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溃败。
秦水烟那个带着葡萄酒香气的吻,就象是一颗落在干草堆上的火星,瞬间引爆了许默体内积压了整整五年的渴望与隐忍。
男人那双原本因醉意而迷离的眸子在唇齿相依的刹那,便燃起了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幽暗火焰。
他几乎是本能地反客为主,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扣住那截纤细脆弱的后颈,带着一种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的凶狠力道,加深了这个充满了酒精味道的吻。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从玄关一路纠缠至床边,厚重的地毯吸纳了所有凌乱的脚步声,唯有急促交织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中被无限放大,直到两具滚烫的身躯重重陷进那张柔软宽大的欧式大床里。
许默显然是醉得厉害了,平日里那个总是克制守礼的沉默男人,此刻彻底撕下了那层伪装,凶狠在这具令他魂牵梦绕的身躯上,索取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
而秦水烟在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也渐渐迷失了理智,她伸出双臂紧紧环住男人坚实宽阔的背脊,在那片起伏的肌肉线条上留下一道道暧昧的抓痕。
夜色深沉,维多利亚港的霓虹灯光通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当时针悄无声息地划过凌晨两点的刻度,这场仿佛没有尽头的战役才终于偃旗息鼓。
房间里只剩下中央空调运转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甜腻气息与淡淡的石楠花味道,昏黄暧昧的壁灯光线柔和地洒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勾勒出男人那具极具力量感的高大躯体。
秦水烟忍着浑身那股象是被重型卡车碾过的酸痛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随手抓过散落在地毯上的那件白色连衣裙套在身上,真丝面料摩擦过敏锐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她一边系着背后那些繁琐的纽扣,一边回过头看向那个正陷入沉睡的男人。
此时的许默早已没了平日里那种随时准备搏命的冷硬与肃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与餍足,只是那原本呈现出健康小麦色的皮肤上此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抓痕与吻痕。
尤其是锁骨、肩膀以及那修长的脖颈处,密密麻麻全是她刚才意乱情迷时留下的杰作,象是一朵朵盛开在荒原上的红梅,带着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占有欲与破坏美感。
秦水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心头那股子既甜蜜又酸涩的情绪象是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有些留恋地伸出微凉的指尖,沿着男人英挺的眉骨一路滑下,轻轻抚过他那带着一层薄汗的脸颊与冒出青茬的下巴,指腹下那粗粝温热的触感,让她那颗始终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落地的实感。
“傻子。”
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随后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收回手,做贼心虚般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虽然两人现在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但毕竟还在执行绝密任务期间,而且隔壁就住着那个比狗鼻子还要灵的苏敏,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趁着酒劲把这个单纯的保镖给睡了,指不定要怎么向聂云昭那个老狐狸汇报。
秦水烟龇牙咧嘴地扶着那要把人折磨疯的酸痛腰肢,光着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般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
她屏住呼吸将房门拉开一条极窄的缝隙,那双狐狸眼警剔地在幽长寂静的走廊里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才闪身钻了出去,随后用最快的速度溜回了斜对面自己的房间,“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随着那声极轻的落锁声响起,原本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熟睡的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缓缓睁开了。
那双眼睛里哪有一丝醉意与睡意,清明得就象是寒夜里的星辰。
许默静静地躺在那张还残留着她体温与香气的大床上,鼻尖萦绕着那股独属于秦水烟的淡淡甜香,他缓缓抬起那只粗糙的大手,在那处刚刚被她指尖抚过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想要留住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温存。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枕边。
在那洁白柔软的枕头上,一根乌黑的长发静静地蜿蜒在那里。
许默伸出手指将那根发丝轻轻缠绕在指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复杂又无奈的弧度。
真的很难想象。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对他若即若离的秦水烟,竟然在把他吃干抹净之后,就这么提上裤子毫不留情地跑了。
……
翌日清晨八点。
维多利亚港的阳光,穿透稀薄的晨雾洒在半岛酒店那奢华的落地窗上,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经过一夜好眠的秦水烟此刻看起来神清气爽,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疲态,反而透着一股被滋润后的娇艳欲滴。
她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颗衬衫扣子系好,确认领口遮住了所有不该露出来的痕迹后,才满意地转身拉开了房门。
巧合的是,就在她开门的瞬间,斜对面苏敏的房门也恰好被人从里面拉开。
“嗨。”
秦水烟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优雅笑容,极其自然地冲着那个一脸严肃的女保镖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得仿佛昨晚那场荒唐事根本没有发生过,“早啊苏敏,昨晚睡得好吗?一起去二楼餐厅吃个早餐?”
苏敏正低头整理着袖口,听到声音后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的眼睛在触及秦水烟那张容光焕发的脸时,竟然极其罕见地闪过一丝慌乱与僵硬。
“……好。”
苏敏的声音干巴巴的,眼神飘忽不定地在秦水烟身上扫了一下便迅速收回,象是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那张冷硬的脸庞上甚至隐隐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秦水烟看着她这副活象是做了亏心事的古怪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某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家号称全港最顶级的半岛酒店,隔音效果难道真的差到了这种地步?
还是说昨晚许默那个混蛋折腾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连墙壁都挡不住?
就在这种尴尬微妙的气氛在走廊里蔓延时,位于两人中间的那扇深褐色房门“咔哒”一声被人打开了。
两个女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转了过去。
只见许默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依然是那副挺拔如松的高大身姿,依然是那张冷峻沉稳的脸庞,唯独不同的是,在这个即便开着空调也依然有些闷热的亚热带清晨,这个平日里哪怕是大冬天也只穿单衣的硬汉,竟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高领衬衫。
那紧扣到喉结下方的领口,将脖颈处的皮肤遮得密不透风,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最佳写照。
苏敏在看到那个高领的瞬间,整个人就象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那种几乎快要溢出屏幕的尴尬,让她连一句完整的招呼都打不出来。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大堂了,我先去吃饭了!”
甚至没等秦水烟反应过来,这位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女保镖,便象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低着头一阵风似的冲向了电梯口。
幽长的走廊里,瞬间只剩下了这对“罪魁祸首”。
秦水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强装镇定地转过头,正好撞进许默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她面前,那高大的身躯瞬间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许默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那张强作镇定的脸,视线在那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替她将耳边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走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纵欲过度后的沙哑与磁性,听得秦水烟腿根一软,差点没站稳。
许默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那只大手顺势滑下,隔着衣料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腰,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烫得秦水烟浑身一颤,那是昨晚被他这双手狠狠掐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