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居易是被助理撞开门叫到实验室的。
他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奇特的景象。
整个实验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围在那台活性检测仪前,像一群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塑。
每个人,都在无声流泪。
气氛悲伤得像是在举行一场集体追悼会。
万居易的心一沉,以为是出了什么更坏的变故。
“怎么了?”
他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紧张。
没有人回答他。
大家默默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万居易走到了最里面。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屏幕上,那个足以让整个世界颠覆的数字。
万居易的脚步顿住了。
以他的心性,在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裴凡凡。
裴凡凡已经止住了眼泪,但眼睛又红又肿,她看着万居易,用力点了点头。
万居易闭上了眼睛。
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仿佛吐出了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煎熬,所有的担惊受怕。
赢了。
从这一刻起,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赢了。
万居易睁开眼,眸子里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狂喜。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
海姆达尔。
克劳斯。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些人,在直播现场看到这个数字时精彩绝伦的表情。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打脸,不够。
要诛心。
要的是把海姆达尔,连同它那所谓的百年声誉,一起踩进泥里。
万居易环视了一圈,看着这些还在默默流泪的功臣们。
他清了清嗓子。
开口,下达了一道让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所有人,”
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的宣泄。
众人纷纷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把眼泪擦干。”
万居易的声音冰冷。
“从现在开始,收起你们所有的笑容和喜悦。”
“换上你们最悲伤,最绝望,最痛苦的表情。”
“我们成功了吗?”
“不,我们没有。”
“我们失败了,一败涂地,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都懵了。
万总这是什么意思?
成功了,为什么不让庆祝?
为什么还要装作失败?
裴凡凡和林逸反应了过来。
他们对视一眼,明白了万居易的意图。
这是要演戏?
演给即将到来的,海姆达尔那帮监斩官看?
演给全世界看?
“万总”一个年轻的博士忍不住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明明已经”
“因为,只让他们看到我们成功,太便宜他们了。”
林逸开口替万居易解释。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和万居易如出一辙光芒。
“先让他们登上天堂。”
“让他们在全世界的瞩目下,尽情地嘲笑、羞辱我们。”
“让他们把所有的傲慢和自大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然后”
裴凡凡接过了话头,
“我们再亲手,把他们从天堂的云端,一脚踹下来。”
“让他们摔得粉身碎骨。”
这一下,所有人都懂了。
这是捧杀!
设一个局,一个全世界都看着的局!
让海姆达尔,自己跳进来,然后亲手埋葬自己!
“太太狠了!”
“我喜欢!”
“妈的,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就要爽死了!”
“演!必须演!奥斯卡影帝都得给我让路!”
刚才还悲伤得像追悼会的气氛,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憋着坏笑的兴奋表情。
“安静。”
万居易再次开口,压下了众人的骚动。
“这不是演习,这是战争。”
“从现在起,所有人进入战时表演状态。”
“公关部!”他拿起对讲机。
“在!”
“找几个信得过的狗仔,给他们喂点料。”
“就说斑尚总部愁云惨淡,研究员精神崩溃,万居易面容枯槁,一夜白头。”
“照片要拍得模糊一点,凄惨一点。”
“要让全世界都相信我们已经准备好棺材了。”
“另外,通知安保部,把总部大楼门口那几个花坛,给我连夜换成白色的菊花。”
“再找人去殡仪馆,定做一批黑纱。”
“明天,所有员工,上班必须佩戴。”
“让海姆达尔的人一下车就感受到我们这里扑面而来的丧葬气息。”
万居易一条一条下达着指令。
每一条都阴损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