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思汗所预料的那样。
改革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
当那些盖着鲜红玉玺大印的政令像雪花一样飞往大明十三省的时候。
迎接它们的不是欢呼不是拥护。
而是一堵墙。
一堵由无数旧官僚、地方士绅、豪强劣绅用“软刀子”砌成的看不见、摸不着却坚硬无比的墙。
文渊阁内朱祁钰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急得满头大汗。
“太傅这……这可怎么办啊?”
他随手拿起一本念得磕磕绊绊。
“山东巡抚奏报恰逢大旱百姓流离失所,清丈田亩之事恐激起民变恳请暂缓”
他又拿起一本。
“浙江布政使哭诉,沿海飓风过境鱼鳞图册被海水浸泡损毁需重新造册三年方可完成”
“还有这个说负责丈量的官员‘不慎’跌落山涯”
“这个说县衙大火烧毁了所有帐簿”
理由千奇百怪花样层出不穷。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不办。
这帮在官场混迹了一辈子的老油条太懂得怎么对付皇帝了。
他们不硬顶不造反。
他们就跟你哭穷跟你比惨跟你拖!
“法不责众。”
朱祁钰放下奏折一脸的颓丧。
“太傅全天下的官员都在反对都在找借口。”
“咱们总不能把他们都罢了吧?”
“那样朝廷就瘫痪了啊!”
坐在对面的思汗听着小皇帝的抱怨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轻轻拨弄着茶碗里的浮沫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法不责众?”
“呵呵。”
思汗轻笑一声放下了茶杯。
“陛下你错了。”
“这世上就没有‘法不责众’这回事。”
“如果有那就是刀不够快杀得不够多。”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堆奏折前。
并没有去翻看那些充满了谎言和借口的文本。
而是伸出手直接将那一摞厚厚的奏折全部推翻在地!
“哗啦——”
奏折散落一地,象是一堆废纸。
“他们这是在赌。”
思汗的声音冰冷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赌我不敢动他们。”
“赌我离不开他们。”
“赌大明朝离了他们这帮蛀虫就转不动了!”
思汗转过身对着门外的阴影处,招了招手。
“既然他们想赌。”
“那我就陪他们玩一把大的。”
“马顺!曹义!”
“在!”
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门口。
锦衣卫指挥使东厂提督。
这两把大明朝最锋利、最阴毒的刀,此刻正闪铄着嗜血的光芒。
“去。”
思汗指了指地上那些散落的奏折。
“把写这些折子的人都给我记下来。”
“然后去查。”
“不用查他们是不是真的遇到了旱灾也不用查图册是不是真的被水泡了。”
“就查他们的家底。”
思汗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查他们有多少地有多少房有多少银子。”
“查他们平日里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
“只要查出贪墨”
思汗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狠狠一划。
“不管是谁。”
“不管他背后站着哪位王爷哪位国公。”
“也不管他是几品的大员是不是所谓的‘清流’。”
“——杀!”
这一个字吐出来整个文渊阁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朱祁钰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龙椅上滑下来。
“太……太傅……”
“都要杀吗?这得死多少人啊?”
“死多少人?”
思汗回过头看着这个还没见过世面的新皇帝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陛下。”
“要想救活一个烂到根子里的病人,就得把腐肉全都剜掉。”
“哪怕是剐得只剩下一副骨架那也是新生的骨架!”
“至于死人”
思汗冷哼一声。
“大明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官的人!”
“杀了一批自然会有下一批更听话、更干净的人顶上来!”
“甚至杀得越多,那些没位置坐的人才会越高兴!”
说完他看向那两个跪在地上的特务头子。
语气变得森然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告诉手底下的番子和校尉。”
“这次行动不用请旨不用三法司会审。”
“拿着我的令箭直接去!”
“凡是阻挠新政者凡是阳奉阴违者,凡是贪赃枉法者!”
思汗大手一挥如同判官勾魂。
“——一律先斩后奏!”
“皇权特许,无需请示!”
“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服!杀到他们看见‘新政’两个字就浑身发抖!”
“是!!!”
马顺和曹义齐声怒吼眼中满是即将大开杀戒的狂热。
这一夜。
京城的风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一场比清洗王振党羽时还要恐怖还要彻底的“反腐风暴”。
在思汗的铁腕之下轰然爆发!
屠刀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