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平息后的第三年秋,邯郸城北三十里,狼牙大营深处的修炼密室。
石室四壁刻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这是墨家协助布置的“聚灵阵”,能汇聚天地元气。中央蒲团上,秦天闭目盘膝,周身气息吞吐如龙。
三年了。
自那日平定叛乱、收拢民心,赵地真正步入正轨。水利工程全面竣工,漳水流域再无水患;深井遍及北疆,边民不再为饮水发愁;新式农具推广,土豆轮作丰收,赵地粮仓第一次装满。
而狼牙营,已从两万扩充至五万,成为名副其实的北地第一强军。装备全部更新,训练体系成熟,将士用命,军威赫赫。
但这三年,秦天最大的收获,不在政绩,不在军功,而在武道。
青铜钥匙在这三年间,又开启了三次穿梭。
第一次,他去了一个中武武侠世界,历时三月,夺得《变天击地大法》。此经非攻伐之术,而是淬炼精气神的无上法门,共九层,每练成一层,真气便精纯一倍,神念壮大一分。经过一年苦修,他已至第六层境界成功突破宗师境界。
第二次,他潜入一个密宗佛国,成功盗取到佛门至高无上的护体神功《金刚不坏神功》全本。此功外炼筋骨皮,内壮五脏腑,分十三层,每进一层便增一龙一象之力。他兼修外功,已达第十二层,单臂便有几千斤之力。
第三次,最为凶险。他闯入一个罡气横行的世界,与三位先天宗师死战,最终夺得《先天罡气》真传。罡气者,真气极致压缩所化,至刚至阳,无坚不摧。
三种功法,皆是一方世界的顶尖传承。但问题也在于此——体系不同,根源各异,强行同修已有隐患。
此刻,秦天体内三股力量正在冲撞。
丹田处,《阴阳神照功》修出的混元真气如江河奔涌,中正平和;经脉中,《金刚不坏神功》的气血之力如熔岩沸腾,刚猛暴烈;而周身窍穴里,《先天罡气》凝结如针,锐利无匹。
三股力量各占山头,互不相让。若非他精神力远超同阶,早就爆体而亡。
“是时候了。”秦天睁开眼,目中精光如电。
这三年,他一直在寻找融合之法。翻阅墨家典籍,请教江湖隐士,甚至以系统推演万千可能。最终得出一个方案——以《阴阳神照功》为根基,统御万气;以《金刚不坏神功》为炉鼎,锤炼肉身;以《先天罡气》为锋芒,开天辟地。
但理论终究是理论。真正实施,九死一生。
“幽月。”秦天轻声唤道。
石门无声滑开,幽月一身劲装走入:“将军。”
“我要闭关七日,冲击大宗师。”秦天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这七日,任何人不得靠近密室百丈。若我失败你带狼牙营回咸阳,交还兵权,隐姓埋名。”
幽月娇躯一震:“将军!”
“去准备吧。”秦天闭上眼,“阵眼处放入三枚极品灵石——墨家送来的那三枚。”
“是。”幽月咬牙退出。
石门关闭,室内重归寂静。
秦天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三件物品: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晶莹的玉石——这是从一个修仙世界带回的“凝神玉”,能护持神魂不散;一瓶紫金色丹药——“破境丹”,以百年灵芝为主药,蕴含磅礴药力;最后,就是看系统了。
他凝神静气仰头服下破境丹。
丹药入腹,化作熊熊烈火,烧向四肢百骸。剧痛袭来,秦天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第一关,炼体!”
《金刚不坏神功》疯狂运转,引导药力淬炼每一寸血肉筋骨。皮肤下似有万蚁啃噬,骨髓里如被铁锤锻打。他浑身颤抖,七窍渗出鲜血,却咬紧牙关,将第十三层的瓶颈一次次冲击。
一日一夜。
当晨曦透入石室时,秦天全身骨骼发出噼啪脆响,如炒豆般密集。皮肤表面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泽——龙象般若功第十三层,成!
但这只是开始。
“第二关,凝气!”
他双手结印,《阴阳神照功》全力催动。丹田内的混元真气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真气被极致压缩,从气态化为液态,又从液态向固态转化。
这是质变的关键。寻常宗师武者,真气如雾如云;而要入大宗师,必须将真气凝为“真元”,一滴真元蕴含的能量,百倍于同体积的真气。
第二日,漩涡中心出现第一滴金色液体。
第三日,液体凝固,化作一粒米粒大小的金色结晶。
第四日,结晶碎裂,重新化为液体——不,比液体更稠,似汞似浆,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阴阳神照功》第九层,突破!
代价是,秦天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眶深陷,但目光却更亮,如夜空寒星。
“最后一关融罡!”
最危险的时刻到来。他引导那汞浆般的真元,包裹住散在窍穴中的先天罡气。罡气何等桀骜?真元一触,立即反扑,如万针穿刺。
“给我融!”秦天低吼。
眉心凝神玉绽放温润白光,护住识海。青铜钥匙微微发烫,一股清凉气息注入体内,调和冲突。
真元与罡气开始艰难融合。每融合一丝,秦天气息就强盛一分,但痛苦也加剧一分。他的身体时而膨胀如球,时而干瘪如柴,皮肤龟裂又愈合,反复数十次。
第五日,融合过半。
第六日,融合七成。
第七日,黄昏。
石室内突然寂静下来。所有异象消失,秦天端坐蒲团,面色平静,呼吸悠长,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密室外的天地,却开始变色。
幽月守在外面,忽然抬头。只见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汇聚起厚厚的乌云。云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正对密室。
“这是”她瞪大眼睛。
狼牙大营,所有士卒都被惊动。猴三冲出营帐,看向天空,倒吸一口凉气:“天地异象?!将军他”
更远处,邯郸城内。
墨离正在墨家行馆研究新的机关图,忽然手中矩尺掉落。他冲到院中,望向北方天空,脸色剧变:“元气潮汐?!有人在冲击大宗师?!”
郡守府,冯亭、郑伦等将领纷纷登楼,神情震撼。
黑冰台驻地,王离站在窗前,手指轻颤:“大宗师他竟走到了这一步”
整个赵地,所有先天以上的武者,都感应到了那股正在苏醒的恐怖气息。那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大宗师!
石室内。
秦天终于睁开了眼。
那一刹那,石室内的空气凝固了。不是比喻,是真的凝固——尘埃悬浮在半空,烛火静止不动,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他缓缓起身。
动作很慢,却带着某种玄妙的韵律。每一步踏出,地面就亮起一个光印,那是天地元气自动凝聚。
“原来这就是大宗师。”
秦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没有运功,没有催动,一团淡淡的金色罡气自然浮现。罡气中,有混元真气的包容,有金刚之力的厚重,更有先天罡气的锋锐——三者完美融合,浑然一体。
他心念一动,罡气化作一条金色小龙,绕臂游走;再动念,小龙散作点点金芒,照亮整个石室;最后,所有金芒收入体内,不露分毫。
返璞归真。
推开石门,秦天走出密室。
外面已是黑夜,但在他眼中,与白昼无异。他甚至能看清百丈外一只飞蛾翅膀上的纹路,能听到十里外邯郸城内的更鼓声,能感应到方圆三十里所有生灵的气息——包括三个潜伏在狼牙营外的探子,两个先天初期,一个先天中期。
“将军!”幽月扑过来,却在三丈外止步。她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那是生命层次的差距,让她本能地敬畏。
秦天收敛气息,微笑道:“辛苦了。”
威压散去,幽月才敢靠近,眼中满是惊喜:“将军成功了?”
“算是吧。”秦天望向天空。乌云正在散去,露出漫天星辰。但仔细看,那些星辰的排列似乎与往常不同,隐约组成某种图案。
“那是什么?”幽月也注意到了。
“星辰贺道。”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墨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天:“古籍记载,有大成就者破境时,会引动星辰呼应。上一次出现这种异象,是三百年前道家圣人庄子悟道之时。”
秦天心中微动,面上淡然:“墨离先生过誉了。”
“不是过誉。”墨离摇头,“从今日起,天下大宗师榜上当有将军一席。只是将军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知道。”秦天看向咸阳方向,“但该来的,总会来。”
正说着,猴三、李顺等将领匆匆赶来。众人见到秦天,都愣住了。
明明还是那个人,却感觉完全不同了。以前的秦天锋芒毕露,如出鞘利剑;现在的他,却如深潭古井,看不透深浅。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更强了,强到难以想象。
“恭喜将军!”猴三最先反应过来,单膝跪地。
“恭喜将军!”众将齐声,声震四野。
秦天抬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所有人托起:“不必多礼。我闭关这几日,可有要事?”
“有。”幽月正色道,“三日前咸阳来使,王上召将军岁末回朝述职。另外罗网的首领赵高,半月前秘密抵达邯郸,至今未露面。”
赵高?秦天眼睛微眯。
这位历史上指鹿为马的中车府令,终于把手伸到赵地了。
“知道了。”他转身看向众人,“传令全军,加强戒备。从今日起,狼牙营进入一级战备。”
“将军,是要打仗了吗?”李顺问。
“不一定。”秦天望向南方,“但有些人,不会让我安安稳稳做大宗师。”
他顿了顿,忽然问:“猴三,你现在能接我几招?”
猴三一愣,随即咧嘴笑道:“三年前将军刚入先天时,我能接十招。现在将军是大宗师了一招?不,就是一招都困难吧?”
“试试。”秦天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我只用这一指,你能挡住,就算你赢。”
猴三表情严肃起来。他拔出腰间战刀——这是墨家特制的百炼钢刀,可斩金铁。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绷紧,先天初期的气势完全爆发。
“将军,小心了!”
刀光如匹练斩落,带着破空尖啸。这是猴三苦练三年的“破军刀法”,沙场上曾一刀劈开三重铁甲。
秦天那根手指轻轻点出。
没有风声,没有光影,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指。
刀指相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然后,猴三连人带刀倒飞出去,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才落地,踉跄后退七八步,持刀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而那把百炼钢刀的刀刃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指印——不是砍出来的,是硬生生按出来的!
全场死寂。
猴三呆呆看着刀,又看看自己的手,最后看向秦天,咽了口唾沫:“将军您用了几成力?”
“半成。”秦天收回手指,“而且只用了肉身力量,未动用真元罡气。”
众人倒吸凉气。
半成力,一指碎百炼钢刀!这就是大宗师?!
“都看到了。”秦天扫视众将,“大宗师虽强,但并非无敌。千军万马、强弓劲弩、阵法合击,都能威胁到大宗师。所以,不必神话这个境界。”
他话锋一转:“但反过来,一个大宗师,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从今天起,狼牙营的战法要调整。我将亲自编写《先天境作战纲要》,一个月内,所有营级以上军官必须掌握。”
“诺!”众将眼中燃起狂热。
有这样的主帅,何愁狼牙不强?
秦天又交代几句,让众人散去。只留下幽月。
“赵高现在何处?”他问。
“城西‘悦来客栈’,化名贾富商,随行十二人,皆是高手。”幽月低声道,“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其中至少有三人的气息深不可测。”
“至少先天后期,甚至可能有宗师。”秦天点头,“不必惊动,盯着就行。赵高此来,无非是试探、拉拢、或暗杀。等我从咸阳回来,再跟他算账。”
“将军真要回咸阳?”
“必须回。”秦天望向星空,“三年之约将至,该回去交卷了。而且”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我也想知道,如今的自己,在咸阳那座大舞台上,能掀起多大风浪。”
夜风吹过,卷起营中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