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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曲江春宴,金屑毒香(1 / 1)

长安上元,星河倒悬。曲江池畔十里长堤,遍悬珠灯彩幄,暖光浮在粼粼碧波上,漾得满池春色都浸了几分融融暖意。尚宫局女官沈清辞素衣曳地,奉皇后武如意懿旨赴宴,玉色宫绦系着一枚鎏金小印,衬得她眉宇间那份沉静,与周遭的喧腾格格不入。

她缓步穿行于人群之间,耳边是丝竹笙歌的喧闹,鼻尖是酒香与脂粉的甜腻,可她的心却如池水般平静无波。三年前父亲沈尚书遇害后,她便被送入宫中,以尚宫局女官的身份蛰伏至今。今夜这场春宴,表面是皇后为庆贺上元佳节而设,实则暗流涌动——她早已收到风声,有人欲借机生事。

宴饮正酣,《霓裳羽衣》的丝竹笙歌绕梁不绝,琉璃盏中琥珀色的佳酿晃出细碎流光。宾客皆身着绫罗锦缎,簪缨映着廊下的珠灯,个个神采飞扬,执盏言欢。

吏部侍郎李珩一身绯色官袍,身姿挺拔,面容刚毅,正立于锦簇花台前,与身旁几位同僚高谈阔论。他左手按在腰间玉带之上,右手执玉杯,声如洪钟:“吏治之本,在于察吏安民!若州县官员皆能摒除私心,何愁百姓不富足,天下不安定?”

话音未落,身侧清瘦儒雅、颔下蓄着三缕长髯的御史大夫裴叙,便抚掌颔首:“李侍郎此言甚是。只是如今江淮一带水患刚平,灾民流离失所,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两,怕是经不得层层克扣啊。”

“裴大人此言过虑了。”一旁富态雍容、满面和气的礼部尚书温庭远,晃了晃手中的鎏金酒盏,笑着打圆场,“上元佳节,且尽欢颜。赈灾之事,明日朝堂再议不迟。”

李珩深以为然,仰头便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谁知酒液刚沾唇,他忽的身形一晃,手中那只羊脂白玉杯“哐当”一声坠地,碎裂的瓷片溅起几滴残酒,混着杯沿的金箔碎屑,在灯火下闪着冷冽诡异的光泽。

下一刻,李珩闷哼一声,直挺挺栽倒在案前,发髻散乱,乌纱帽滚落一旁,华贵的绯色官袍被地上的残酒濡湿。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顷刻间紫黑如墨,七窍之中,竟汩汩渗出殷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砖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不过瞬息,李珩便双目圆睁,没了声息。

满场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静了一瞬后,惊呼声、倒抽冷气声骤然炸开,搅碎了曲江春夜的融融暖意。

沈清辞眸光一凛,拨开骚动的人群快步上前,屈膝俯身查验。指尖刚触到李珩衣襟,便嗅到一缕极淡的异香——清冽梅香里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绝非席间熏香。她捻起他衣襟上沾着的细碎金箔,指腹摩挲间,那金屑竟泛着一层诡异的暗青光泽,正是宫中秘传的金屑毒酒之兆,沾肤即入血,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金屑毒……”她心中默念,指尖微微一顿。这毒药极为罕见,唯有宫中禁库才有收藏,且需皇后手谕方能取出。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后的宴席上公然下毒?又为何偏偏选中李珩?

她抬眼望向人潮涌动的堤岸,目光如刀,试图从混乱中捕捉一丝线索。恰在此时,一道玄衣身影裹着夜风掠过,步履疾如惊鸿,转瞬便隐入垂杨浓荫里。她凝眸望去,只瞥见那人腰间悬着一枚玉佩,冰裂纹饰在灯影下划过一道冷光,竟与三年前父亲沈尚书遇害时,现场遗留的那半块玉佩碎片,纹路分毫不差。

“是他!”沈清辞心头剧震,仿佛有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她的记忆。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握的正是半块冰裂纹玉佩。她曾无数次摩挲那残片,将纹路刻入骨髓,只为有朝一日能寻到凶手。而此刻,那枚完整的玉佩竟出现在这里——与父亲的死有关的人,就在眼前!

夜风卷着池面的凉意扑面而来,沈清辞握着金屑的指尖微微发颤。她强压下翻涌的恨意与惊骇,眼底的波涛被一片沉静的眸光掩盖。她知道,此刻不能轻举妄动。凶手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杀李珩,必有后手。而她,必须冷静。

“李珩之死,父亲的仇,还有这背后的阴谋……”她深吸一口气,将金屑悄然收入袖中,转身隐入人群。今夜,曲江春宴的帷幕才刚刚拉开,而她,已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夜风渐冷,曲江池畔的喧嚣逐渐被禁军封锁的肃杀所取代。沈清辞悄然退至人群边缘,指尖仍残留着金屑毒的冰冷触感。她抬眸望向远处,玄镜司的黑旗已在堤岸尽头猎猎作响——那是长安城中最为神秘的刑狱机构,专司朝堂诡案,掌权者正是那位以铁腕着称的指挥使,裴砚。

“裴砚……”她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三年前父亲遇害,玄镜司也曾介入调查,却最终以“江湖仇杀”草草结案。她不信,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同样的玉佩重现,李珩又死于宫中秘毒,这一切绝非巧合。她必须赶在玄镜司封锁现场前,找到更多线索。

然而,还未等她动作,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已从身后传来——

“沈女官,深夜独行,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清辞脊背一僵,缓缓转身。

月色下,裴砚一袭玄色官服,腰间佩刀寒光凛冽,眉目如刀削般锋利,眸色却深得看不透情绪。他身后跟着数名玄镜司缇骑,无声无息地将她围住,仿佛早已料到她会出现。

她不动声色地敛袖,淡淡道:“裴大人说笑了,妾身奉皇后之命赴宴,见李侍郎突发意外,自然要上前查看。”

裴砚目光落在她袖口,忽的轻笑一声:“是吗?那沈女官袖中藏着的,又是什么?”

沈清辞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她缓缓抬手,将那片金屑摊于掌心:“不过是李侍郎衣上沾的碎金,妾身觉得蹊跷,便取了些许。”

裴砚垂眸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他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金屑毒,见血封喉——沈女官倒是胆大,竟敢徒手触碰。”

她抬眸与他对视,不闪不避:“裴大人既知此毒,想必也清楚,能接触到它的人,寥寥无几。”

两人目光交锋,暗流涌动。

片刻后,裴砚退开半步,淡淡道:“此案玄镜司已接手,沈女官若无要事,还请回宫复命。”

沈清辞心知他有意支开自己,却也不便纠缠,微微颔首:“既如此,妾身告退。”

她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如竹,袖中的金屑却攥得更紧。

——玄镜司,裴砚。

她必须去一趟。

玄衣杀手,袖箭惊鸿

夜探李府,朱砂痣现

李珩,三十二岁,正是而立之年意气风发的年纪。他身形挺拔如崖间青松,剑眉斜飞入鬓,星目朗润有神,面容棱角分明,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刚毅之气。一身绯色四品官袍穿在身上,衬得他肩背挺直,丝毫不见朝堂官员惯有的油滑之气;腰间系着一枚素面玉带,是当年任吴县知县时百姓联名所赠,他日日佩戴,从不离身。不同于旁人衣袍锦绣簇新,他的官袍袖口总沾着些许洗不净的墨痕,指节处覆着一层薄茧——那是十年间埋首案牍、核查官吏考绩、亲笔撰写民生条陈时,一笔一划磨出来的印记。与人议事时,他素来直言不讳,语声朗朗,眉宇间清正凛然,纵使面对权贵施压,也从不见半分退让,这般风骨,虽得罪了不少朝堂奸佞,却也深得治下百姓与清正同僚的敬重。

李珩的十年仕途,走的是一条凭实绩步步攀升的正道,无半点钻营攀附之迹:

-弱冠之年,他以三甲进士及第,授从九品秘书省校书郎,入职便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典籍之中。三年里,他埋首青灯古卷,不仅勘校了前朝律令典籍百余卷,更订正了《唐律疏议》中三处流传已久的舛误,因考绩位列“上中”,被吏部擢升为正九品着作佐郎,专司修撰国史,笔下字字皆秉笔直书,不掩不饰。

-任满两年,眼见朝堂上下多是安于享乐之辈,鲜少有人关注江淮水患,他主动请缨外放,调任江南东道吴县从八品县丞。彼时吴县水患连年,百姓流离失所,他到任后不眠不休三日,走遍县内河道,首创“分段筑堤法”,带领百姓疏浚淤塞河道二十余里,又上书朝廷请求暂缓赋税,安抚流民垦荒。不到一年,吴县便重现阡陌纵横、炊烟袅袅之景。因政绩卓着,他被江南东道观察使举荐,升为正七品吴县知县。在任三年,他清剿县内盘踞多年的匪患,捐出自己大半俸禄兴建三所蒙学,让寒门子弟也能读书识字,离任之日,百姓自发沿街相送,还为他立了一方“德政碑”,碑文书尽他的治县之功。

-五年外放期满,他因“治民有方,吏治清明”被调回京师,擢升为正六品吏部主事,专司官吏铨选考核。手握铨选之权,他却铁面无私,不徇私情,三年间甄别罢黜了数十名贪墨庸碌的官员,哪怕是权贵亲眷,也绝不留情,这般行事,深得吏部尚书赏识。

-此后一年,他凭借过硬政绩与朝野清誉连升两级,先擢从五品吏部员外郎,协助侍郎处理全国官吏任免事宜;再迁正五品吏部郎中,总揽吏部考功司事务。任上,他力推“以绩定官”的考核新规,打破了世家子弟凭门第入仕的捷径,引得朝堂震动。最终,他以无可辩驳的功绩,升任正四品吏部侍郎,跻身朝堂中层,成为吏部举足轻重的实权官员。

而正是他升任侍郎后大力整顿铨选、触动太平公主一党利益的举动,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

夜色如墨,李府的朱漆大门紧闭,檐角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清辞一身夜行衣,如鬼魅般掠过墙头,轻盈地落在后院库房的屋顶上。她屏息凝神,指尖轻扣瓦片,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悄然掀开一片青瓦,借着月光窥视库房内的情形。

库房内烛火微弱,几口樟木箱整齐排列,其中一口已被打开,散落着几卷账册和一只鎏金酒壶——正是李珩生前常用的那款。沈清辞眸光一凝,正欲跃下,忽听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迅速伏低身形,只见一道黑影闪入库房,动作利落地翻检着箱中物件,最后从袖中抽出一封火漆密信,毫不犹豫地凑近烛火。

“想销毁证据?”沈清辞心中冷笑,指尖已扣住一枚银针。

就在此时,那黑影似有所觉,猛地抬头望向屋顶。四目相对的刹那,对方眼中寒光乍现,袖中骤然射出三枚透骨钉,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沈清辞侧身急闪,一枚透骨钉擦过她的耳际,钉入身后梁柱,另两枚则深深嵌入瓦片。她借势旋身落地,发髻却被劲风扫散,青丝如瀑垂落。那杀手见状,正要再攻,忽的瞥见她耳后那点朱砂痣,动作竟是一顿。

“你……”杀手声音沙哑,似有惊疑。

电光火石间,库房窗外一道白影如霜雪掠入,长剑寒光凛冽,直逼杀手咽喉!杀手仓促回神,挥刀格挡,却听“铮”的一声,刀刃竟被那剑锋震得寸寸碎裂。

“凝霜剑?!”杀手骇然退步,显然认出了来者身份。

沈清辞抬眸望去,只见那人一袭白衣胜雪,眉目清冷如画,手中长剑泛着幽幽寒光——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凝霜剑”苏凝霜。

苏凝霜并未多言,剑尖一挑,直取杀手要害。杀手自知不敌,猛地掷出一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整个库房。待烟雾散尽,地上只余半枚木牌,上面刻着“鬼医谷”三字,边缘焦黑,似被火燎过。

沈清辞拾起木牌,指尖摩挲着那凹凸的刻痕,低声道:“鬼医谷……难怪能调配金屑毒。”

苏凝霜收剑入鞘,淡淡道:“你胆子不小,敢独自追查此事。”

沈清辞抬眸看她,忽的莞尔:“苏姑娘不也是孤身而来?”

两人对视一瞬,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终是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小心耳后那颗痣——它或许会要你的命。”

夜风穿堂而过,沈清辞立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耳后。

——这颗朱砂痣,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夜雨惊魂,故人重逢

夜色更深,细雨如针,将李府的青石板路洗得发亮。沈清辞握紧那半枚“鬼医谷”木牌,正欲离开库房,忽听檐角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有人!

她身形一闪,隐入阴影中。只见一道纤细的黑影从屋顶翩然落下,轻如落叶,竟未溅起半点水花。那人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冷冽如霜的眼睛,手中一柄短刃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淬了剧毒。

“李昭棠……”沈清辞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三年前,李昭棠还是她父亲沈尚书的义女,与她情同姐妹。可就在父亲遇害那夜,李昭棠突然失踪,再出现时,已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血棠”。如今,她竟出现在李珩的府邸,还与金屑毒案有关!

李昭棠似有所觉,猛地转头看向沈清辞藏身之处,冷声道:“出来。”

沈清辞缓缓走出阴影,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与李昭棠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锋。

“好久不见,阿棠。”她轻声道。

李昭棠眸光一颤,握刀的手微微收紧,声音却冷硬如铁:“沈清辞,你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沈清辞逼近一步,眼中燃起怒火,“三年前父亲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今夜李珩之死,你又参与了多少?”

李昭棠沉默片刻,忽的冷笑:“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话音未落,她已挥刀刺来,刀锋划破雨幕,直取沈清辞咽喉!

沈清辞侧身避过,反手抽出袖中短剑格挡,“铮”的一声,火花四溅。两人在雨中交手数招,招招致命,却又彼此熟悉——那是曾经朝夕相处的默契,如今却成了生死相搏的利器。

“你明明知道父亲待你如亲生!”沈清辞咬牙低吼,一剑挑开李昭棠的面纱。

面纱飘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李昭棠的左颊上,赫然烙着一枚鬼医谷的黑色曼陀罗纹印!

“你……被他们控制了?”沈清辞心头一震。

李昭棠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却很快被冰冷取代:“沈清辞,别再查了。否则下次见面,我不会留情。”她猛地掷出一枚烟雾弹,身影瞬间消失在雨夜中。

地上,只余一朵被雨水打湿的血色海棠。

沈清辞弯腰拾起,指尖触及花瓣时,竟发现花蕊中藏着一枚小小的铜钥匙——那是父亲书房暗格的钥匙!

“阿棠,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她握紧钥匙,望向李昭棠消失的方向,心中迷雾更深。

暗格之谜,旧案重现

沈清辞紧握着那枚铜钥匙,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能穿透时光,触碰到那些被尘封的真相。她抬头望向李昭棠消失的方向,雨幕中已无半点踪迹,唯有那朵血色海棠在掌心微微颤动。

“父亲的书房……”她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夜色深沉,沈府早已荒废多年,朱漆大门上的铜锁早已锈迹斑斑。沈清辞轻车熟路地翻墙而入,院中杂草丛生,唯有那棵老槐树依旧伫立,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诉说往昔。

她悄然来到父亲的书房前,门扉紧闭,蛛网密布。铜锁早已被岁月侵蚀,但暗格的机关却依旧完好——那是父亲亲手设计的,只有他和最亲近的人知晓。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将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咔嗒”一声轻响,暗格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泛黄的账册、一封火漆封存的信笺,以及一枚小巧的玉牌——玉牌上刻着一朵曼陀罗花,与李昭棠脸上的纹印一模一样!

“鬼医谷的令牌?!”沈清辞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颤抖着翻开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奇怪的药材名称和银钱往来,末尾几页却被人撕去,只余残角。而那封信笺的火漆上,赫然印着“曲江”二字!

“曲江……又是曲江!”沈清辞猛然想起苏凝霜提到的半张药方,心中豁然开朗——父亲当年查的案子,或许与鬼医谷和曲江春宴有关!

她迅速拆开信笺,里面只有寥寥数语:

落款是一个“李”字。

“李……李珩?!”沈清辞指尖发冷,脑中思绪纷乱。父亲当年查的,竟是李珩与鬼医谷勾结的罪证!而李珩之死,或许正是“旧债当偿”的结果!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阿棠,你是在提醒我……父亲的死,与李珩和鬼医谷有关?”

她握紧玉牌和信笺,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密室惊魂,真相浮现

沈清辞将玉牌和信笺收入怀中,目光再次落在那暗格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道极细的缝隙,若非仔细查看,几乎难以察觉。

“还有机关?”

她指尖轻触缝隙,用力一按,暗格底部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内漆黑一片,冷风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沈清辞点燃一支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微弱,却足以照亮脚下的石阶。她深吸一口气,踏入通道。

石阶蜿蜒向下,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那是鬼医谷独有的毒方密文,只有谷中核心弟子才能解读。沈清辞虽不懂其意,却隐约辨认出几个熟悉的字眼:“金屑”、“冰魄”、“曼陀罗”。

“这里……是父亲的密室,还是鬼医谷的据点?”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锁孔形状奇特,竟与那枚曼陀罗玉牌完美契合。

沈清辞取出玉牌,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轰——”

铁门缓缓开启,一股刺鼻的药味瞬间涌出。密室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有的装着颜色诡异的液体,有的则是晒干的毒草。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本厚重的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鬼医毒典》!

沈清辞翻开毒典,扉页上是一行血字:

落款竟是——“沈明远”!

“父亲的名字?!”沈清辞如遭雷击,手指颤抖。

她迅速翻阅毒典,发现其中详细记载了金屑毒和冰魄银针的炼制方法,而最后一页,则是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名,大多已被朱笔划去,唯余几个鲜红的名字:李珩、苏凝霜的师兄、沈尚书……

而在名单末尾,赫然写着:“曲江宴,终局。”

“原来……父亲当年并非查案,而是参与其中?!”

沈清辞脑中一片混乱,正欲细看,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沈姑娘,好奇心太重,可是会送命的。”

她猛地回头,只见密室入口处,一名黑衣人负手而立,面具下的双眼冰冷如刀。

寒毒暗涌,冰魄之谜

细雨初歇,长安城的夜色被一层薄雾笼罩,街巷间偶有更夫敲梆的声音远远传来。沈清辞与苏凝霜避开了巡夜的禁军,悄然潜入一处废弃的茶楼。楼内蛛网密布,尘埃满布,唯有二楼的一间雅室尚算干净,似是有人常来。

苏凝霜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抬手斟了一杯冷茶,指尖却微微颤抖,茶水溅出几滴。沈清辞目光一凝,忽的扣住她的手腕——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道蜿蜒的青黑色脉络,如毒蛇般盘踞在肌肤之下。

“寒毒?”沈清辞眉头紧锁,“鬼医谷的手段?”

苏凝霜抽回手,冷冷道:“与你无关。”

沈清辞不依不饶:“若你想查清你师兄的死因,最好坦诚些。”

苏凝霜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似寒泉流过石隙:“鬼医谷,向来以炼制奇毒闻名江湖。他们藏身深山,谷中弟子皆以毒为尊,以杀为道。近些年,他们却悄然与朝中权贵勾结,成了某些人手中最锋利的刀。”

沈清辞指尖轻叩桌面,眸中闪过一丝锐光:“难怪金屑毒会出现在李珩的宴席上……鬼医谷的手,已经伸到了长安城。”

苏凝霜微微颔首,眼中悲戚之色更浓:“我师兄本是鬼医谷弃徒,因不愿再沾染血腥,叛逃出谷。半年前,谷主却以他幼妹的性命相挟,逼他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暗杀一名官员。”她声音微顿,指节攥得发白,“任务完成后,他本可脱身,却被人以冰魄银针毒杀,尸骨无存。”

“冰魄银针……”沈清辞心头一震,蓦地想起李珩死前指尖泛青的异状,“此毒可是见血封喉,中者经脉凝冰而亡?”

苏凝霜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竟知道?”

沈清辞沉声道:“李珩之死,症状与你师兄如出一辙。只是他中的是金屑毒,表面症状略有不同,但毒理核心却极为相似——皆是寒性剧毒,摧人心脉。”

话音未落,苏凝霜突然闷哼一声,身形微晃。她猛地按住左腕,只见肌肤下青黑色的脉络骤然暴起,如毒藤般蜿蜒而上,寒意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寒毒发作了!”沈清辞一把扶住她,触手之处冰凉刺骨。

苏凝霜咬紧牙关,额角冷汗涔涔:“每月……需服一次解药……否则……寒毒噬心……”

沈清辞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玉瓶,倒出一粒赤红药丸:“这是‘赤阳丹’,虽不能根治,但可暂缓毒性。”

苏凝霜艰难咽下药丸,片刻后,腕间暴起的青筋才缓缓平复。她喘息着抬眸,声音虚弱却坚定:“三日后……若拿不到鬼医谷的解药……我必死无疑。”

沈清辞凝视她片刻,忽的冷笑:“鬼医谷既要杀人,又要控人,当真是好手段。”她站起身,袖中短剑寒光一闪,“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会会这‘鬼医谷’——三日内,我必为你取来解药!”

窗外,一阵冷风卷着枯叶掠过,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

第四章宫墙暗影,香薰疑云

曲江春宴,金屑毒香

曲江宴的余温尚未在长安城中散去,第三日的黄昏已为尚宫局镀上一层暗沉的暮色。沈清辞借着核查历年存档的由头,将自己锁进了积满尘灰的文书阁。窗外,蝉鸣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可她却仿若未闻,只顾埋首于一叠叠泛黄的卷宗里。

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标注着“急病暴毙”的官员名录,沈清辞的心头寒意如潮水般,一层层地漫了上来。她逐一审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竟从中揪出了七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记录。近三年来,七位品阶不低的官员,皆是在朝会或宴饮之后骤然殒命。官府定论清一色是“急症猝发”,可细究之下,他们死时俱是面色紫黑,七窍隐有血迹,与李珩的惨状如出一辙。那惨状,仿佛是一幅恐怖的画卷,深深烙印在沈清辞的心中。

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这七人的行踪记录里,都赫然写着案发前曾出入过太平公主府。她仿佛看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长安城中悄然张开,而那些无辜的官员,就像是被网住的猎物,无一幸免。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她的心。

暮色四合,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噬着一切。沈清辞攥着那份抄录的名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关节都微微凸起。她心一横,趁着夜色翻出尚宫局的角门。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凭着早年入宫时记下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太平公主府的偏院。

偏院深处藏着一间香房,门窗虚掩,里头飘出的香气若有若无,竟与李珩衣襟间那缕异香有着七八分相似。那香气,仿佛是一个无形的诱惑,又仿佛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沈清辞屏住呼吸,脚步轻盈得如同一只猫,闪身入内。

案上琳琅满目的香瓶香鼎间,一瓶贴着“龙涎香”标签的琉璃瓶格外扎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那琉璃瓶散发着神秘的光泽。她拔开塞子,指尖沾了一点香粉凑近鼻尖,清冽梅香里,那股甜腻的余韵愈发清晰——分明是掺了曼陀罗粉的特制毒香。那味道,仿佛是死亡的使者,带着无尽的邪恶。

就在她将琉璃瓶揣入袖中,准备抽身离去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如同一阵狂风,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伴随着宦官尖细的低语:“仔细搜!方才见有黑影闪进来了!”那声音,仿佛是一把利剑,刺痛了沈清辞的神经。

沈清辞暗道不好,转身欲寻退路,手腕却被人猛地攥住。她惊得险些出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回头便见一名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眉眼间透着几分熟悉。是苏凝霜,那个素来在公主府里不起眼,却偶尔会与她在宫道上偶遇的宫女。

苏凝霜不由分说,拉着她矮身躲进了假山后的洞窟里。洞窟狭窄,堪堪容得下两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闷热而潮湿。外头的脚步声与说话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沈清辞的心上。

沈清辞屏息凝神,听见那领头的宦官停在假山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地钻入耳中:

“公主有令,李珩那蠢货已除,下一个,该轮到御史大夫了。”

那声音,仿佛是一道死亡的宣判,让沈清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晚风卷着草木的气息吹进洞窟,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驱散沈清辞心中的恐惧。她握着琉璃瓶的手,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那颤抖,仿佛是她内心恐惧的外在表现。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这个阴谋的背后,是太平公主那贪婪而又邪恶的野心。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脱这场灾难,也不知道未来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但此刻,她只能紧紧地握着那瓶毒香,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洞窟惊魂夜

洞窟里的潮气如冰冷的蛇,顺着鼻腔蜿蜒而下,混着草木的腥气,丝丝缕缕往鼻尖钻,那股子腐朽的味道,直让人作呕。沈清辞攥着那只琉璃瓶,瓶身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如同一股寒流,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热浪。那热浪,是愤怒,是不甘,是对这幕后黑手的满腔恨意。

御史大夫裴叙,是当年唯一敢在朝堂上为父亲鸣冤的人。那时的朝堂,乌烟瘴气,太平公主一党权势滔天,无人敢捋其虎须。裴叙却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挺身而出,为父亲仗义执言。他的言辞慷慨激昂,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剑,刺向太平公主一党的要害。可如今,太平公主竟连他都不肯放过,将他列入了这毒杀名单之中。

脚步声渐渐远去,宦官尖细的叮嘱声隐没在夜色里,如同一只讨厌的蚊子,嗡嗡声渐渐消失。苏凝霜这才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那手劲,刚刚好,既不让沈清辞挣脱,又不至于弄疼她。借着漏进洞窟的一点月光,苏凝霜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那帕子白得如雪,没有一丝杂质。“擦擦手,别留了痕迹。”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沈清辞接过帕子,指尖擦过瓶身沾着的香粉,抬眼看向她:“你是谁?”她的声音,如同夜色中的一道闪电,划破了这寂静的洞窟。这宫女的身手利落得不像久居深院之人,方才那一下拉扯,力道沉稳,分寸拿捏得极准,分明是练过的。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一丝疑惑。

苏凝霜垂眸,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下颌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个和你一样,想讨回公道的人。”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是在向沈清辞宣誓。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辞袖角露出的半角名单上,“那七位官员的名字,我也记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一丝悲伤。

沈清辞心头一震,正要追问,却听院墙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了。那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是一声声催命符。“此地不宜久留。”苏凝霜压低声音,声音如同夜色中的一缕轻烟,若有若无。她扒着假山石缝往外望了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公主府的巡夜侍卫再过一刻钟便会过来,我送你出去。”

她领着沈清辞,贴着墙根的阴影走,脚下踩着青石板的苔藓,半点声响都无。那苔藓,湿漉漉的,滑溜溜的,仿佛是一层天然的隔音垫。行至角门处,苏凝霜忽然停下,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青铜虎符,塞到沈清辞掌心。那虎符,小巧玲珑,却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持此符去城西的旧墨斋,找一个姓墨的掌柜,他会告诉你御史大夫府上的破绽。”她的声音,简洁而明了。

沈清辞攥紧虎符,指尖触到符身刻着的一道浅痕,竟是与父亲生前佩戴的虎符同一款式。那浅痕,仿佛是一道历史的印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你……”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问。”苏凝霜打断她,推了推她的肩膀,力度适中,既给了她前进的动力,又不至于让她摔倒。“快走。明日午时,旧墨斋见。”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是在给沈清辞吃一颗定心丸。

角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夜色如墨,裹着沈清辞的身影。她回头望时,苏凝霜已经隐入了廊下的阴影里,像从未出现过一般。那阴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一切。

回到尚宫局的当值房,天已微亮。沈清辞将琉璃瓶藏进枕下的暗格,那暗格,隐藏得极深,仿佛是一个秘密的宝藏。又摊开那张抄录的官员名单,指尖划过“裴叙”二字,重重画了一个圈。那圈,仿佛是一道愤怒的火焰,燃烧着她的仇恨。

窗外的天光渐亮,将纸上的墨迹染得愈发清晰。她知道,从踏入太平公主府偏院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这场棋局,太平公主布了三年,而她,要亲手掀翻这盘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一丝决绝。她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仿佛看到了太平公主一党倒台的那一天。

晨光熹微,如一层薄纱缓缓笼罩着长安城。然而,一道惊雷般的消息却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这座城市的宁静,炸响了整座长安城——御史大夫王彦府邸后院的银杏树下,竟挖出一尊扎满银针的桐木木偶。

那是一个平常的清晨,王彦府邸的仆人们像往常一样在府中忙碌着。一名负责打扫后院的小厮,像往日一样拿着扫帚清扫着银杏树下的落叶。当他扫到银杏树下的一个角落时,扫帚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小厮好奇地蹲下身去,拨开落叶,发现下面有一个暗洞。小厮心中一惊,连忙跑去找来了府中的管家。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挖开了暗洞,当那尊桐木木偶被挖出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木偶身着三品御史大夫的绯色官服,官服上的每一道褶皱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就是王彦本人穿着官服站在眼前。木偶的眉眼轮廓依王彦模样雕琢得惟妙惟肖,连那眉毛的弧度、眼睛的神态都刻画得十分逼真,仿佛工匠是照着王彦本人亲手雕刻的一般。七寸银针尽数钉在心肺要穴,每一根银针都闪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而木偶脊背之上,竟用朱砂赫然刻着沈清辞父亲沈尚书的名字,那朱砂的颜色鲜艳刺目,如同鲜血一般。

消息传开时,沈清辞正端坐尚宫局值房内,对着那瓶龙涎香出神。尚宫局的值房内,布置得十分典雅,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书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瓷器。那瓶龙涎香静静地放在书桌的一角,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沈清辞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神呆呆地望着那瓶龙涎香,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府门被重重围死,绣着“禁军”二字的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禁军士兵们身着整齐的甲胄,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将沈府围得水泄不通。王彦夫人一身缟素,发髻散乱,被侍女搀扶着跪在府门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哭喊声凄厉彻骨:“是沈清辞!定是她为报父仇,行此巫蛊之术害我夫君!那木偶背后刻的是她父亲的名字,除了她,还能有谁!”她的哭喊声在寂静的清晨中显得格外刺耳,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沈清辞隔着窗棂望去,见禁军士兵手中捧着那尊桐木木偶,银针刺目,朱砂刺心。她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的心中如同一团怒火在燃烧,愤怒和委屈交织在一起。太平公主好一招借刀杀人,既除了王彦这个心腹大患,又能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一石二鸟,狠辣至极。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是陷入了太平公主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她回想起与王彦的种种过往,王彦在朝堂上一直是太平公主的得力助手,多次在关键时刻站在太平公主一边,打压异己。而自己的父亲,沈尚书,一直都是正直敢言,多次弹劾太平公主及其党羽的违法行为。太平公主一直视父亲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如今,王彦突然死去,自己又被诬陷为行巫蛊之术的凶手,这一切都是太平公主的阴谋。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冤屈。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龙涎香,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龙涎香是皇家贡品,香气浓郁,具有安神醒脑的作用。她决定利用这瓶龙涎香,制造一个假象,让太平公主以为自己已经陷入了绝望,从而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夜色如墨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御史府的高墙。苏凝霜一身夜行衣,身形快如鬼魅。她的夜行衣是黑色的,上面绣着一些暗色的花纹,在夜色的掩护下,她就像一个幽灵一样,让人难以察觉。她避开巡逻禁军的视线,凭借着自己敏捷的身手和敏锐的听觉,巧妙地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禁军。禁军们在府外巡逻着,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地方。苏凝霜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黑暗中,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白天,她在街头听到了关于沈清辞被诬陷的消息,心中十分震惊。她知道,沈清辞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女子,不可能做出行巫蛊之术这种事情。她怀疑这一切都是太平公主的阴谋,于是决定趁着夜色,潜入御史府,寻找证据。

径直潜入王彦平日理事的书房。王彦的书房位于御史府的后院,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平日里,王彦就在这里处理各种政务,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宗。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尽,书房内一片狼藉,案上卷宗散乱,想来是禁军搜查时所致。禁军们在搜查时,将书架上的书籍和卷宗都翻了出来,扔得满地都是。书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她屏息凝神,指尖叩击着书房的青砖墙,在书架后方寻到一处空心的暗格。苏凝霜轻轻地走到书架后方,手指轻轻地叩击着青砖墙。她的耳朵敏锐地倾听着青砖墙发出的声音,当她听到一处青砖墙发出的声音与其他地方不同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摸索着那处青砖墙,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她轻轻地按下机关,只听“咔哒”一声,书架后方的一块青砖缓缓地移动,露出了一个空心的暗格。

暗格内并无贵重之物,只藏着一封封蜡的密信。苏凝霜捏起那封信,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细看,信笺上字迹娟秀挺拔,提及“废太子余党”“肃清朝堂”“以巫蛊为引,除沈、王二人”等语,那笔迹,竟与她先前在太平公主府文书房瞥见的公主亲笔墨迹,分毫不差。苏凝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太平公主的阴谋。

她想起了自己在太平公主府中当差的日子,曾经无意间在公主的文书房里看到过类似的笔迹。当时她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如今这竟成了揭露太平公主阴谋的关键证据。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太平公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陷害无辜之人。

夜风穿窗而过,卷起信笺的一角。苏凝霜将密信揣入怀中,眸光冷冽如刀。她转身掠出书房,身影转瞬便隐入沉沉夜色,朝着被禁军围困的沈府方向疾奔而去。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这封密信送到沈清辞的手中,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平公主的阴谋,让她有机会洗清自己的冤屈。她的夜行衣在夜风中飘动着,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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