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霭真人仓皇离去,灵雾山庄的低阶修士与仆役们闻风而动,不过半日光景,便已收拾细软,如同退潮般撤离了聚灵谷。谷内坊市随之冷清大半,唯有隐龙坳上空那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威压,昭示着此地已易新主。
陆青禾对此泰然处之。携夫人苏小婉、弟子青霖及一众灵虫踏入隐龙坳,亲自勘察。山坳内百亩平地,背靠岩壁灵光隐现,灵气浓郁几近化雾,三面环山形成天然屏障,地势极佳。
“金皇,以此为核心,布‘混沌归墟匿空大阵’,需融防御、隐匿、聚灵、困敌之效,你为主,我配合。”陆青禾吩咐道。金皇额顶空间之瞳光芒流转,扫描地脉走向与空间节点,随即取出大量得自七杀盟与古原的高阶阵材。
布阵历时三日。金皇以空间之力精准置入阵基,陆青禾以混沌归墟法力勾勒阵纹,融寂灭道韵与归墟剑意于核心。苏小婉与青霖辅助调和能量,碎甲裂空挖掘搬运,青渊则以龙族天赋梳理地脉,引灵汇流。
成型的“混沌归墟匿空大阵”笼罩隐龙坳及周边十里。平时隐匿于山势云雾,难辨虚实;激发时,外层混沌迷雾扭曲神识,中层空间折叠成迷宫陷阱,内层归墟剑罡与寂灭力场攻防一体。阵核连通地脉,自聚灵气,更可与灭灵珠隐隐呼应,危急时或可暂纳于珠内空间边缘。
阵法既成,众人又耗时数日,于岩壁开凿出数间功能各异的洞府,布设聚灵静心等禁制。陆青禾与苏小婉的主洞府位于灵脉节点正上方,最为宽敞,内设修炼室、丹器房、典籍阁及议事厅。青霖洞府相邻,碎甲裂空居洞口石窟,青渊则得陆青禾特辟的湖畔水下龙窟。
一处颇具规模的隐秘洞府,悄然落成。
第五日,陆青禾心有所感,望向谷外。两道强大气息不疾不徐而来,一合体中期,一合体初期,气息中正缥缈,并无敌意。
“玄雾宗的人来了。”陆青禾对身侧的苏小婉与青霖道,“夫人,青霖,随我出迎。金皇,掌控大阵。碎甲裂空、青渊,暂留阵内。”
三人出阵,立于隐龙坳入口石台静候。片刻,两道遁光落下,现出两位道人。
为首者月白道袍,莲花冠,银髯飘洒,气息渊深如海,乃玄雾宗太上长老“云渺真人”,合体中期。另一人淡青道袍,面如冠玉,持白玉拂尘,是另一位太上长老“玉宸真人”,合体初期。二人气度雍容,目光温润。
云渺真人目光扫过陆青禾三人,在陆青禾身上略作停留,眼中讶色一闪,含笑拱手:“贫道玄雾宗云渺(玉宸),冒昧来访。这位想必便是陆道友,这位当是尊夫人?”他目光转向苏小婉,态度谦和。
“正是陆某与内子。”陆青禾还礼,神色平静,“两位道友此来,是为隐龙坳之事?”
云渺真人微笑摇头:“区区灵地,既入道友法眼,又有如此神通,我玄雾宗岂是吝啬之辈?此地,便赠予道友,以结善缘。”言语间,对苏小婉亦微微颔首致意,礼数周全。
陆青禾眉梢微动:“如此厚赠,陆某愧不敢当。贵宗有何条件,不妨直言。”
“道友爽快。”玉宸真人接口,声音温润,“我师兄弟此来,一为澄清误会,二则诚心相邀。”他顿了顿,“云霭师侄归宗后,已将道友神通禀明。我玄雾宗立派数万载,以阵道与云雾之术立足,广交四方善缘。似道友伉俪这般修为精深、神通莫测之士,正是我宗极力想要结交的对象。此地灵脉,权作见面薄礼。”
云渺真人神色诚挚:“相邀之事,便是想请陆道友,担任我玄雾宗‘客卿太上长老’。”
“客卿太上长老?”陆青禾眼神微动。
“正是。”云渺真人解释,“此职位于我宗地位尊崇,与贫道等平起平坐,享太上长老供奉权限,可阅非核心典籍,调用部分资源,得宗门庇护。平日无需处理俗务,亦无需长驻宗门,来去自由。唯在宗门遭遇重大危机或存亡之事时,需出手相助。当然,若道友伉俪有需,我宗亦会倾力相助。”
玉宸真人补充:“我宗与中州多家势力交好,情报网络覆盖数域,对道友了解时局、寻觅所需、打探秘闻皆有便利。道友门下高足,”他看向青霖,“亦可在我宗挂名,享内门弟子待遇,方便行走。”
条件确乎优厚。几乎是以顶尖战力待遇招揽,约束极小,利益极大。玄雾宗看中的,显然是他展现的实力与潜力,欲在可能危机前预揽强援。且对方言辞间对苏小婉尊重有加,以“尊夫人”、“道友伉俪”相称,更显诚意。
陆青禾沉吟不语。初归中州,需安稳落脚点与了解外界的窗口。玄雾宗作为地头蛇,名声尚可,客卿身份既能提供庇护资源,又不束缚自由,符合需求。“宗门危机时出手”条款弹性颇大,届时可视情而定。苏小婉在一旁静静聆听,眼神清澈,显然将决定权交予夫君。
“贵宗诚意,陆某感受到了。”陆青禾缓缓开口,“然陆某闲云野鹤,不喜过多约束。客卿之位可应,但有几点需言明。”
“道友请讲。”云渺真人精神一振。
“第一,陆某只挂名客卿,不参与宗门日常决策管理,不受门规常例约束,仅在与贵宗约定的重大事项上履责。”
“第二,陆某行踪私事,贵宗不得过问干涉,亦不可泄露相关情报。”
“第三,陆某若有所需,会以合理代价换取贵宗资源情报,不会无故索取。”
“第四,若贵宗与陆某之道义理念相悖,或涉陆某不可退让之原则,陆某有权拒绝出手,甚至解除约定。”
“若贵宗可接受此四点,这客卿之位,陆某便接了。”
云渺与玉宸对视,眼中皆有喜色。条件强调独立性,却无过分之处,反显坦荡。对于合体期散修而言,合情合理。
“善!”云渺真人抚掌笑道,“道友所言,皆在情理。我宗求的是道友这份善缘与危难时的援手,非为束缚。此四点,我二人可代宗门应下!具体细节与供奉,可稍后详议。此为客卿长老令牌与契约玉简,请道友伉俪过目。”他取出一枚云雾缭绕的玉牌与一枚玉简,递过时亦向苏小婉微微示意。
玉牌正面刻“玄雾”,背面“客卿太上”,隐有宗门印记与气运牵连。玉简中条款详细,与所言基本一致,颇为公正。
陆青禾以神识查验,苏小婉亦微微颔首。确认无误后,陆青禾点头:“可。”
他于契约玉简留下神魂印记,收下令牌。从此,陆青禾便算半个玄雾宗之人。
云渺、玉宸笑容更盛。双方又寒暄片刻,云渺真人留下一份记载玄雾宗概况、附近势力分布及近期中州东部大事记的玉简,约定每月有弟子至隐龙坳外固定联络点传递简报与供奉,并接收陆青禾可能的需求,便礼貌告辞。
送走二人,返回阵内。青霖问道:“师尊,这玄雾宗可信么?”
“短期之内,利益一致,尚可合作。”陆青禾把玩客卿令牌,“他们看重我之实力,我借其渠道资源。各取所需。至于长远……待我等实力足够,自无需依附任何人。眼下,却是个不错的起点。”他看向苏小婉,温言道:“夫人以为如何?”
苏小婉嫣然一笑:“夫君决定便是。有此身份,行事确实便利许多。只是日常还需谨慎。”
陆青禾颔首,望向东方:“先安心稳固修为,熟悉环境。同时,也可借玄雾宗情报网,开始着手调查我们关心之事了。”
聚灵谷隐龙坳,这座新生洞府,终在中州有了正式且相对合法的名分。陆青禾与苏小婉并肩而立,身后是渐成规模的基业与前路浩瀚的修仙世界。
(第三百七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