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花大清早的来，又迎着正午的阳光回去。
蹬着自行车，心情复杂地回去。
一路上都在想，上哪里打欠条。
摇了摇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蹬自行车。
真是很奇怪的办法，良花想破脑袋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玉侬回家之后，坦率地向一家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赵蛮皱着眉头表示不赞同。
“你为了良花做这么多？太不值当了，她能念着你多少好，虽然我也心疼她，可这事儿也不是像你这么办的呀！”
面对赵蛮的担忧，李秀云倒是表示支持。
“妈，我支持你，不就是挖井，我开拖拉机的时候你们也没说不行。”
赵蛮眉毛一挑，念叨起来。
“那哪能一样！你开的是公家的车，玉侬这个可是要全套自己腰包，甚至现在手里都没东西，还要欠钱去搞。”
家里一时之间陷入寂静，玉侬的决定过于大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够用，能用就足够了，迈出那么大一步子打欠条挖洋井，简直像吃饱了撑的。
“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你只是代组长啊，八组的名气跟你有多大的关系，那些人又想把你推上去做事情，又不肯给你实质性的名字，偏偏你在前头冲锋陷阵一点也不肯丢分。
玉侬看着赵蛮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赵姐，你别生气，这事儿我不做，肯定也是要人要做的，现在有机会摆在我面前，我肯定要做一做的，不然多浪费啊。”
赵蛮把头别过去，不肯理她。
“就你想的我，就我想得少，显得你能。”
气鼓鼓的，让李栓正推着她回了东屋。
玉侬也赶紧跟过去，蹲下身到她面前，赵蛮仍旧别过眼，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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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花回到单位后后找到自己的直系领导肖文，说了玉侬的想法。
“啊？打欠条？”
良花看肖文震惊的模样，肯定地说起来，“我当时也是这个表情，从来没想过，这事儿还能打欠条，你看看能不能给村子里更多帮助，不然这个试点选的，工作很难展开。”
肖文摇了摇头，“全国都在开展类似的农业技术更新和基建，不可能就咱们县里搞特殊，能提供的所有东西都写在文件里了。”
良花有些气馁，一屁股坐下，揉揉脑袋，“那我再继续想办法。
“加油。”
良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说道，“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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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侬还是没能弄到欠条，单位里的支持有限，提供技术支持和部分材料，已经是极限。
还在村子里放出狠话，要自己出钱出力挖井，大几千块钱，是整个村子一年都收不回来的价码。
玉侬吞了吞口水。
自己似乎对打洋井的费用还是太乐观了一些
“也怪我当时没有和你说清楚。”
良花愧疚地看着她，玉侬摸了摸脸，有些尴尬。
“我还以为这玩意要不了那么多钱呢，没想到一口井要花这么多。”
玉侬站在自家院里那片已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晌午的日头白花花地照着，晃得人眼晕。
面对的一些人，这时候眼神对视，玉侬逐渐开始脸发烫。
“呵呵呵”
玉侬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再次抬起脸的时候，面色如常，坦然迎接大家的目光。
“前两天，我说要在自家院里打洋井，钱和力，我家来出。这话我说出去了，但我得承认，我当时把这事儿想简单了。我以为豁出全部家底，再咬牙背点债就能行。可刚才，良花同志从县里带回了准信儿，把账给我算明白了。”
她伸出几根手指，比画了一下，声音稳当，没有避讳，“打一口能用的，好的洋井，从头到尾，不算咱们自己出的死力气，就得这个数。”
她报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数字。
果然，人群里响起一片压低了的惊呼和嗡嗡议论。
“咱们八组的都是逃难来的定居在这儿，当时开荒的时候，地面还是还有白花花的碱返上来，虽然这么多年了，咱们改良土地有了一点见效，可到底也没多大变化不是，洋井的水挖得深，比咱们这个浅层的水用起来肯定更好。”
“现在八组一共六十二户人家，咱们咬咬牙，把这洋井挖好了，大家都能一起用！”
玉侬缓了口气，继续道，“不说别的，井挖好了，咱们灌田能好点，留个人在田边压井，其他人就能做别的事儿去，不用一窝蜂人都去用扁担挑水，咱们这么些年了，从河边挑水到水洼地，再到这个口井，不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咱们这次咬咬牙，挖个洋井，以后庄稼收成好了，留在自己家里的多一点，能给家里的娃娃多吃一口饭，个头长高一点点，留下的更多点，还能送娃娃念书，坐办公室。”
这倒是谁不想自家娃娃发达起来，自己跟着享福的。
可说起来，这个价钱还是太贵了，大部分人都无法负担。
“六十来户人，分摊下来也要七八十块钱！”
“嘶——”
“太贵了！”
大家议论纷纷，这时候良花适时站出来，“县里面对这事儿也是高度重视，八组作为试点，肯定是当先进公社来宣传的，咱们的粮食和土特产也能卖得好点。”
玉侬立即接茬，“咱们村后山上不是有些枣树，咱们也能摘了往外卖一卖，给来年的大队做个贡献，但是这东西也得有人知道，人家供销社什么加工厂的才可能去收。”
大家这时候不免有些被玉侬说动，可几十块钱的巨款，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
“能不能用工分抵？”
“我们手里本来也没钱”
大家又开始激烈讨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
“玉侬大姐，你说的，这口井可是我们公用的，那我咬牙，今年的粮食到时候抵了公账，我豁出去了，非得在今年修了这口井。”
王二旦站了出来，玉侬几乎感激涕零，一脸期待又欣慰地看向他，反而把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其实早些年就找过肖指导员，可那时候说这事儿行不通来着，当时我婆娘还因为去黄河打水，摔伤了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