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战的硝烟还未散尽,据点后院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正在清理残敌的3团士兵王小虎耳朵尖,拽着身边的战友喊道:“你听!好像有人在叫!”两人循着声音绕到据点西侧的后院,只见一扇紧锁的木门后,隐约有黑影晃动。
“里面有人!快找工具开门!”王小虎吆喝着,几名士兵闻声赶来,合力用刺刀撬开木门的插销。门被踹开的瞬间,一股霉味夹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只见两百多名百姓蜷缩在院子里,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惊恐,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痕,孩子们吓得躲在大人身后,眼神怯生生的。
“别害怕!我们是黔军,是来打鬼子的!”王小虎放下步枪,放缓语气喊道。可百姓们经历多日关押,早已惊魂未定,没人敢应声,只是下意识地往后缩。
消息很快传到陈砚耳中,他快步赶到后院,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瘦骨嶙峋的孩子。一位老丈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双腿浮肿摔倒在地,陈砚连忙上前弯腰扶起,指尖触到老人粗糙的皮肤,满是干裂的伤口。
“老丈,快坐下歇着。”陈砚声音温和却坚定,“我们是中国人,是来救你们的,鬼子已经被我们打跑了,你们安全了。”
老丈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抓住陈砚的手哽咽道:“兵爷你们可算来了!鬼子把我们从村里强征来做民夫,稍有不从就打骂,还说要把我们运去广州填战壕”话没说完,便泣不成声。
周围的百姓见状,压抑多日的情绪瞬间爆发,哭声此起彼伏。有妇人抱着孩子哭,有青年诉说被鬼子殴打,还有老人指着身上的伤痕,讲述日军的暴行。陈砚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转身对身边的参谋下令:“通知林大夫,带医疗队过来,再把侨商捐赠的压缩饼干分一部分过来,给百姓们垫垫肚子。
没过多久,林晚就带着几名医护兵赶来,肩上挎着医疗箱,手里提着装满压缩饼干的布袋。看到院子里凄惨的景象,她脸色一沉,立刻对医护兵说:“先给老人和孩子检查身体,有外伤的先处理,给孩子们分点饼干和水。”
医护兵们迅速行动起来,铺开急救毯,拿出磺胺和绷带,为受伤的百姓处理伤口。林晚蹲在一个小女孩身边,女孩的胳膊被日军的皮鞭抽得红肿脱皮,疼得直哭。林晚轻声安抚:“别怕,姐姐给你上药,很快就不疼了。”她小心翼翼地用盐水清洗伤口,再涂上草药膏,缠上干净的绷带。
“来,吃点东西。”陈砚接过士兵递来的压缩饼干,掰成小块递给身边的孩子。孩子起初不敢接,盯着饼干咽了咽口水,直到陈砚笑着把饼干递到他嘴边,才怯生生地张嘴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还有很多。”陈砚又拿出几块饼干,分给围过来的孩子,“不够再要,管够。”士兵们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和水壶,递到百姓手中,院子里的气氛渐渐缓和,哭声变成了低声的道谢。
老丈吃完半块饼干,精神好了些,对陈砚说:“兵爷,我们都是附近村庄的,鬼子半个月前把我们抓来,逼着我们修碉堡、运物资,不少乡亲累倒了就被扔到后山,不知道还活着没”
陈砚脸色凝重,对身边的通讯兵说:“立刻联系赵虎队长,让游击队帮忙在据点周边后山搜寻,看看有没有幸存的百姓,找到后尽快送过来。”通讯兵应声跑去传达命令。
林晚这时站起身汇报:“陈师长,百姓们大多是皮外伤和营养不良,没有危及生命的重伤,我已经给伤口做了消毒包扎,压缩饼干和水也分下去了,大家情绪稳定多了。”她指着几位老人,“这几位老人民间有旧疾,需要后续好好调理,我已经记下了他们的情况。”
“辛苦你了。”陈砚点头,走到院子中央对百姓们说:“乡亲们,鬼子已经被我们歼灭,你们安全了。后续我们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家,路上的粮食和药品我们来准备,大家放心。”
“谢谢兵爷!谢谢黔军!”百姓们纷纷跪地道谢,陈砚连忙上前扶起:“快起来,保护百姓是我们该做的。我们是贵州来的子弟兵,千里迢迢来打鬼子,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安稳过日子。”
正在这时,石刚带着侦察连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几袋从日军仓库搜出的大米和盐巴:“师长,找到鬼子藏的粮食,给乡亲们添点口粮。”他看到院子里的百姓,咧嘴一笑,“这么多乡亲,这下可算救出来了。”
“正好,让后勤兵煮点热粥,给大家暖暖胃。”陈砚下令道。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在院子里架起铁锅,点燃柴火,淘米煮粥。袅袅炊烟升起,混合着粮食的香气,让百姓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走到陈砚身边,小声说:“兵爷,我想跟你们一起打鬼子。我爹娘都被鬼子杀了,我想报仇。”少年眼神坚定,拳头攥得紧紧的。
陈砚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叹了口气:“孩子,你还太小,先回家好好活着,等长大了再考虑。报仇的事,有我们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元,塞到少年手里,“拿着,回家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少年不肯接,倔强地说:“我不要钱,我要当兵!我能扛枪,能送信!”周围的百姓也帮着求情:“兵爷,这孩子命苦,就让他跟着你们吧,也好有个着落。”
陈砚犹豫片刻,看向身边的王锐:“把他编入后勤队,先跟着学本事,等年满十八岁再上战场。”少年闻言,激动地给陈砚鞠了一躬:“谢谢兵爷!我一定好好干!”
粥煮好后,士兵们给百姓们盛粥,每个人都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小口喝着,脸上满是满足。一位妇人给林晚端来一碗粥:“林大夫,你也喝点,忙活半天了。”林晚接过粥,笑着道谢,小口喝了起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眼眶。
夕阳西下,据点里的炊烟渐渐散去。陈砚让人统计百姓的籍贯和家庭住址,登记造册,准备分批送他们回家。百姓们围坐在院子里,有的和士兵聊天,有的给孩子缝补衣服,有的帮着收拾院子,原本死寂的据点变得热闹起来,充满了生机。
赵虎带着游击队的人赶来,带来了好消息:“陈师长,后山找到十几名幸存的百姓,都是之前被鬼子扔在那的,我们已经把他们接过来了,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好!”陈砚点头,“让林大夫过去看看,给他们处理一下。”林晚应声而去,跟着赵虎往后山走去。
夜色渐浓,士兵们在据点外围燃起篝火,为百姓们取暖。陈砚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景象,百姓们脸上的恐惧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安稳和感激。士兵们和百姓们围坐在一起,有的讲着抗战的故事,有的教孩子们唱抗日歌曲,篝火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笑脸,温暖而坚定。
“师长,第一批百姓的回家路线已经规划好了,明天一早就让1营的士兵护送他们回去。”王锐走过来说道,手里拿着路线图。
“嗯,让士兵们多带点粮食和药品,路上小心,别让鬼子的散兵偷袭。”陈砚叮嘱道,“告诉乡亲们,以后遇到鬼子就躲起来,我们会尽快收复更多据点,让大家都能安心过日子。”
百姓们得知明天就能回家,纷纷围过来道谢,一位老丈握着陈砚的手说:“兵爷,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等你们路过我们村,我们一定杀鸡宰鸭招待你们!”
陈砚笑着回应:“乡亲们客气了,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是本分。以后有困难就找我们,找游击队,我们都会帮你们。”
夜深了,百姓们在士兵们的安排下,在据点的空房里休息,士兵们则在外围站岗放哨,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林晚检查完最后一名百姓的伤口,回到陈砚身边:“都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和补充营养。”
陈砚点头,望着远处的篝火:“这次收复樟木头,不仅端了鬼子的据点,还救了这么多乡亲,值了。”他转头看向林晚,“辛苦你了,跟着我们跑前跑后。”
“不辛苦,能帮到大家就好。”林晚微微一笑,火光映在她脸上,格外柔和,“看到乡亲们安稳下来,我就放心了。”
月光洒在据点里,静谧而祥和。百姓们的鼾声、士兵们的低语、远处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陈砚知道,这场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民心的胜利。黔军用铁血和温情,赢得了粤北百姓的心,而这份民心,将成为后续反攻路上最坚实的后盾。
天快亮时,士兵们已经整理好了护送百姓的物资,粮食、药品、干净的布条装满了几辆马车。百姓们早早起床,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脸上带着期盼的笑容。陈砚站在据点门口,看着第一批准备回家的百姓,高声说:“乡亲们,路上注意安全,我们的士兵会保护你们到家。等抗战胜利了,我们再来看大家!”
“谢谢兵爷!谢谢黔军!”百姓们齐声道谢,依依不舍地踏上回家的路。士兵们护送着马车,缓缓向远方走去,晨曦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身影。
陈砚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更加坚定了反攻的决心。樟木头的百姓得救了,但还有更多的百姓在日军的铁蹄下受苦,他必须带领黔军,收复更多的据点,赶走华南的日军,让粤北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