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寄生(1 / 1)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遗迹,走出了那对形似鼻孔的幽深洞穴,大概是没了苏茜的技能维持。身后的山壁在一阵仿佛空间本身在弥合的低沉嗡鸣后,恢复了山体样貌,再不见入口的痕迹。

“走吧,那遗迹在一片沙漠里。”苏茜简洁地说道,随即转身,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流畅迅捷的姿态,向山下飘去。她的移动方式并非行走或飞行,更像是深海中的生物在无形的介质中滑行。

一听是沙漠,鸡猴们瞬间炸锅。

“啧,又是那鸟不拉屎的破沙子地?”红羽鸡猴第一个叫嚷起来,它扑腾着翅膀,落在半人马左前蹄旁的一块硬质肌腱上,用爪子嫌弃地刮擦着地面,“又干又粉,钻一身,啥好吃的都没有,光跑路!”

“根据之前的探索数据,沙漠区域生物密度与资源丰度显着低于山林与当前血肉山峦地带,”蓝羽鸡猴悬停在侧上方,声音平稳地补充,但翅尖微微下压的动作透露出它的不情愿,“且‘骨粉尘埃对羽毛及关节活动部件的磨损率’需重新计算。”

黑羽鸡猴闷哼一声,强壮的猴身绷紧,它没有飞起,而是用四只手臂烦躁地捶打了一下身旁的肉壁:“他娘的,不想去,那破地方待得够够的了。”

淡黄羽鸡猴把自己缩在半人马右侧腹的阴影里,声音带着点畏缩的颤音:“沙漠……好白,好干……上次走了好久,饿得头昏眼花,还差点被会猫脸松鼠吃掉……”淡黄甚至将猫脸松鼠的经历归到沙漠之中,仿佛那里是一切的不幸与灾难。

“然契约已立,以吾等所奉之主为见证。”紫羽鸡猴优雅地梳理了一下翅羽,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吟诵的调子,“背约之代价,恐非区区沙海跋涉之苦可比。此行,势在必行。”

“不去也得去。”灰白鸡鬼阴恻恻的声音从后方一块凸起的肉质岩阴影里传来,“那女人重现出的遗迹,里头的东西你们也见了。‘文明’的造物,哪怕只是残骸,价值也远非那些只会滚的毛球或没脑子的触手能比。”

“没错!”红羽虽然还在抱怨,但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压低了些,“那骨头台子,还有墙上那些鬼画符……要是能多捞点好处,这趟沙子也不算白吃。”

……

苏茜从一开始就没有理会鸡猴们的吵闹,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她也大概搞懂了一件事,鸡猴们的行为和言语只是傅坤泽无序混乱思维的一种体现,虽然和半人马理论上是一体同属傅坤泽的一部分,但半人马在这其中相对来说理智占比更高,所以这种事情看半人马怎么做就是了。

半人马自然没有因为鸡猴的吵闹改变行为,而是默默跟随苏茜。另一边,被落在后面的鸡猴们七嘴八舌,抱怨、权衡、最终达成“不得不去”的共识,九道身影也同步行动道。

抱怨声未绝,红羽已率先振翅,化作一道赤影掠向侧前方高空;蓝羽冷静地占据了一个能兼顾前方与侧翼的制高点;黑羽低吼一声,贴地疾飞,强健的四臂微张,负责近地警戒;紫羽划着优雅的弧线飞向另一侧;淡黄羽虽然嘴里还嘟囔着,但也拍打着翅膀升空,占据了靠后的一个点位;灰白与其他几只鸡猴则无声地散开,没入更远的阴影或利用地形掩护。

顷刻间,九只鸡猴以半人马为核心,形成了一个松而不散,覆盖天空与地表的圆形警戒圈。

半人马大部分时间都默默跟随在苏茜身后,一直开着【纷争嗅探者】的能力,偶尔才开口提醒前有战斗。因为有明确目标,所以避开了雷达图上那些代表纷争的光点区域。

下山的路并非一帆风顺。尽管刻意规避,仍有些栖息或游荡在血肉山峦中的生物被他们惊动或主动袭击。

随着队伍的行进行山势渐缓,两人来到了一片山壁,壁上密布拳头大小,不断开合的肉质腔隙,发出湿滑的“噗嗤”声,如同无数微型的呼吸器官。

“左侧壁障,孔隙活动异常,有东西。”蓝羽鸡猴第一个示警,声音短促。几乎同时,七八条粉红色的细长触手从几个相邻的腔隙中电射而出。这些触手足有成人手臂粗细,表面湿滑粘腻,顶端并非吸盘,而是一个中心探出尖锐骨针的环状口器不断旋转着,针尖泛着不祥的幽蓝色。

触手的目标明确,直取半人马相对缺乏厚鳞防护的马腹软肋,速度快得带起风声。

蓝羽鸡猴的血冠早已化作一道蓝色厉芒脱出,并非斩向触手根部,而是精准地横削在最先两条触手中段。

“嗤啦!”

粘液飞溅,两条触手应声而断,断口处剧烈抽搐,喷出少量无色透明的刺鼻液体。

黑羽鸡猴几乎是贴着地面爆射出去,它没有用爪子,而是四只粗壮的猿臂齐出,如同铁钳般抱住第三条触手,怒吼一声,肌肉贲张,硬生生将其从腔隙里扯出一大截,然后猛力一撕!

“嘶啦——”

令人牙酸的组织断裂声响起,触手被撕成两段。

红羽鸡猴怪叫着俯冲,试图用喙去啄另一条触手,但那触手异常灵活,顶端骨针猛地转向,直刺红羽面门。旁边的灰白鸡猴无声掠至,爪尖闪过寒光,从侧面将这条触手切断。

剩余几条触手眼看就要触及马腹,紫羽、青翠等鸡猴的血冠回旋镖已然交织成网,带着尖锐的呼啸掠过。

“噗噗”“噗噗”

又是几声,就又有两条触手被斩断或重伤。

战斗在几秒内结束。断落的触手大多还在神经质地扭动,顶端骨针徒劳地刺着空气。鸡猴们迅速落下,开始处理“战利品”。

红羽鸡猴用爪子踩住一段还在扭动的触手,低头狠狠啄食里面的半流质组织,汁液溅到它的羽毛上。黑羽猴粗暴地撕扯着另一段,大口吞咽。蓝羽鸡猴则用喙挑剔地剔出触手根部一块稍显坚硬的软骨状结构,仔细咀嚼。它们进食很快,转眼就将有价值的组织吞噬殆尽。

吃完后,红羽鸡猴抓起一段彻底失去活性的触手残皮,炫耀似的在空中甩了甩,然后才扔在地上,昂起鸡首,朝着苏茜拍了拍自己强健的胸膛,虽然没有言语,但那姿态分明在说:看,我们历害吧。

其他几只鸡猴也各自完成了进食,挺胸抬头,活动着四臂,无声地展示着刚刚战斗的余威和满足感。

看着面前的幼稚行为的鸡猴们,苏茜不得不承认无视他们没那么容易,打算在下次遇到敌人也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这才不是被气到了,只是为了展示实力,方便合作,苏茜说服着自己,继续领路前进。

苏茜很快就迎来了机会,队伍沿着一条较为平缓的肉质坡道下行,在坡道侧面是一片不断起伏,如同活体地毯般的暗黄色菌毯。

当队伍靠近之时,数十只拳头大小、形似跳蚤的生物弹射而出。它们的外骨骼呈现出一种混杂着金属光泽的墨绿色,布满扭曲的诡异花纹。口器是一根几乎与身体等长的黑色尖锐骨刺,尖端有细孔。

这些“跳蚤”的弹射速度极快,轨迹刁钻。

红羽鸡猴眼中凶光一闪,血冠已经亮起;黑羽猴低吼着准备俯冲;其他鸡猴也瞬间摆出攻击姿态。

就在这时,苏茜微微侧首,声音传来:“这次,让我来吧。”

只见她下半身那覆盖着万千微缩鱼头的鱼尾,轻轻一摆。并未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势,但那些弹射到半空、正欲发动攻击的跳蚤,动作骤然一滞,仿佛撞入了一片无形而粘稠的力场。

紧接着,苏茜背后四根暗红触手中的两根,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般窜出。一根末端的鳄口鱼头颅大张,以与其笨重外表不符的敏捷,凌空咬住三只跳蚤,利齿合拢,甲壳碎裂声清晰可闻。另一根触手末端的毒鲉鱼头则猛地一甩,头部数根骨刺激射而出,精准地贯穿了另外几只跳蚤的身体,将其钉在旁边的肉壁上,瞬间失去活力。

这还没完。苏茜鱼尾上,几十颗微缩的鱼头同时脱离了“鳞片”位置,它们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微型活体炮弹,精准地迎向剩余的跳蚤。沙丁鱼头虽小,但口部异常有力,咬住跳蚤的关节或甲壳缝隙便死不松口;鲭鱼头速度更快,如同小刀般划过,切断跳蚤的节肢;灯笼鱼头张开不合比例的大嘴,直接将体型较小的跳蚤整个吞下。

攻击、拦截、捕食,一气呵成。仅仅两三息时间,弹射出来的数十只跳蚤,或是被咬碎吞噬,或是被骨刺钉死,或是被微型鱼头分食干净。只有零星几点甲壳碎片和几滴浑浊的体液从空中飘落。

苏茜的触手收回,微型鱼头们也如同归巢般重新贴回鱼尾,化为“鳞片”。她甚至没有停顿,继续向前飘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点尘埃。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四臂依旧自然垂落,带鱼头发规律地蠕动着。

鸡猴们蓄势待发的攻击僵在半途。红羽鸡猴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什么,默默收起了血冠。蓝羽鸡猴眼中数据流般的光芒急速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位盟友的实力。

苏茜看着鸡猴们的模样十分满意,微微抬头向着鸡猴们昂首道。展示几秒后,她才飘到一具相对完整的跳蚤尸体旁,下半身鱼尾上,一颗约有人头大小的微缩灯笼鱼头颅突然脱离了鳞片行列,它张开比例夸张的巨口,口腔内部并非血肉,而是深邃的黑暗。

紧接着,一股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触须蠕动的粘稠半透明胶质团,从那鱼嘴中汹涌喷出,如同活物般瞬间包裹住整具跳蚤尸体。

胶质团迅速收缩、渗透,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跳蚤坚硬的甲壳和内部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消失。不过两三息,胶质团收回鱼嘴,原地只留下一小滩迅速被地面吸收的浑浊液体,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队伍继续前进,一路上除了一如同这两次一样的小生物,并没有遇到什么值得一提的生物。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遇到那种常见的黑色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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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路清理着微不足道的障碍,队伍来到了山脉的边缘。

这里并非傅坤泽当初进入群山的那片山脚。脚下的土地不再是柔软富含油脂的皮下组织,而是逐渐过渡为一种布满龟裂纹路的干涩暗红色硬化肌腱。空气中的甜腥温暖气息被一种带着细沙摩擦感的干燥微风取代。

前方,苍白无垠的骨粉沙漠,与身后色彩斑驳,搏动不休的血肉山峦,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交界线。

苍白骨粉与暗红肌腱的交界线前,苏茜下半身覆盖万千微缩鱼头的鱼尾轻盈摆动,流畅地滑入了那片无垠的死寂苍白。干燥的细沙摩擦声与她周身那种深海般的湿滑静谧感形成了微妙反差。

红羽鸡猴紧随其后,咋咋呼呼地扑腾着翅膀:“走走走!早点完事早点……呃?!”

它的怪叫戛然而止。

就在它那鲜艳的翅尖刚掠过血肉与沙地分界线的瞬间,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地攥住了它的核心?不是身体某一部分,而是某种连接着它存在根本的东西,在后方被死死拖住、绷直。

“噗!”

前冲的势头被强行遏制,它整个猴身在空中被拽得猛地一顿,翅膀因惯性还在向前扇动,身体却滑稽地后仰,险些失去平衡栽倒。

那感觉怪异极了,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深植于存在感中的“牵绊”被拉到极限的滞涩与束缚。

“哎呦!”红羽鸡猴狼狈地拍打着翅膀稳住身形,回头张望,身后除了空气和遥远的山峦轮廓,空无一物。

“哈哈!红毛你行不行啊?飞沙子地都能崴了脚?”黑羽鸡猴立刻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它自己也紧跟着振翅前冲,“看老子给你示范……嗯?!”

同样的情况发生了。在越过界线的刹那,一股无形却切实的拉力从后方传来,仿佛接着半人马的脐带被延长后又因为距离受限猛然绷紧,虽然现在他并没有和半人马相连,将它前扑的动作硬生生“定”在了半空。

“这…怎么回事?”蓝羽鸡猴悬停在界限内侧,冷静的眼中首次出现了明显的困惑,它没有贸然前进,而是仔细感知着。

其他鸡猴见状,不信邪地纷纷尝试。淡黄羽鸡猴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刚过线就被“拽”得一个趔趄;紫羽鸡猴试图优雅地滑翔而过,却在边界上表演了一个突兀的“急停”;灰白鸡猴阴着脸加速猛冲,被更强的反作用力扯回了几分。

一时间,鸡飞猴跳的尝试和惊疑不定的叫嚷声在边界处响成一片。

苏茜停在沙漠中,转过身,面容上带着一丝了然和些许不耐。她只以为这又是傅坤泽那群“分身”在演什么无聊的闹剧,或者是对沙漠环境本能的抗拒在作祟。毕竟,根据之前的观察,这群家伙的行为逻辑实在难以常理度之。

她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四臂自然垂落,背后的触手末端的鱼头们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观看一场滑稽戏。

直到——

覆盖着铸铁鳞甲的半人马迈开了步伐。

傅坤泽并非鲁莽行事。他先是右前蹄微微抬起,【蹄虚践踏】的能力悄然运转,蹄尖在边界线上方悬停了片刻,细致感知着空气与地面的任何异常能量流动或规则差异。然后,他才沉稳地踏下。

“咚。”

蹄足落在苍白骨粉上,激起一小团尘烟。

第一步,无事发生。

他继续向前,左前蹄跟进,庞大的身躯逐渐移向沙漠。第三步,马身的前半部分已过线……

就在这一刻

一种清晰源于躯体深处更准确说,是构成这具躯体的血肉本源深处的“牵扯感”骤然传来,那感觉并非来自体外某个具体方位,更像是体内的某一部分,或某种“印记”,与身后那片血肉山峦产生了强韧的无形连接,此刻被距离拉伸到了极限,发出了强烈的“回弹”信号。

仿佛有一根扎根于群山深处,坚韧无比的弹性绳索,系在了他的生命核心上,此刻已被拉至最长,再也无法延伸分毫。

半人马的身躯猛地一顿,前冲的惯性被这股源自内部的牵扯力强行抵消。他反应极快,后蹄发力,【蹄虚践踏】牢牢抓住地面,稳住了身形,没有像鸡猴们那样狼狈。但那清晰的阻滞感,已然说明了一切。

“怎么了?”苏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终于确认并非玩闹的认真。

半人马缓缓收回踏入沙漠的前蹄,退回界限之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蹄足,又望向身后巍峨的血肉群山,燃烧着金红色光芒的眼眸中充满了冰冷的思索。

“不知道。”半人马低沉的声音回答,“但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拽着我。”

为了验证更多条件,半人马心念一动,九只鸡猴立刻飞回,脐带重新连接,完整的“铸铁半人马·九首凶獠”形态再次呈现。然后,这合体后的庞然大物,再次尝试向沙漠迈进。

结果毫无悬念。甚至因为整体质量更大,那种被牵扯束缚的感觉更加明显沉重。就像一艘抛下了无形巨锚的舰船,锚链的长度已然用尽,无法驶离这片“海域”。

苏茜飘回边界内侧,脸上的随意之色彻底敛去。她四只手臂中的一只抬起,修长苍白的指尖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眼眸深处,一点仿佛能窥视灵魂本质的深邃幽光开始凝聚。

“别动,我看看。”她的声音变得空灵了些许。

灵魂视觉,展开。

但这一次,她看得更仔细了。

在那片混乱而强大的灵魂光焰外围,以及更深层地与这具血肉躯体的生命脉络交织之处,她再次看到了那处灵魂的异常。

之前,她曾以为是肉体的分裂造成的,现在作为一个整体却依然可见,显然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进一步仔细观察,那异常来源是因为对方的灵魂上有一些附着物。那不是攻击性的侵蚀,也不是恶意的寄生。更像是一些极其细微的“种子”或“孢子”,它们悄无声息地扎根在傅坤泽的灵魂与肉体的连接缝隙处。

这些丝线微弱得近乎不存在,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遥遥指向他们身后的群山深处,仿佛在那里有着它们共同的“根”。正是这些丝线,构成了那种无形的牵绊。

苏茜眉头微蹙“你的灵魂和这具身体里,被种了点东西。不致命,甚至平时对你毫无影响。但它有两个效果:第一,将你限定在某个特定区域内,现在看来,区域就是这片群山;第二,如果你在这区域内死亡,它会确保你的‘尸体’被某种机制回收。”

苏茜的目光落在半人马身上,深海般的眼眸里带着审视。“你进山之后,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么?”

傅坤泽的思绪沉入踏入这片血肉地域后的记忆洪流。几乎同时,九张喙便迫不及待地撬开了寂静。

“可太多了!”红羽鸡猴翅膀拍得哗啦响,抢先嚷嚷,“先是地,软乎乎的,踩上去跟踩着一大块肥油膘似的,还带晃悠。然后就是山,好家伙,那山上长的可不是树,全是些会自个儿动弹的苔藓疙瘩。”

黑羽鸡猴嗤了一声,四只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刚进来就撞见那些黑不溜秋的毛球子,满山脚乱滚,跑得倒挺快,不禁打,一爪子就拍扁。俺们碾过去不知道多少。”

“何止是‘不少’,”紫羽鸡猴优雅地抬起一只新生前肢,指尖虚点,“彼等形貌一致,行为单调,漫山遍野,俯拾皆是。吾等行进之处,几如犁庭扫穴。”

淡黄羽鸡猴点点脑袋,小声补充:“它们…好像就知道跑,那张假嘴从来不开……吃起来也没什么味,就跟啃一团没什么油水的旧毛线似的……”

灰白鸡猴阴恻恻的声音从一旁飘来:“后来还撞上个大家伙,壳挺硬,头挺多,废了点劲。”

“还有那两只多手多脑的熊”红羽又跳了起来,兴奋地比划,“力气贼大,配合得还挺麻利,差点……”

……

鸡猴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嘈杂地混在一起,描绘出零碎的画面:柔软的山脚、蠕动的菌毯、黑毛球、巨龟、大蛇、八臂巨熊……信息庞杂而缺乏重点,完全是记忆片段的自然倾倒。

苏茜没有再追问,她一边分心听着这片喧嚣的“汇报”,一边将灵魂视觉的感知凝聚,如同深海潜流般细致地拂过傅坤泽灵魂与肉体交织的边界。

她心中有了猜测。

收回感知,她背后一根触手无声探出,末端毒鲉鱼头骨刺幽光微闪,轻轻点向傅坤泽肩胛附近一片鳞甲缝隙——那是她感知中一处根须相对汇聚的点。一股清冽而冰冷的灵魂能量试图渗入,进行精细的剥离。

然而,那根须虽微,却异常柔韧,更深处似乎与傅坤泽自身的血肉生长,能量循环乃至进化获得的新生结构都纠缠在了一起,蛮力剥离绝非易事。苏茜尝试了几种方式,均感觉事倍功半,若要强行清除,动静绝不会小,且后果难料。

她收回触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深海鱼类吐出的一个气泡。

“……真是,”她低声自语,声音模糊得几乎溶进空气里,“好不容易找个合作伙伴,结果精神这么不正常不说,还要先帮忙擦屁股……”

她话音未落,旁边的红羽鸡猴猛地转过头,鸡眼睁得溜圆,故意拉长了调子:“啊呀?苏茜大人刚是不是嘀咕了什么该不是觉得咱是个累赘,想撂挑子不干了吧?着无上之主发过誓的哟~”他把“哟”字咬得又重又长

其他鸡猴顿时停下了七嘴八舌的回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苏茜白皙的脸颊似乎绷紧了一瞬。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时,声音已恢复了平时的冷调:“是,没忘。我们的誓言,走吧。”

“走?”淡黄羽鸡猴插话道,“去哪?不是去不沙漠吗?”他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苏茜几乎是咬着牙,将视线从淡黄羽身上狠狠拽回,投向那巍峨暗红的山体,“当然是回去,找那些你们吃了不知道多少的黑毛球,看看到底是不是它们在搞鬼,要怎么解决”

“嘿,回山里去咯。”红羽鸡猴又是第一个响应,扑棱着翅膀就往上冲。

“早该回去了,这沙子地看得俺眼睛疼。”黑羽猴也吼了一嗓子,四臂着地,闷头就往回窜。

鸡猴们顿时像得到了特赦,呼啦啦地散开,有的直接飞向山路,有的则在附近肉质岩壁上蹦跳,嘻嘻哈哈,仿佛刚才的束缚和麻烦只是个小插曲。

只剩紫羽鸡猴在空中优雅地滑过半圈,特意飞到苏茜正前方,新生的一对手臂在身前交叉,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古典绅士礼,咏叹道:“如此,便有劳苏茜女士了,引领吾等,拨云见日,解此烦忧了。感激不尽。”

苏茜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看都没看紫羽鸡猴那夸张的表演,也完全没有等待后方半人马的意思。她鱼尾摆动,带起一阵微咸的气息,跟着前面的鸡猴走回群山。半人马也沉默地调转了方向,铸铁蹄足踏在柔软的地面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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