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金钱课。
卦象,中下凶兆。
——成败两说,死生已定,大凶之极。
秋风乍起。
风中带煞。
今天是西太后寿诞之日。
一大早,果亲王就来了,这是张天舒和他约定好的,今天一起入宫。
奕亲王不在,果亲王必须得担起照顾好嫂子的重任。
“天舒,好了吗?”
里屋里,传出张天舒的声音:“马上就好,你去看看王爷是否穿戴妥当。”
果亲王道:“看他干嘛,一个影子傀儡,老佛爷也不会看他,倒是你得打扮好。”
张天舒道:“放心。”
张天舒穿上盛装,凤冠霞帔,雍容华丽。
傅斩也穿上了蟒袍。
待穿戴妥当,他和张天舒一起坐车,和果亲王一起往皇宫内走。
掀开马车帘子,傅斩看到这内城竟然处处张灯结彩,宫灯挂的倍儿高。
通往皇宫承天门的路上,处处是戏台子,只等日头升起来,上千个戏班子一起开唱,让京城百姓都沾沾西太后的喜气,这叫与民同乐。
继续往前走,一棵棵松树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上面同样挂着宫灯,贴着大喜的字画,祈福开过光的符纸
这可切切实实是举国之力哄老太太高兴。
傅斩望着这一切,眼神逐渐深沉,冷冽,海流似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老太太哄自己开心,可真下力气。
马车正走着,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到了。”
张天舒立刻喊道:“停车。”
果亲王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天舒,怎么了?”
张天舒道:“左边是祈天殿,里面有一个福建来的仙人名叫左若童,前些日子我让他开光一个香囊,我得去拿过来。”
果亲王望了望身后,队伍不能多停,人太多会堵车。
“你别下去了,让那什么左若童过来一趟。”
“也好。”
从各地赶过着过来的高人们,都在祈天殿里待着,今天也是他们忙碌的时候,必须一整天为西太后祈福。
不多时,左若童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王妃,这是你的香囊。”
“多谢仙人。”
左若童临走时,甩出一团炁息砸在傅斩脸上。
“告辞。”
马车继续前行。
进入宫门的时候,即使是奕亲王、果亲王也得经受检查。
不过,也仅仅是面子工作。
果亲王夫妇、奕亲王夫妇,落车换了轿子,继续往前走。
车队则在外面等着。
往前走的功夫,傅斩看到宫廷禁军突然抽刀拿下两个汉子,他们脸上的面容变换,显然是用了易容术,打算混进去,可惜被禁军识破。
易容术果然有风险。
皇宫内有识别易容术的手段。
“不要东张西望,别人和你无关。”
果亲王发现傅斩乱看,立刻斥责他。
“你顶着三哥的脸,不要给他丢人,注意你的身份。”
傅斩睥睨道:“你哪来的胆子,敢和本王如此讲话?”
果亲王心道,现在扮的倒挺象。
不过,你一个奴才,嚣张什么?
他欲发作。
张天舒扯了扯他的袖子:“今日大喜的日子,不要动怒,别说他,我也没见过这场面,又是灯花,又是彩带的。”
果亲王立刻把注意力从傅斩身上移开,天舒她抓我了她第一次抓我……
这时,果亲王的王妃慕容荔,这位如水般绝美的女子,扫过傅斩、果亲王、张天舒,心里有火,出言讥讽:“是得注意身份!嫂子永远是嫂子,小叔子永远是小叔子。”
果亲王脸色涨红,怒斥自己的王妃胡说什么东西。
四人的关系乱极了,也就没人去在意傅斩这个西贝货。
入了养心苑,四人给正在看戏的老佛爷行礼,老佛爷知道傅斩是个假的,把他安排在自己身侧,便没有和他在说过话。
傅斩不断观察养心苑的情况,看到了傀儡皇帝、站在皇帝跟前的宫宝田。
尹福这个老鬼也出来了,站在西太后下首的第七个位置。
这苑内角落还有两个昏昏欲睡的老人,一老头一老妪。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两个老妖怪。
整个养心苑热闹极了,戏班子一个个准备就绪,手艺人都准备好了拿手本领,还有洋人也露面了。
满朝大臣先后抵达,军机大臣、军机章京、八旗亲王郡王来的很早,围着老太太说好话儿。
“老佛爷,来的差不多了,您看要不要先让戏班子唱起来热闹热闹?”
西太后身边的太监低声问道。
西太后抬手:“那就先热闹热闹。”
她又对众人道:“都别拘着,戏班子开唱了,想听什么去听什么,想看什么就去看什么。”
养心苑极大,手艺人戏班子坐落在其中,互不影响。
贵人们不拘于殿内,可以随便走动,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这也是西太后的恩典,平时可不会这么没规矩。
格格公主、嫔妃公子们跃跃欲试,都想撒欢了去玩儿。
果亲王卖乖似的喊道:“只愿待在老佛爷身边,多看看老佛爷,沾沾长寿的喜气儿。”
西太后哈哈大笑,从手腕取下一个手镯:“今儿就数你嘴甜,这镯子就让你媳妇儿戴着好好沾喜气。”
慕容荔收下手镯给西太后道谢。
由此可见,老太太乐比老头乐实用多了。
西太后喜欢听戏,起身去听。
近前的果亲王询问道:“老佛爷,还和之前一样,先听三哥的戏?”
西太后浑浊的眼珠子,突然变得晦暗不定。
“先听他的,老三不容易啊!哎,希望一切顺利。”
很多人没听明白西太后这话的意思。
军机大臣刚毅、军机大臣荣禄却是知道内情,他们互视一眼,心里都很担忧,真正的奕亲王已经失联两个月,死倒是没死,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有那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西太后等一大群人,来到四喜班子前,听《三堂会审伽利略》。
赵二喜讲话的时候眼神往东北瞥了两眼。
傅斩心道,莫非连翘的戏班子在东北?
他没有心情听什么戏。
放开意识,四处张望。
只这一瞅,就先看到一个耍把戏的小老头,这老头的把戏是个机关人,此人痴肥,极其丑陋,身上插满柔骨,刻着符录。
“是他吗?竟用这种方式混了进来。”
又看到一个跳着异域舞蹈的女子,她身上刺满蛇纹刺青。
目光扫过一个唱痴情女的戏班子,那女子声音幽怨,如泣如诉。
“老三的戏,瞧着怪热闹洋人哪里用得着请我做主,他们不来膈应我就好了。”
这是西太后对《三堂会审伽利略》的评价,不好不坏,得了俩字:热闹。
可仅有的几个洋人,就很难受的很,这戏简直是对上帝的亵读,放在欧洲是要绞死的。
西太后转转悠悠,又去其他地方听戏。
路过那耍把戏的小老头身边时,傅斩突然抓住张天舒的手。
张天舒抬头,便看到一道寒光,向着西太后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