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鸿钧道祖带着满腔的怒火与不甘，撕裂虚空远遁而去，这场足以加载洪荒史册的惊天对峙，终于落下帷幕。
三十三天外，那原本狂暴涌动的混沌气流，在失去了圣人法则的搅动后，开始缓缓平复。
原本纵横交错、甚至被撕裂出无数黑洞的虚空，也在天道法则的自我修复下，逐渐弥合如初。
只是，这片天地虽然恢复了平静，但那种压抑在众生心头的震撼，却久久无法消散。
隐藏在暗处的各路大能，在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袭白衣胜雪的身影后，才满怀着敬畏与复杂的心情，悄然收回了自己的神念。
今日之事，注定会成为他们接下来数个元会谈论的焦点。
玄阳之名，也将彻底凌驾于诸圣之上，成为连道祖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禁忌。
……
娲皇宫。
这是一方独立于三十三天外的小千世界，鸟语花香，造化之气弥漫。与外界那肃杀的混沌虚空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方净土。
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之中。
正是玄阳与女娲。
刚一回到道场，女娲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她挥袖之间，散去了那一身凌厉的战意，恢复了往日里雍容华贵的圣母姿态。
随后，女娲转过身，那双流转着造化神韵的美眸，紧紧地盯着玄阳。
没有了外人在场，她眼中的感激之情不再掩饰。
“玄阳道友……”
女娲朱唇轻启，声音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道揖：
“今日之事，多亏了道友。”
“若非道友出手，不仅本宫要被那西方二圣欺辱，就连人族恐怕也要遭那准提的毒手。”
“尤其是最后……”
说到这里，女娲忍不住轻笑出声，眼波流转：
“道友那一手‘先斩后奏’，不仅替本宫出了口恶气，更是让鸿钧那老道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
“这份恩情，女娲铭记于心。”
女娲这番话，说得极重。
圣人因果，最是难还。更何况玄阳这次不仅仅是帮忙打架，更是直接站在了道祖的对立面，硬生生把天道的脸面给踩了下去。
然而。
面对女娲这般郑重的致谢，玄阳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的云床旁，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
“哎，女娲道友，你若是这么说，那可就见外了。”
玄阳端起案几上的一杯悟道茶，轻抿一口，神色悠然：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再者说。”
玄阳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女娲：
“你是人族圣母，我是人族武祖。那准提既敢对人族伸手，便是动了你我共同的逆鳞。”
“打他一顿那是轻的，若非顾忌把洪荒打碎了不好收拾，我那一拳，便不是把他打进时空乱流，而是直接送他归西了。”
听到玄阳这番霸气侧漏却又透着几分“自家人”亲近的话语，女娲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
在这尔虞我诈、利益至上的洪荒之中，能有一个像玄阳这样，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为了自己去硬刚道祖的人，是何等的幸运？
“道友说得是，是女娲着相了。”
女娲嫣然一笑，也随之在玄阳对面坐下，亲自为他又续上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大殿内的气氛温馨而宁静。
但这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片刻后，女娲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忧虑。
“玄阳道友。”
女娲放下茶壶，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今日我们占了上风，甚至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但……那毕竟是鸿钧。”
“他是天道代言人，执掌洪荒无数元会，城府之深，手段之狠，不可估量。”
“今日他虽然退去，但绝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因为不想在量劫关键时刻两败俱伤。”
“正如他临走时所言，此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女娲的担心不无道理。
被一个道祖惦记上，就象是头顶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面对女娲的担忧，玄阳却显得异常淡定。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眼中闪铄着智慧的光芒。
“善罢甘休？”
玄阳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当然不想善罢甘休。”
“但问题是，现在的他，就算不想善罢甘休，也不行了。”
“哦？道友此言何意？”女娲微微一怔。
玄阳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副模糊的画面随之浮现，那是一片混乱不堪的时空乱流，隐约可见一道残破的金身正在其中随波逐流，凄惨无比。
玄阳指了指画面中那个半死不活的准提，淡淡说道：
“他的左膀右臂，已经被我折断了一只。”
“准提虽是天道圣人，元神寄托天道，号称不死不灭。”
“但我那一拳，蕴含的是纯粹的力之法则。”
“力之极尽，可破万法，可断因果，可碎本源。”
说到这里，玄阳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那一拳留在他体内的道伤，可不是吃几颗丹药就能好的。”
“那是在法则层面上的绝对碾压。”
“想要磨灭我留在他体内的力之法则，想要重塑圣人本源，即便有鸿钧相助，即便有天道滋养，没有个把量劫的时间，他也别想恢复巅峰。”
“甚至……就算是恢复了，他的境界也会永远止步不前。”
听完玄阳的分析，女娲美眸圆睁，心中震撼莫名。
她原本以为玄阳只是重伤了准提，却没想到，这一击竟然如此致命！
一个半废的圣人，对于鸿钧来说，价值大打折扣。
“也就是说……”女娲若有所思，“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鸿钧手中能用的牌，少了一张王炸？”
“不错。”
玄阳点了点头：
“西方教经此一役，接引被你重创，准提被我打残，须弥山被毁，气运更是跌至谷底。”
“短时间内，西方二圣只能在灵山苟延残喘，根本无力再插手东方之事。”
“没了这两根搅屎棍，鸿钧想要推动封神量劫，想要算计截教和我们，难度将呈几何倍数增加。”
“这就是为什么他最后走得那么干脆。”
“因为他急着回去看看，他这把‘刀’，还能不能修好。”
听到这里，女娲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西方二圣暂时出局，那局面对他们来说就大大有利了。
“不过……”
玄阳话锋一转，脸上的轻松之色收敛了几分，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虽然折了他一臂，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鸿钧毕竟是鸿钧，造化玉碟在手，天道大势在握。他若是一心想要算计，手段多得是。”
“防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玄阳站起身，负手而立，目光通过娲皇宫的穹顶，仿佛看向了那浩瀚的命运长河。
“想要真正对付鸿钧，想要在这场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光靠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
“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玄阳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
“第一条路。”
“那就是我们自身的实力，或者说我们势力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玄阳看向女娲：
“女娲道友，你的造化之道若能再做突破，甚至触碰到那混元无极大罗金仙的门坎，那鸿钧即便合道，也不敢轻易动你。”
“又或者，人族的气运再强盛十倍，强盛到连天道都无法压制，那我们便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女娲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混元无极大罗金仙？
那可是连鸿钧都在追求的境界，谈何容易？
至于人族气运再强盛十倍……如今人族已经是天地主角，想要再进一步，简直是逆天而行。
“那……第二条路呢？”女娲问道。
玄阳眼中精光爆闪，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第二条路。”
“既然天道圣人是鸿钧的棋子。”
“那我们就另辟蹊径。”
“让人道……出几个圣人！”
轰！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在女娲耳边炸响。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人道将彻底与天道分庭抗礼，鸿钧也将再也无法掌控众生。
但是……
“玄阳道友，这想法虽好，但……太难了。”
女娲叹了口气，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这两条路，一条比一条难走。
一条是不仅要突破自身极限，还要逆天改命。
另一条更是难得离谱。
虽说三族三皇五帝当初都获得了巨大好处，但这么快就想要证道，还是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