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义和拳,朝堂上鄙夷居多。
但在民间,特别是江湖之中,钦佩者占大多数。
李存义未来更是亲身参与过义和拳。
尚云祥道:“如果真是五爷麾下义士,我们不能让他落在朝廷手里。”
“恩。”
傅斩应了一声。
为了不打搅到李存义,他和尚云祥、报信儿的镖师,走出小院儿。
“云祥,把县衙的情况说一说。”
安肃县的县令叫方青平,是个胆小的官儿,有点小聪明、小贪心。
但因太过胆小,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恰恰是因为这份谨慎,在义和拳乱开始后,他生怕自己的治下出现什么乱子,重金发布悬赏,捉拿义和叛贼。
说是悬赏,其实更象是一份劝降书,但凡投降自首的义和反贼,只要愿意揭发同党,立誓不再从贼,非但不会挨刀,还有银子拿。
前有言,义和团分为官团、私团、假团,这劝降书针对的主要是私团。
王五率领的义和拳,乃是私团的中坚力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安肃县对这笔银子最上心的要数两人。
其一是方青平的小舅子常阿贵。
这厮长得象个小鬼,丑陋猥琐,堪称一绝,他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银子,仗着自己姐夫是县令,经常在县里蒙吃蒙喝。
另一个则是安肃县的捕头黄龙标。
这人是个老胥吏,奸猾的很,大恶不做,小恶不断,惯会捞银子。
他也很眼馋县衙的银子。
傅斩听完尚云祥的介绍,只觉得奇诡。
这县令竟如此别出心裁,用银子来招安义和拳义士。
还别说,这个办法对某些意志不坚定的人真有用。
“云祥,咱们去鼎香楼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按理说五爷的人不该出现在保定。”
“好。”
傅斩和尚云祥两人一起,前往鼎香楼。
鼎香楼还真知道这个事,因为那位义士就是在鼎香楼被带走的。
鼎香楼的掌柜姓孙,长得和气,娶了当地一个帮会龙头家的千金,还有俩徒弟,一个姓孙,一个杨,日子过得很不错。
这位孙掌柜道:“两位爷,今天事儿蹊跷的很,常阿贵是什么人,大家伙儿都知道,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抓人。”
“这位义士是被我们这儿一个赌鬼一棍子给打蒙过去,让常阿贵带走的。”
“那赌鬼叫郑胜利,虽然胆子不小,可他怎么发现的这位义士是义和拳?这就是蹊跷的地方。”
傅斩拿出一锭银子:“孙掌柜,帮忙多打听打听,咱不敢和洋人干,总不能坐视和洋人干的义士被自己人抓走,您说是吧?”
孙掌柜哎呦一声,急忙把银子推给傅斩,他可不敢收傅斩的银子,这位是不敢和洋人干,但他把洋人当猪杀。
“这银子您收好,就当我请您喝酒。傅爷诶,收了您的银子,我孙某人就别想在小栈混啦。”
傅斩没接:“这钱不白给你,给我包两斤驴肉,我带走。”
孙掌柜这才收下银子:“您等着。驴肉我这就给您拿。”
傅斩、尚云祥等驴肉的时候,一个穿着捕快黑皮的男子,走进鼎香楼,张口就是五个驴肉火烧。
他嘴里骂骂咧咧,说些‘阿贵走了狗屎运’‘他就不可能是义和反贼’‘狗屁的黑骑军’之类的话。
傅斩和尚云祥互视一眼,尚云祥张口说了三个字“黄龙标”。
傅斩起身,拎着一壶酒,坐在黄龙标对面。
“官爷,请您一壶酒。”
“你小子眼生,外地来的吧?”
“您眼力真好,江湖走镖的,刚才听了一嘴,您说什么黑骑军义和贼,这不是王五爷手底下的兵吗?怎么会在咱们保定府?”
黄龙标哎呦一声,来了兴趣,摩拳擦掌:“你小子是义和反贼?”
傅斩缓缓摇头:“我想跟五爷,五爷不要我,嫌弃我功夫不行。”
黄龙标打量傅斩,啧啧两声:“你说的有道理,看你这小鸡崽子这身子骨,哪能和洋人干架?”
傅斩:“所以我挺好奇那位义和贼,有机会的话,很想见一见。”
“有机会,绝对有机会。”黄龙标摩挲着手指:“他就在监牢里关着,你想见他很容易,二十两银子,怎么样?”
傅斩嗤笑一声:“你看我象有这么多钱的样子吗?”
“没钱?”
黄龙标立马翻脸赶人:“滚滚滚,没钱和老子聊什么聊,浪费老子口舌。”
傅斩起身,欲拿那壶酒,被黄龙标压下。
“别动,放老子面前就是老子的。”
傅斩笑了笑,松开手回到尚云祥对面。
黄龙标是个机灵的,经过傅斩这么一打岔。
他认真想了想,常阿贵抓的那位黑骑军义和贼,虽然从卖相上看,的确是黑骑军义和贼无疑,但骨子里又不太象。
据说,黑骑军的义和贼,个个悍不畏死,一等一的都是功夫高手。
而那个贼人,能被郑胜利、常阿贵抓住,能是什么厉害货色?
黄龙标骂骂咧咧,驴肉火烧也不等了,拔腿就走。
孙掌柜在后大叫:“黄捕头,还没付钱,还没付钱!!”
黄龙标混不吝的声音传来:“老子没吃,付什么钱。”
鼎香楼里。
尚云祥小声嘀咕:“这厮发了什么疯?”
傅斩:“可能又想到了什么财路,他是个贪财的。”
黄龙标离开鼎香楼,径直回了县衙,刚走进县衙后院,他就听到常阿贵张口银子、闭口银子。
“姐夫,您可不能反悔,义和拳骨干,我的五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您得给我。”
“怎么不是我抓住的呢?当时啊,我看到他,立刻把刀拔出来,架他脖子上,我告诉他,想活命还是想要银子,他就乖乖跟我走了。”
“什么郑胜利?和他有关系但关系不大,大不了这五百两银子,我分他十两。还不成吗?”
“姐夫,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如果没有银子,我费那么大劲抓他干什么?还冒着杀头的风险。”
“”
方清平虽然胆小,但不是傻子,县衙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正要呵斥自己这个贪婪的小舅子。
黄龙标人未至,话音先到。
“县尊大人,您可别给这小子银子,他在蒙您呢。那个李显堂他就不可能是黑骑军义和贼,顶多顶多也就是个假团的冒牌货。”
常阿贵却是急了:“诶诶诶,黄龙标你小子瞎说什么呢?他要不是黑骑军义和贼,我抓他干什么?我既然抓了他,他就一定是黑骑军义和贼!”
黄龙标:“少在这胡搅蛮缠!”
“你踏马等会”
常阿贵眨巴着眼睛:“姐夫,胡搅蛮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骂我呢?”
黄龙标冷哼,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方清平道:“胡搅蛮缠就是说你在瞎胡扯。”
这下常阿贵明白了,他斜觑着黄龙标。
“瞎胡扯就瞎胡扯,你特么说什么胡搅蛮缠?”
“三个字好说,还是四个字好说,你都闹不明白。”
“你还在这跟老子胡、搅、蛮、缠!!”
黄龙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