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这位小徒弟提出的这点小小要求,杨戬自然不会拒绝。
他看着哪咤那张稚嫩却又带着期盼的脸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他自己也为人子,为了劈山救母,历经千辛万苦,最能体会这种对父母的孺慕之情。
哪咤虽然天生不凡,乃灵珠子转世,但终究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数年,如今在太玄宫苦修多年,神通大成,却依旧不忘孝道,这份赤子之心,让杨戬感到十分满意和欣慰。
他收起三尖两刃刀,伸手轻轻拍了拍哪咤的肩膀,温和地说道:
“百善孝为先。你既有此心,为师岂有不允之理?去吧,代我向你父母问好。若有闲遐,便在家里多住些时日,不必急着回来。”
“多谢师父!”哪咤闻言大喜,清脆地应了一声。
他郑重地对杨戬行了一礼,随后再不耽搁,心念一动,整个人化作一道红色流光,冲天而起,径直朝着陈塘关的方向飞驰而去。
看着哪咤离去的背影,杨戬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额间那只竖目缓缓开合,仿佛能看穿因果,洞悉未来。
他轻声自语道:“灵珠蒙尘,当有此劫,方能洗尽铅华,绽放真光。去吧,这也是你的命数。”
……
陈塘关,李府。
当那道熟悉的火光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府邸的演武场上时,正在处理军务的总兵李靖和后院的殷夫人,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咤儿!”殷夫人惊喜交加,第一个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时,眼圈瞬间就红了。自己的孩儿,离家多年,如今终于回来了!
“母亲!”哪咤快步上前,对着殷夫人深深一拜。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殷夫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拉着哪咤的手,左看右看,脸上满是疼爱,“瘦了,也长高了,在外面修行,吃了不少苦吧?”
“不苦,师父待我很好。”哪咤笑着摇头。
此时,李靖也快步赶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哪咤身上的气息,已经远非当年可比,那是一种深不可测、如渊如狱的强大!
“父亲。”哪咤转身,对着李靖同样行了一礼。
“恩。”李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努力板着脸,沉声问道:“你如今,是何修为了?”
哪咤没有隐瞒,体内法力微微一转,一股精纯浩瀚的太乙金仙威压一闪而逝。
“太乙金仙?!”李靖大惊失色,手中的笔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自己苦修多年,也不过是地仙修为,而自己的儿子,离家不过数载,竟已证道太乙金仙?这是何等恐怖的修行速度!太玄宫的教导之能,简直匪夷所思!
“好!好啊!”李靖再也绷不住了,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连声赞叹,“不愧是圣人门下!我李家,竟也出了你这样一位仙道栋梁!”
一家人久别重逢,自是欢喜无限。
当晚,李靖便大摆家宴,为哪咤接风洗尘。看着自己孩儿如今神通广大,修为高深,李靖夫妇赞叹不已,心中悬了多年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哪咤便在陈塘关的家中住了下来,每日陪着母亲说笑,或是在演武场指点一下家中兵将,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一晃数日过去,时值盛夏,天气酷热难当。
这一日,哪咤只觉得浑身燥热,便想着去陈塘关外的东海边戏水纳凉。他辞别了母亲,不多时便来到了那片波涛滚滚的九湾河入海口。
哪咤玩得正开心,却没注意到,就在此时,一道微不可查的焚光,自九天之外悄然落下,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他脚下的海水之中。
不多时,便潜入深海,注入到了一头正在附近巡逻的驯海夜叉体内。
“吼!”
那夜叉本在海底打盹,被这股焚光一冲,双眼瞬间变得赤红,理智尽丧,只剩下无穷的杀戮欲望。
它感受到了海面上那股让它厌恶的火系能量,咆哮一声,手持巨斧,掀起一道恶浪,浑浑噩噩地便朝着正在戏水的哪咤猛扑过来!
“大胆妖孽!”
哪咤正在兴头上,突然感到一股腥风恶浪袭来,抬头一看,竟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夜叉举着斧头朝自己砍来。他顿时勃然大怒。
自己乃圣人徒孙,堂堂太乙金仙,在自家地盘上洗个澡,竟也有不开眼的妖物敢来挑衅?
他只是冷哼一声,反手一掌拍出。
雄浑的法力凝聚成一只无形的大手,后发先至,“砰”的一声便将那夜叉拍得筋骨寸断,当场毙命。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哪咤撇了撇嘴,看着那夜叉的尸体,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肉香。他玩心大起,干脆将那夜叉拖上岸,生起一堆火,烤了吃了。
他只当这是个小插曲,却不知,此事已然捅了马蜂窝。
消息通过水晶宫的命牌碎裂,瞬间传到了东海龙宫。
听闻自己麾下的巡海夜叉被杀,东海龙王敖广座下的三太子敖丙,当即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区区陈塘关一介凡人,竟敢杀我龙宫命官!真当我东海无人吗?!”
敖丙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等挑衅。他根本不问前因后果,当即点起一队虾兵蟹将,气势汹汹地冲出水晶宫,掀起滔天巨浪,直奔陈塘关海岸而来。
“是哪个狂徒,胆敢杀我东海夜叉?速速出来受死!”敖丙立于浪涛之上,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厉声喝道。
哪咤刚刚吃完烧烤,正剔着牙,听到这叫嚣声,不禁眉头一皱。他飞身而起,与敖丙遥遥相对,朗声道:“那夜叉是我杀的。但非我无故动手,是他先持斧砍我,我才出手自卫。”
“一派胡言!”敖丙哪里肯信,他只认自己的人死了,怒喝道,“我龙宫官将,岂会无故攻击于你?分明是你仗着有几分道行,肆意行凶!今日你不但要偿命,本太子还要将你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跟你解释不通是吧?”哪咤的火爆脾气也上来了。
他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如今又是圣人门下,修为高深,何曾被人如此指着鼻子呵斥过?对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打要杀,他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好!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便用拳头讲!”哪咤怒喝一声,三尖两刃枪瞬间出现在手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让我挫骨扬灰!”
说罢,两人便战在了一处。
敖丙虽是龙族俊彦,但修为不过金仙,哪里是哪咤这位太乙金仙的对手?斗不上十个回合,敖丙便被哪咤一枪刺穿了胸膛。
哪咤杀得兴起,怒气未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敖丙打出原形,竟是当场给他剥皮抽筋!
龙筋,他准备拿来给父亲做一条腰带。
这下,天,算是被彻底捅破了。
“吾儿——!!!”
东海水晶宫中,敖广看着那碎成齑粉的三太子命牌,发出了悲痛欲绝的咆哮!
丧子之痛,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哪咤!李靖!本王要你陈塘关满城军民,为我儿陪葬!!!”
东海龙王敖广亲率数万水族精锐,驾驭着遮天蔽日的乌云和万丈狂涛,浮出水面,大军压境,将整个陈塘关围得水泄不通。
“李靖!交出你儿哪咤!否则,本王一声令下,便水淹陈塘关,让此地亿万生灵,尽为鱼鳖!”敖广那悲愤交加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在陈塘关上空炸响。
城墙之上,李靖夫妇看着那毁天灭地般的阵仗,吓得面无人色。
就在这时,哪咤手持龙筋,一步踏出,直面那狂怒的东海龙王。
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朗声回应道:“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敖丙是我杀的,与我父母和陈塘关百姓无关。既然你今日要我偿命,我哪咤把这条命给你就是。”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与凌厉,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四海!
“但你可不要后悔!我师父,乃太玄宫玄阳圣尊座下第三弟子杨戬!”
“我师祖,乃是太玄宫之主,玄阳圣尊!今日你若逼死我,待我师父师祖怪罪下来,定要将你这东海之水尽数烧干,让你龙族上下,尽数化为飞灰!”
话音落下,哪咤竟是举起手中的三尖两刃枪,毫不尤豫地便要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他要以自尽的方式,了结这段因果!
然而,就在枪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原本还处在暴怒之中的东海龙王敖广,在听到“太玄宫”、“玄阳圣尊”、“杨戬”这几个名字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清醒了过来!
“卧槽!”
“太玄宫的人?”
那滔天的怒火,象是被一盆来自九幽的寒冰之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看着那即将自刎的哪咤,脸上的悲愤瞬间凝固,转而被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等等!爷!有话好说!”
“别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