崐仑山,这座亘古屹立的万山之祖,今日却显得格外萧索。
原本笼罩在山巅的那层神圣金光,不知何时已变得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肉眼难辨、却能直透神魂的灰蒙蒙雾气。
那是量劫的劫气,是天道降下的催命符。
“轰隆隆——”
沉重的玉虚宫大门缓缓开启,。
紧接着,十一道流光从门缝中激射而出。
它们没有丝毫的停留,更没有往日巡游天地的逍遥自在,反而象是一群刚刚逃离了猎人陷阱的惊弓之鸟,带着各自的仓皇与算计,急匆匆地四散而去。
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惧留孙……这些曾经名震洪荒、受万仙敬仰的阐教金仙,此刻的背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
……
洪荒大地,极西边缘,一处名为“青石坳”的隐秘山村。
这里远离中原繁华之地,四面环山,交通闭塞,却也因此躲过了连年的战火。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馀晖洒在村头的古树上,几缕炊烟袅袅升起,伴随着远处几声犬吠,勾勒出一幅宁静祥和的凡人画卷。
村头的那棵千年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嬉戏打闹,追逐着一只受惊的野兔。
然而,在这群孩子之中,却有一个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小脸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生得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尤其是那双眼睛,不似同龄孩童那般天真懵懂,反而透着一股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甚至是一丝淡淡的忧郁。
他没有去追兔子,也没有玩泥巴。
他只是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手中拿着一根枯树枝,在沙地上漫无目的地画着什么。
那是一幅图。
纵横交错的线条,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暗合某种天地至理。
若是懂行的人来看,定会大吃一惊——这分明是先天八卦的雏形!
“唉……”
男童忽然停下手中的树枝,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些,更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那种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空虚感从何而来。
他只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
天穹之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璀灿的金光如同流星坠地,瞬间划破了黄昏的宁静,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男童的面前。
“嗡——”
金光散去,并无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阵清风拂过。
风中,现出一个身穿八卦紫绶仙衣、手持拂尘、腰悬宝剑的道人。
正是阐教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
周围的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四散奔逃。唯独那坐在青石上的男童,不仅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缓缓站起身来,仰起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广成子。
“你是神仙吗?”男童的声音奶声奶气,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广成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童,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既有惋惜,又有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这孩童,正是西伯侯姬昌死后,那一点真灵轮回转世之身。
元始天尊虽然无法逆转生死直接复活姬昌,那样的代价即便是圣人也难以承受。
但护住其一点真灵不灭,助其带着前世的“宿慧”与“气运”转世投胎,对于圣人手段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贫道广成子,乃崐仑山玉虚宫练气士。”
广成子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慈眉善目,宛如一位得道高人:
“小家伙,贫道观你骨骼清奇,天灵盖有一道灵光直冲斗牛,乃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奇才。今日贫道云游至此,便是有缘,特来渡你入仙门,修习长生久视之术,你可愿拜我为师?”
男童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这番话的含义。
若是普通孩童,听到“神仙收徒”,恐怕早就纳头便拜了。
但这男童却尤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修了仙,能找回我失去的东西吗?”
广成子心头一跳,随即大喜。这正是宿慧未泯的表现!
“能!”
广成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仅能找回你失去的,还能让你得到更多!天地万物,皆在你一念之间!”
男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丢下手中的树枝,整了整破旧的衣衫,恭躬敬敬地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徒儿愿意!”
“善!大善!”
广成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大袖一挥,一道柔和的清风卷起那孩童,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那群目定口呆的凡人孩童,还在傻傻地看着天空。
……
数日后,一座云雾缭绕的隐秘洞府之中。
广成子并没有急着传授那孩童什么高深的道法,也没有教他如何吞吐灵气。
此时的洞府内,布下了一座玄奥的阵法。
阵法中央,只有一盏孤灯,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男童盘膝坐在阵法中央,双目紧闭,神情痛苦,仿佛正在经历什么可怕的噩梦。
广成子站在一旁,手中不断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他正在施展阐教秘法——“搜魂启智术”。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为了搜魂,而是为了“解封”和“重塑”。
他在解开那被轮回封印的记忆一角,同时,也在将一些经过他精心“剪辑”和“加工”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男童的灵魂深处。
“啊……”
男童忽然捂着脑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那张稚嫩的小脸扭曲成一团。
无数破碎而血腥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他的脑海——
“轰隆隆!”
那是恢弘的西岐城墙在倒塌的声音。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那是商军狰狞的面孔,是冰冷的屠刀砍向妇孺的场景。
大火,漫天的大火,烧毁了相府,烧毁了侯府,烧毁了一切美好的记忆。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面孔上。
那是一张威严、冷酷,长着三只眼睛的面孔——闻仲!
“老匹夫,受死!”
那一根带着毁天灭地气息的金鞭,在男童的视野中极速放大,带着无尽的杀意和蔑视,狠狠地砸了下来。
那是死亡的感觉。
“我是……姬昌?!”
男童猛地睁开双眼,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血丝。
眼中的童真与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愤怒。
“不错。”
广成子停止了施法,面色肃然,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力:“徒儿,你终于醒了。”
“你上一世,便是那西伯侯姬昌,是一代仁君,是万民敬仰的圣贤。你爱民如子,顺应天道,本该推翻无道暴政,成就一番伟业。”
“可是……”
广成子顿了顿,语气变得悲愤激昂,每一个字都象是重锤敲击在男童的心上:
“那大商无道!那帝辛昏庸好色!那闻仲残暴不仁!他们为了维护那腐朽黑暗的统治,不惜逆天而行,引来妖魔,血洗西岐,将你残忍杀害!”
“大商……帝辛……闻仲……”
男童的双拳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身体在颤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我要报仇……”
男童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稚嫩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杀意:“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好!有志气!”
广成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伸手抚摸着男童的头顶,就象是在抚摸一件精心打磨出的绝世凶器:“为师会教你无上仙法,助你重铸肉身,甚至让你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
“这一世,你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凡人姬昌。”
“你是天命之主!你是注定要改朝换代的新人皇!”
“终有一日,为师要让你带领大军,杀上朝歌,将那些曾经羞辱你、杀害你的人,统统踩在脚下,让他们在你的王座前哀嚎!”
男童抬起头,眼中的血色渐渐凝固成一种冰冷的坚定。
在这阴暗的洞府中,一个新的“姬昌”诞生了。他不再仁慈,不再软弱,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复仇。
而这,正是广成子想要的。
……
与此同时。洪荒南部,落霞山。
这座原本清静幽雅、灵气充裕的仙山,此刻却变得如同凡间的菜市场一般喧闹嘈杂。
半山腰的广场上,黑压压地跪满了一地的人群。
这些人里,有头发花白、行将就木的老者;有稚气未脱、满脸憧憬的少年;有身强力壮、满身横肉的江湖武夫;甚至还有几个贼眉鼠眼、一看就背负着人命官司的亡命之徒。
若是放在以前,这种资质平庸、品性低劣的凡人,别说是拜入阐教门下,就是给阐教看门的灵兽提鞋都不配。
阐教收徒,向来讲究“根红苗正”,讲究资质绝佳,讲究仙缘深厚。
可现在……
南极仙翁盘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之上,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脸,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阴冷。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神仙爷爷,收下我吧!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我会做饭!我会砍柴!我会杀人!”
下方的人群七嘴八舌地叫喊着,眼神中充满了对长生的渴望,对力量的贪婪。他们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这里有神仙,能让他们飞黄腾达。
南极仙翁抚须而笑,看着这群乌合之众,不仅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象是在看一堆稀世珍宝。
“好好好!都收!全都收下!”
南极仙翁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大道三千,有教无类(此时盗用了截教的教义)。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南极仙翁的记名弟子!只要入我门下,便是阐教中人,受圣人庇佑!”
“多谢师尊!”
“师尊慈悲!”
众生欣喜若狂,一个个磕头如捣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仙得道的那一天。
南极仙翁看着这些欢天喜地的“徒弟”,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冷漠寒光。
资质?
那重要吗?
反正都是要送上封神榜的“耗材”,是用来替他挡灾的“替死鬼”。资质好坏有什么关系?资质太好,他还舍不得送呢!
“徒儿们,修仙之路漫漫,需得争分夺秒。”
南极仙翁随手一挥,无数枚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玉简如同雨点般落下,精准地落在每个人手中。
“为师这里有一门速成的《聚灵诀》,乃是上古秘法。你们且拿去修炼,只要勤加练习,不出三年,便可脱胎换骨,拥有移山填海之力!”
那《聚灵诀》,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正统仙法,而是一门透支生命潜力、燃烧精血来换取法力的邪门左道!
修炼此法者,进境神速,前期威力巨大,但根基虚浮无比,且极易走火入魔,寿命更是会大幅缩短。一旦遇到真正的强者,更是不堪一击。
但在这些渴望成仙、眼界短浅的凡人眼中,这却是无上天书,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多谢师尊赐法!”众人如获至宝,紧紧抓着玉简,眼中满是狂热。
“这劫气太重,贫道也是无奈啊……”
南极仙翁心中暗自叹息,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徒儿们啊,别怪为师心狠。要怪,就怪这天道无情,怪那封神榜未满吧。你们的命,能换来我阐教的延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
如果说广成子是在“造反”,南极仙翁是在“养蛊”,那么惧留孙的做法,就更加简单粗暴了。
西方极乐世界边缘,贫瘠的黄沙之地。
这里是西方教的地盘,虽然灵气稀薄,但也生活着不少苦修的西方教弟子。
此时,一道矮胖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地底深处快速穿行。
正是阐教十二金仙中,最擅长土遁之术的惧留孙。
此时的他,再也没了平日里阐教金仙那副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风度。
他收敛了全身气息,象是一只行走在黑暗中的刺客,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通过地面的缝隙,不断搜索着猎物。
他的手中,那根名震洪荒的捆仙绳早已蓄势待发,散发着危险的金光。
“嘿,这里有个落单的。”
惧留孙忽然停下身形,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他感应到地面上,正有一个有着天仙修为的西方教修士,正一边敲着木鱼,一边独自赶路。
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任何宣战。
“去!”
惧留孙手中法诀一掐,捆仙绳瞬间化作一条金色的游龙,无声无息地破土而出。
那西方教修士还在念经,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那金光一卷,瞬间捆了个结结实实,连体内的法力和元神都被瞬间封印。
“谁?!何方鼠辈敢偷袭贫道?!”
那修士惊恐地大叫,拼命挣扎,却象是落入蛛网的飞虫,越挣扎越紧。
“嘿嘿,送你上榜的人!”
惧留孙发出一声阴冷的怪笑,猛地从地底钻出。他根本不给对方看清自己面容的机会,手中抄起一根刻满符文的镔铁棍,对着那修士的天灵盖狠狠砸下。
“砰!”
一声闷响。
那修士脑浆迸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命呜呼。
一道幽幽的真灵晃晃悠悠地飞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着岐山封神台的方向飞去。
“呼……”
就在那真灵飞走的瞬间,惧留孙明显感觉到,缠绕在自己元神上的那一丝灰色劫气,似乎稍微松动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很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有效!
“果然有用!师尊诚不欺我!”
惧留孙大喜过望,眼中闪铄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只要杀的人够多,只要把那封神榜填满了,这杀劫自然就消了!”
“反正西方教那接引、准提两个老秃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没少来东方打秋风,挖我东方的墙角。杀他们的弟子,那是替天行道,是为我东方玄门除害!”
惧留孙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道德制高点,瞬间将心中的那一丝愧疚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熟练地搜刮了那修士身上的储物袋,然后再次施展土遁术,钻入地下,继续他的狩猎之旅。
这一日,西方教边境,接连有十馀名外出历练的弟子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搞得整个边境人心惶惶。
……
其他的金仙们,为了活命,也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赤精子潜入人间的一处混乱之地,暗中创建了一个名为“阴阳教”的神秘组织。
这组织专门招揽那些亡命之徒和邪修,传授他们残缺的阴阳杀伐之术,名为除魔卫道,实则是为了制造杀戮,挑起争端,好让他浑水摸鱼。
灵宝大法师则是盯上了一些散修聚集的坊市。
他化身不同的面孔,在各大势力之间游走,暗中挑拨离间,散布谣言,引发散修之间的大乱斗。
然后他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收割人头,填补封神榜的空缺。
而清虚道德真君的做法更是离谱,甚至是丧心病狂。
他直接化身为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所到之处,水源被污染,瘟疫横行。然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施药救人。
那些染病而死的凡人若是有些修为根基,魂魄便会被他暗中引导向封神台;
而那些活下来的人,则对他感恩戴德,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香火愿力,助他抵御劫气。
为了活命,为了摆脱那如跗骨之蛆般的劫气。
这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自诩清高、视万物为刍狗的阐教金仙们,此刻全都彻底撕下了那层伪装。
他们变得比魔修还要象魔修,比妖族还要残忍嗜血。
所谓的“顺天应人”,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血淋淋的讽刺。
……
崐仑山,玉虚宫。
那高高在上的云床之上,元始天尊端坐其中,双眼微闭,圣人神念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整个洪荒天地。
广成子的“造反计划”、南极仙翁的“养蛊收徒”、惧留孙的“暗杀行动”、清虚的“瘟疫救世”……
弟子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心思,都在他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若是换做以前,看到弟子们做出如此卑劣、有辱门楣的行径,元始天尊恐怕早就大发雷霆,降下神雷将其逐出师门了。
因为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太有辱斯文了,完全背离了阐教“阐述天道”的宗旨。
但现在……
元始天尊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威严的圣人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甚至,当他看到惧留孙在一次暗杀中,差点被一位西方教路过的大罗金仙发现气息时,他还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点,拨弄了一下混乱的天机,帮惧留孙掩盖了行踪,抹去了因果。
当他看到清虚道德真君散播瘟疫可能引起人族气运反噬,他又暗中施法,将那因果线给模糊掉了,让火云洞无法察觉。
他在纵容。
他在包庇。
他在助纣为虐。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阐教,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不想让这仅存的十一金仙死绝,如果不想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那就只能不择手段,哪怕是坠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文章……”
良久,元始天尊缓缓睁开眼,那双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眸子中,倒映着洪荒大地的乱象与血火,声音低沉而冷漠,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在这量劫之中,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真理。”
“只要最后赢的是我们,历史便由胜利者书写。那些黑历史,自然会有无数人来帮我们洗白,将其粉饰成‘顺应天命’的壮举。”
“至于过程有多肮脏,手段有多卑劣……”
元始天尊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充满讽刺与凉薄的弧度:
“谁在乎呢?”
在这位圣人的默许与推波助澜下,一股更为混乱、更为血腥、更为黑暗的风暴,正以阐教金仙为中心,向着整个洪荒世界扩散开来。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