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万居易皱起了眉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助理喘着粗气，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您您自己看吧。”
屏幕上，正在直播一场全球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的背景板上，是海姆达尔集团那醒目的蓝白色标志。
站在演讲台前的，正是ceo克劳斯。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脸上挂着伪善自信的微笑。
正对着台下无数的闪光灯，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
“科学的尊严，不容践踏。”
“为维护全球医药行业的诚信，也为给所有被谎言蒙蔽的患者一个真相。”
“海姆达尔集团，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做一件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所有镜头的焦点都对准自己。
然后，他一字一句宣布。
“我们将立刻派遣一支由我们集团最顶尖的生物化学家、数据分析师和法律顾问组成的代表团，前往龙国蓉城。”
“我们的目的，不是去追责，更不是去炫耀。”
“我们是去提供帮助的。”
“我们将在三天后的那场全球直播中，以中立、客观的第三方身份，现场观察并指导斑尚庄珈的复现实验。”
“我们希望，能用我们的专业知识，帮助裴凡凡博士，找到她实验中可能出现的疏漏。”
“我们相信，真相，只有一个。”
“而海姆达尔，永远会站在真相这一边。”
克劳斯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人心。
什么叫观察并指导？
这分明就是派监斩官，去现场监斩！
什么叫找到疏漏？
这是笃定了你会失败，然后当着全世界的面，把你失败的原因，一条一条地剖析出来，反复羞辱！
这是要把脸凑到你面前，让你看清楚，他是怎么一巴掌一巴掌，把你扇死的！
贴脸开大！
这是不给你留任何体面，任何退路的终极羞辱！
这个消息像核弹引爆了全球的舆论。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海姆达尔高风亮节的赞美，和对斑尚庄珈的嘲讽。
“哈哈哈，杀人还要诛心啊！海姆达尔这招太绝了！”
“监考老师亲自下场，盯着你考试，就问你怕不怕？”
“这下万居易没法玩花样了吧？人家专家就在旁边看着呢。”
“我赌斑尚庄珈会连夜宣布取消直播，这也太丢人了。”
“取消？他们敢吗？取消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造假了？”
休息室里气氛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裴凡凡看着屏幕上克劳斯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刚刚因为万居易的故事而升起的些许暖意，转眼就被刺骨的冰冷覆盖。
她浑身发冷。
万居易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段视频。
看完后，
他关掉平板，递还给助理。
“代表团什么时候到？”
“后天，直播开始的前一天。”助理的声音艰涩。
“谁带队？”
听到这个名字，裴凡凡突然一僵。
生物化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
也是当年蓝金-4项目的总负责人。
更是那个恶毒的同位素陷阱的主要设计者。
让陷阱的设计者，来指导你如何避开陷阱。
这其中的讽刺和恶意，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好，我知道了。”
万居易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通知公关部，发一份公告。”
“就说，斑尚庄珈集团热烈欢迎海姆达尔代表团的莅临指导。”
“我们会为代表团提供最高规格的接待，并确保他们在直播现场有最好的观摩位置。”
“什么？”助理和裴凡凡都愣住了。
还欢迎？
还最高规格接待？
这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万总，我们”助理还想说什么。
“按我说的做。”
万居易的语气沉稳有力。
助理不敢再多问，拿着平板匆匆退了出去。
休息室里，只剩下万居易和裴凡凡。
“你”
裴凡凡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她不明白。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万居易还能如此平静。
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姿态。
万居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将她额前一缕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动作很轻柔。
“别怕。”
“他想当监斩官，那就让他来。”
“舞台越大，观众越多，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我只是怕”
“怕他到时候，心脏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