定着那两张巨口,试图解析其能量汇聚的节奏,寻找哪怕一丝不谐。
紫羽此时已重新调整位置,飞临苏茜侧前方,不再主动出击,它的眼神专注,努力护住苏茜。
半人马在颠簸的脐带上疾奔,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没有死角,意味着常规的闪避和格挡无效。必须打乱它们的协同,或者硬抗一波,强行突破。
他的目光扫过前方。最后一段路,需要从那根次级脐带末端,跃向八米外的平台边缘。跃起后,在空中将有短暂的无处借力时间。而两张巨口的攻击,必然会在那时降临。
“蓝羽,我跳起来后,左边那个物理冲击怎么接最划算。”半人马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用右肩和背最厚的地方扛,落地时右前蹄踩平台边上那个凸起,能卸力。但冲击预估会超装甲上限三成,可能会重伤”蓝羽的回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数据。
“红羽,能飞吗?”半人马问道
神经束丛中,红羽刚用喙撕开最后一只飞畸变体的喉咙,自己身上也多了几个血洞,羽毛凌乱。它啐出一口血沫,再次飞起:“死不了!”
半人马微微惊讶,以他感知到红羽状态本以他应该无法飞行了。没想到红羽还能撑住,这也并不奇怪,即使面对同一件事,一个人的理性感性有不同的想法,但身体又是别一副反应,也不是过于奇怪的事情。
“我跳起来,左边那个我来扛。右边那个能量攻击,红羽你干扰它能量汇聚的地方,让它乱一下就行。黑羽清我落脚点。蓝羽紫羽护苏茜跟上。”小惊讶并没有扰乱半人马的思绪,继续命令道,指令明确。没有时间讨论。
半人马已经冲到了次级脐带的末端。前方就是虚空,平台在约八米左右,两张巨口如同两轮苍白的死亡之月高悬。
他四蹄在脐带末端全力蹬踏。
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发出膛的巨炮,撕裂粘稠的空气和干扰音波,射向平台。
就在他身形腾空,无处借力的瞬间——
左侧巨口猛然喷发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灰白色冲击气环,如同无形的重锤,碾过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直撞半人马侧身。
右侧巨口则喷射出一道暗绿色的腐蚀性能量洪流,如同瀑布倾泻,覆盖范围极大,将半人马和红羽可能的干扰路径都笼罩在内。
几乎在同时,红羽的血冠回旋镖化作一道炽烈的红芒脱手,自然不是射向能量洪流主体,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右侧巨口内部,能量喷射管道的一个微小但关键的结构节点。
“噗!”
轻微到几乎被巨响淹没的命中之声。右侧巨口喷射的暗绿洪流,明显紊乱了一瞬,颜色变得斑驳,轨迹也出现了细微的偏斜,覆盖范围出现了一丝空隙。
是这一丝空隙
半人马在空中强行扭转身躯,将覆盖着最厚重铸铁鳞甲的右肩和背部对准左侧袭来的冲击气环。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灰白气环结结实实撞在半人马身上。即便有“蹄虚践踏”在接触瞬间于体表形成的微型力场缓冲,即便有铸铁鳞甲抵御,那恐怖的冲击力依旧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中。
半人马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明显一滞,右肩鳞甲大面积碎裂、凹陷,碎片混合着鲜血向后迸射。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神经。
但他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冲击的巨力反而被他借用了部分,改变了他在空中的姿态和速度。他如同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加速旋转着砸向平台。
右侧那道因被干扰而偏斜、威力分散的暗绿腐蚀洪流,擦着他的左后蹄和部分马腹掠过。鳞甲被腐蚀得嘶嘶作响,冒出浓烟,传来皮肉烧灼的剧痛,但并未被直接命中主体。
“砰——咔嚓!”
半人马以计算好的角度,右前蹄率先重重踏在平台边缘一处凸起的硬化肉质结构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那结构瞬间碎裂,但他的蹄子牢牢踩住了实地。左前蹄、后蹄接连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庞大的身躯在平台上滑出数米,犁出深深的沟壑,最终堪堪稳住,没有掉下平台。
右肩血肉模糊,左后蹄和腹部冒着青烟,鲜血从多个伤口涌出,滴落在平台暗红色的肉质地面上。但他站住了。
红羽在掷出回旋镖后,便想紧随半人马冲向平台。然而,那两张巨口在攻击落空后,似乎被彻底激怒。尤其是右侧巨口,它放弃了继续攻击已经落地的半人马,将全部的怒意锁定在了空中暴露干扰了它的红羽身上。
巨口猛然膨胀,不是喷吐,而是吸。
一股远比之前强劲的吸力瞬间攫住红羽。它刚刚摆脱神经束,正要振翅飞向平台,身形便不受控制地向那张巨口倒飞而去。
红羽拼命扇动翅膀,四只手臂乱抓,试图对抗吸力,但无济于事。它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口,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狂暴和了然。
“妈的就知道没这么便宜”它嘟囔了一句,然后,做出了最后的动作。
不是挣扎,也不是防御。它主动收敛了所有对抗的力气,任由吸力将它拖向巨口。但在进入巨口前的一刹那,它全身羽毛骤然变得鲜红如血,仿佛要燃烧起来。
就在被吸入的前一刹那,它做了一个极其果断的动作,不是继续无谓挣扎,而是将催动“血肉模组”的能力。
它将自己唯一一条还完好手臂齐肩撕扯下来,不是随意丢弃,而是用尽全力,将这条活性极高的断臂,如同标枪般掷向巨口深处那斑斓漩涡最核心能量流动最紊乱的一个点。
断臂在脱手瞬间,其末端手指异化变形,如同活物般张开数张“任意口”,死死咬向漩涡中的能量结构。同时,它那刚刚返回、悬浮在侧的血冠回旋镖,也如同接到最后指令,化作一道决绝的红光,紧随断臂之后,射入巨口深处,目标是同一个能量节点。
下一刻,红羽的身影被巨口彻底吞噬。
紧接着——
“滋轰——!!”
一声沉闷而扭曲的爆鸣从巨口深处传来。那张右侧巨口猛地向外不自然地鼓胀,表面的苍白肉质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裂缝中透出紊乱的红绿混杂的能量乱流。
巨口剧烈痉挛,大量混合着碎肉、粘液和被破坏能量结构的浆状物从裂缝中喷溅出来。它没有完全崩溃,但明显丧失了功能,鼓胀着微微抽搐,无法闭合,也无法再发动有效攻击。吸力消失,斑斓的漩涡光芒彻底紊乱、熄灭。
平台上一片死寂。
半人马缓缓从跪姿站起,右肩伤口蠕动着止血,目光扫过那张废掉的巨口。红羽的干扰和破坏完成了预定目标,代价是其自身的损失。
“节省了处理那张巨口的力气。”他嘶哑地说,语气平稳。“黑羽,清路。”
黑羽低吼一声,将翻腾的怒火与同伴牺牲的憋闷全部灌注到四肢,它甚至没有去清理身上仍在冒烟的腐蚀痕迹,便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闷头冲向平台与古老步道连接处。
那里,数条粗如水桶、顶端长满吸盘和骨刺的触须正从肉壁裂缝中迅猛钻出,试图封堵前路。黑羽不闪不避,四只铁臂左右开弓,左手攥住一条触须中段,右手手肘狠砸其连接处的脆弱关节;同时强健的后腿蹬地跃起,用胸膛狠狠撞向另一条,硬生生将其撞得歪斜、缩回。
它的打法毫无美感,只有最纯粹的暴力拆除,为身后开辟出足够通行的缺口。
蓝羽和紫羽护着苏茜落在平台上。蓝羽收拢翅膀,迅速扫视平台环境,血冠回旋镖悬于身侧,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平台其他方向或下方浆液中发起的突袭。紫羽紧跟着落下,羽毛沾染了些许污渍,气息微乱,它第一时间检查了苏茜的状况,见其虽虚弱但意识尚存,便立刻转向,与蓝羽形成犄角之势,共同警戒。
苏茜触手无力地搭在地上,她艰难地抬起头,深海般的眼眸望向步道尽头的闸门,那里的灵魂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水,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无比沉重,但她依旧在尝试调整,为接下来的最终行程积蓄力量。
平台暂时安全。废掉一张巨口,另一张似乎也因为协同攻击被破而暂时沉寂。其他巨口距离较远,攻击无法直接覆盖平台。
前方,就是那段向上蜿蜒的古老步道,和步道尽头那扇缓缓搏动的巨大肉质闸门。
半人马喘息着,感受着身体多处传来的剧痛和能量的空虚,但目光依旧死死锁定闸门。标记的撕扯感在这里达到了顶点,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躯壳里扯出去,投入门后那颗核心之中。
“走。”他迈开带伤但依旧稳定的步伐,走向步道。黑羽撕碎了最后一条触须,浑身浴血地跟上。蓝羽和紫羽一左一右,翅膀低垂。苏茜勉强提起精神,飘在最后。
傅坤泽和苏茜都能感觉到,通往最终战场的闸门,就在百米之外。门后,就是核心,那孕育了无数畸变体、操纵着整个母巢的意志,正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