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红旗开着车带她去八达岭。
车子停在八达岭脚下,两人随着人流开始攀登。
初秋的天空湛蓝如洗,长城在山脊上蜿蜒,气势恢宏。
起初,李静还兴致勃勃,步伐轻快。
但爬了不到三分之一,她的呼吸就明显急促起来,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关红旗一直跟在她身侧,注意到她脚步慢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
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她,“累了?”
李静用手扇着风,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就是这台阶比想象的陡…”
她话音未落,关红旗已经利落地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李静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自己能行!”
关红旗扭过头,语气不容置疑,“听话,上来,这段路还长着呢。”
他见李静还在犹豫,故意板起脸,“怎么,我这后背,你还嫌弃?”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静脸一红,看着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小心翼翼地趴到了他宽厚的背上。
关红旗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轻松地站了起来,步伐稳健地继续向上攀登。
果然如李静所料,他气息平稳,仿佛背上真的只是多了个轻飘飘的背包。
李静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你…你真不累啊?”
关红旗轻笑一声,侧头瞥了她一眼,“这算什么?比我们当年负重拉练轻多了,你就安心待着吧。”
他们这组合果然吸引了不少视线。
有带着孙子孙女的大妈笑着指给他们看,“瞧那小伙子,多知道疼人!”
有结伴同行的年轻姑娘投来羡慕的目光,小声跟同伴嘀咕,“看看人家对象…也不知道怎么找的!”
更有调皮的小青年直接吹了声口哨,笑着喊,“哥们儿,好样的!”
李静起初把脸埋在关红旗肩头,耳根发烫,小声嘟囔,“都怪你…太招摇了…”
关红旗却浑不在意,反而把她往上托了托,声音带着笑意,“怕什么?我背我自个儿媳妇,合法合理。”
听他这么说,李静忍不住轻轻捶了他肩膀一下,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渐渐地,她也放开了,看着关红旗连汗都没出几滴的轻松模样,再看看身边其他爬得气喘吁吁…需要互相搀扶的游客,心里那点不好意思彻底被一种暖洋洋的得意取代。
能不受这份累,还有人这么心甘情愿实力雄厚地宠着,确实…挺开心的。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将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安心地看着不断向后掠去的垛口和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
关红旗感受到她放松下来,甚至开始轻轻哼起了歌,嘴角的弧度也扬得更高了,脚下的步伐越发稳健有力,背着他的‘全世界’,向着最高的烽火台一步步攀登。
从长城下来,回到车上,李静只觉得腿脚发软,但心情却如同这秋日高爽的蓝天,畅快无比。
关红旗倒是依旧精神奕奕,启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八达岭。
车子在蜿蜒的盘山路上平稳行驶,窗外是不断后退的连绵山峦和长城遗迹的剪影。
李静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
随着车子驶下主干道,拐进一条她并不熟悉的道路,并且丝毫没有往她家方向行驶的迹象时,李静坐直了身体。
她疑惑地看了看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致,又转头看向身旁专注开车的关红旗,微微挑眉,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条路…不是回我家的方向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询问,倒没有多少担忧。
关红旗目视前方,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带着点神秘和戏谑的弧度。
他故意用低沉的声音,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怕我把你拉去卖了?”
李静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眯起了眼睛,侧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
她脸上绽开一个了然又带着点挑衅的笑容,慢悠悠地说,“不怕,有本事你就卖。”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对他全然的信任,甚至还有几分‘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期待。
关红旗被她这反应逗乐,低笑出声。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飞快地伸手过去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又迅速收回,重新握住方向盘。
“那就坐稳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静也不问是什么好地方,反正就是信任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能俯瞰城市部分夜景的坡地。
关红旗牵着李静的手,沿着熟悉的小径走到一棵大树下,那里摆放着一张略显陈旧却擦拭干净的石凳。
“是这里…我们当年一起跨年看烟花的地方。”李静环顾四周,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这儿好像没怎么变。”
她走到石凳旁,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石面,抬头望着略显空旷的夜空,带着一丝怀念笑道,“就是缺点什么…要是像那年一样,有烟花看就好了。”
“咻……嘭!”
一束亮光骤然划破夜空,在不远处炸开成绚烂的金色花雨!
李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光芒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瞬间睁大。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越来越多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升空,将夜幕渲染得五彩斑斓,流光溢彩映照在她写满惊愕与欣喜的脸上。
她正看得入神,还没从这巧合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转头,却见身边的关红旗不知何时,已经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他仰着头,烟花在他身后不断绽放,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交替。
他双手有些颤抖地捧着一个深红色的存折,和一枚在烟花光芒下闪烁着温润光泽的金戒指。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明显哽咽,“李静,这是我所有的积蓄,还有…我的心。”
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灼灼盯着她,“李静,嫁给我!让我用一辈子,好好爱你,珍惜你!绝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李静的双眼瞬间红了,蓄满了泪水。
她没有立刻去接那枚戒指,而是低头看着关红旗泛红的眼眶和无比认真的神情,泪水无声滑落。
“关红旗,这次…你不会再把我弄丢了吧?”
关红旗用力地摇头,声音坚定,“不会!打死也不会!你就是我的命!”
李静看着他,泪水淌得更凶,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终于伸出手,放在了关红旗捧着戒指的手上,“好。”
关红旗眼眶也湿了,欣喜若狂地拿起那枚金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了李静左手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几乎就在戒指戴好的瞬间,空中的烟花也恰好在最后一轮盛放后,缓缓消散。
“好!!!”
“答应啦!”
“结婚!结婚!原地结婚!”
伴随着欢呼和鼓掌声,一大群人从旁边的树丛和阴影里笑着涌了出来……
关元修、秦悦、李静的父母、关文如和贺言之,以及兴奋得原地蹦跳的三胞胎贺弈、贺祺、贺胜!
关文如第一个走上前,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用力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好你个关红旗!神神秘秘搞这么大阵仗!原来你们昨天密谋的就是这事儿!”
关红旗紧紧握着李静的手,脸上是如释重负和巨大的幸福。
他对着姐姐挑眉笑道,“这不是怕姐你知道了,一个忍不住提前告诉李静嘛,那惊喜不就没了?”
关文如嗔怪地瞪他一眼,又忍不住笑,“我嘴有那么不严实?你提前告诉我,我也能帮忙布置得更周到啊!”
关红旗这才笑着打哈哈,指了指还在兴奋的三胞胎,“有三个大小伙子干活就够了!贺弈负责拿相机记录,贺祺贺胜负责盯烟花,你看,这不完成得挺好?”
贺弈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小舅!全过程我都拍下来啦!”
贺祺和贺胜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描述刚才放烟花有多紧张。
两家人围拢过来,看着李静手上那枚象征着承诺的金戒指,看着这对紧紧牵着手的年轻人,脸上都洋溢着欣慰和喜悦的笑容。
夜色温柔,刚刚散去的烟花仿佛将所有的祝福和喜悦都留在了这片坡地上,其乐融融。
求婚成功后的那个周末,关红旗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静去了首都最有名的照相馆。
照相馆里灯光亮得晃眼,背景是绘制着华丽图案的幕布。
关红旗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深色西装,肩膀宽阔,腰背挺得笔直,依旧带着军人那股子挺拔劲儿。
李静则穿上了一袭洁白的婚纱,头纱轻柔地披在身后,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
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她微微侧过头,将脸颊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手里捧着一小束塑料的捧花。
摄影师在镜头后指挥着,“好!新郎官再靠近新娘子一点…对!笑容,保持笑容!”
关红旗小心翼翼地揽住李静的腰,感受到她的依靠,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踏实。
李静看着他,又看向镜头,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那笑容里,盛满了历经漫长波折终得圆满的幸福。
闪光灯亮起,定格下这珍贵的一瞬。
拍完婚纱照仅仅三周后,一个阳光明媚的黄道吉日,关家大院和附近的几条胡同都热闹非凡。
关家家境殷实,关文如又全力张罗,这场婚礼办得极为盛大。
一支由好几辆铮亮轿车组成的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过胡同,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张望。
孩子们追着车队跑。
议论声、欢笑声轰动了好几条街。
婚礼现场设在一家布置喜庆的饭店大堂里,高朋满座,欢声笑语。
大红喜字贴在显眼处,桌上摆着喜糖、瓜子和茶水。
证婚人是关红旗的首长。
当证婚人站在台前,示意新人宣誓时,全场安静了下来。
关红旗紧紧握着李静的手,两人并肩站立。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目光沉静而深邃,如同最深的海。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定和力量,清晰地响彻整个礼堂:
“我,关红旗,今日在各位亲友长辈的见证下,郑重起誓:娶李静同志为妻。从今往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我都会爱护她,尊重她,忠诚于她,尽我所能,让她幸福安康。此心此志,天地共鉴!”
现场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由衷的欢呼叫好声!
李静仰头看着身边这个许下一生诺言的男人,眼中泪光闪烁,脸上却绽放出最明媚最安心的笑容。
她知道,这个承诺,重于千金。
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他们相视而笑。
新的生活篇章,就此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