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没了之后,八组就没几个有经验威望的人了。
有些人推举了李栓正当村长,李栓正不乐意,“我婆娘需要人照顾,走不开。”
稀稀拉拉的吵嚷很久也没个着落,王二旦对于自家邻居一大家子很有信心。
有事就找玉侬几人拿主意。
这会儿也请她去一趟大队,给一群小年轻坐坐阵。
“咱八组年长的就你们几个了,好歹去一趟。”
王二旦怕她不答应,利落地说,“我推独轮车,你放心,全须全尾地给你送回来。”
玉侬也就答应了。
修支渠的事儿还是没个着落。
大队队长和肖文等人,一起坐在大队会略显局促破旧的会议室里。
个个唉声叹气。
“支渠修不了,其他几个村子的都要来闹事,短短一个月,冲突怎么也有三四回了。”
肖文放下手里的笔。
“县里已经很努力了,原本就是修建黄河大渠,现在能往这头挖分渠,已经是难得。”
老队长也叹了口气。
“我知道县里难,可这哎!”
除了八组这个没多少户人家的小村子,其他的可是人口都不算少,要是像隔壁邱家庄那样,就在原来的黄河滩上,哪还用他们这么操心,就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才想着用挖渠改善。
两头都理解,可夹在中间的队长这个位置,实在难办。
“之前不是听说你们准备让各村挖井?”
肖文疑惑,这个方法怎么行不通。
老队长苦着一张脸连,“队里哪有那么多钱,修一个两个的还行,多了我们也撑不住啊!尤其这两年不是闹灾就是虫害的。”
肖文也沉默下来。
满屋子人,讨论了半天都想出没什么好办法。
会议散了之后,老队长见门口还杵着老多人,脑门上虚汗连连。
会计则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还有些隐隐作痛。
“散了吧,散了,你们堵在这儿我也没办法。”
王二旦堵在门口,笑呵呵的。
“老队长,我们也不是为难你,就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那就散了!”
“行行行,我们走!”
王二旦摇头晃脑的转身,站在他身后的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玉侬婆媳俩还拄着拐在最后头,老队长见了她也是叹气。
“小脚女人你不能安分点,还要在这儿凑热闹。”
“老队长,可是你跟我们说开了会肯定要解决方法,我们还等着通水浇地呢。
老队长拿下帽子,扒拉扒拉自己的脑门。
“这不是没商量成吗!”
“那我这不也是要回去。”
老队长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在这儿和她争论。
“老队长,我们八组位置确实不大好,你们要是不能,我们商量了,准备自己出劳力挖水渠,不用夯土,就挖个壕壕,谁能流就行,这样谁也不耽误,您看成不成。”
“那哪叫渠。”
王二旦这时候也忍不住插话,“老队长,管他什么渠啊沟啊还是壕,能引水就是好沟。”
“那跟你们从河沟里用水不是一回事!”
“那意思您不反对呗。”
老队长扒着脑袋,语带愤怒,“涨潮的时候要是不控制好水流,倒灌引发水灾咋办!”
玉侬也熄了声,倒是她想得不够周全。
“走吧。”
玉侬转过身离开,人群这下才完全散开。
老队长戴上帽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八组村里知道了玉侬去过一趟,还明白她家和肖文良花之间的关系,总有人来求,来劝。
赵蛮生怕她着了道,来一个轰走一个。
“反正我是个瘫子,躺在病踏上疯了也不好,你不好意思拒绝的我都替你挡了。”
玉侬感激,也怕她一直动怒对身体不好。
赵蛮听了之后笑笑,“别说,我现在有点理解易金凤那么爱骂人了,骂完了之后心里面真是舒坦了不少。”
“你别把自己气着就好。”
赵蛮摆手,“那不可能。”
可随着每天下地干活,河沟里的水真的见了底,只剩下一点泥潭的时候。
玉侬也没办法视而不见,不管不顾。
“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庄稼旱的结不出籽儿来,一年不是又白忙活了。”
来家里的人也更多了,反反复复的。
玉侬也不想赵蛮一直这样难做人。
日日夜夜的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去找肖文。
想了想,还是先去找良花。
一听她这个想法,赵蛮就忍不住念叨,“这孩子,也不知道咋样了,我倒是心疼她,她怎么不来看看我。”
“您怎么来了。”
李良花看着拄拐的玉侬,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我有事儿想请教你。”
“快坐。”
良花请玉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站起来倒了一杯热水。
办公室有三五个位置,其他人都外出了不在,显得有些空。
掉了漆的红木桌椅,椅面的棉花都已经弹出来一些。
桌上的纸笔和文件倒是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玉侬扫过一眼她办公桌上的字和图,秀气又苍劲。
“您想问什么?”
良花拉来同事的椅子,在玉侬身旁坐下。
她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的说,“我想让你们帮我们修渠。”
良花听得一愣,她做足了准备,还以为是和自己父母叔伯有关的事儿。
“县里没钱,我们知道,我从前还跟老队长说起来,我们这些地方能不能挖个壕壕,不用砖什么的铺,一个土沟能流水就行了,可老队长说,这样水涨潮了容易坏事,我不懂这些专业的,所以就想来请教你。”
良花听得沉思,拿出来从前修渠时候的笔记和文件,查看数据。
眉头拧得紧紧的,“八组地势高,倒灌的问题倒是不容易,直接挖壕也不好引水。”
玉侬听得明白,可也不清楚这事儿该怎么办。
只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良花。
面对如此的期盼,良花心里也没了底气。
抿抿唇,“这样,姨姨,您先回去,我和肖文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玉侬也没强求一次就能成功,起身道了谢。
离开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身。
“你三叔要是威胁你,你就跟我们说,你婶婶还总是惦记你,问你怎么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