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农历二月初二,当湘西大地还残留着春节的余温,周家发布的“中立公告”如一声惊雷,划破了民国初年军阀混战的阴霾。
这份公告不仅让湘西暂时避开了外部战火,更开启了周家以家族之力经营一方、建设家乡的新篇章。
周家深知,仅靠武力无法长久稳固政权,构建民众对新政权的认同感、完善内政体系、吸纳各方人才,才是湘西长治久安的关键。 旗帜为魂:构建湘西政权认同感 在近代中国,旗帜是政权的重要象征,承载着一个地区的精神内核与价值取向。
1913年1月,湘西在内政改革中迈出了关键一步——确定“九星向日旗”为湘西地方旗帜,这一举措正是主角周青云基于前世现代政治认知,为构建新政权认同感提出的核心建议。
周青云清楚,清末民初的中国,各地军阀割据,政权更迭频繁,民众对“国家”“政权”的概念仍模糊不清,尤其是湘西地处西南边陲,民族成分复杂,长期受封建统治与地方势力影响,想要凝聚人心,必须有一个鲜明且易于理解的符号。
他回忆起1911年11月江苏革命军独立时采用的“九星向日旗”,这面旗帜以“九星象征古代九州,太阳代表团结”为核心寓意,其“九州团结”的立国观念既契合传统华夏文化认知,又能唤起民众对“共同地域”的归属感,十分适合作为湘西地方旗帜的蓝本。
但周青云并未首接照搬江苏的旗帜,而是结合湘西的实际情况进行了调整——在旗帜右下角以正楷黑色粗体大字添加“湘西”二字。这一改动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刻的政治考量。
一方面,“九星”的元素保留了与全国革命浪潮的关联性,表明湘西虽宣布中立,却仍是民国体系下的一员,避免被外界贴上“割据”“独立”的标签;另一方面,“湘西”二字的突出,明确了旗帜的地域属性,让湘西民众一眼就能识别出这是“自己的旗帜”,强化了“湘西人”的身份认同。
为了让这面旗帜真正融入湘西的政治与社会生活,周家出台了严格的推行规定:要求湘西各地政府办公地、学校、军营必须在门口显眼处树立“九星向日旗”,且旗帜的尺寸、悬挂高度、维护标准均有详细章程。
在政府办公地,旗帜需与民国国旗(五色旗)并列悬挂,国旗需要比湘西的“九星向日旗”高约90公分,前者代表地方治理主体,后者代表国家归属,形成“国家-地方”的双重认同引导;在学校,老师会向学生讲解旗帜的寓意,将“九州团结”与“爱湘西、护家乡”的理念融入课堂教学,从孩童抓起培养政权认同感;在军营,每日的升旗仪式成为军事训练的一部分,士兵们在旗帜下宣誓“保家卫国,守护湘西百姓”,让旗帜成为凝聚军心的精神图腾。
这一举措的效果立竿见影。在辰溪县衙门口,当第一面“九星向日旗”缓缓升起时,围观的民众起初充满好奇,待官吏讲解完旗帜的含义后,有人自发鼓掌,有人轻声议论“这是咱们湘西自己的旗”。
在凤凰县的一所私塾改建的新式学堂里,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对着旗帜朗读“爱湘西,如爱家”的口号,眼神中充满了懵懂却真挚的归属感。
对于周家而言,“九星向日旗”不仅是一面旗帜,更是连接政权与民众的纽带,它让湘西从一个地理概念,逐渐转变为一个拥有共同符号、共同理念的政治共同体,为后续的内政改革与人才吸纳奠定了坚实的民意基础。
1913年2月,南京民国政府的一纸任命,将周承业推向了湖南政治舞台的中心——任命张孝准为湖南军事厅长,负责组建湖南新军。
张孝准与周承业同为日本士官学校校友,又深知周家在湘西的实力,便向周承业发出邀请,希望他前往长沙担任湖南军事厅次长兼湘西新军督办,协助自己推进新军建设。
此时的湖南,政治局势错综复杂。湘督谭延闿出身官僚世家,虽表面拥护民国,实则注重维护自身权力,对南京政府派来的张孝准处处提防,新军建设计划因得不到地方支持而举步维艰。
张孝准邀请周承业,既是看中他的军事才能与同盟会早期会员的身份,更是希望借助周家在湘西的影响力,打破谭延闿的掣肘。
对于周承业而言,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机遇在于,若能在长沙任职,可将湘西的3个步兵师“名正言顺”地纳入湖南新军体系,为湘西争取更多的政治资源;挑战在于,如何在谭延闿与张孝准的权力博弈中站稳脚跟,既不激化矛盾,又能实现湘西的利益诉求。
周承业抵达长沙后,迅速展现出了开明务实的作风。他深知谭延闿的顾虑,主动登门拜访,坦诚表示“湘西始终是湖南的一部分,新军建设旨在守护湖南全境,绝非为周家谋私”,并承诺“湘西革命军愿配合湖南全省的军事部署,共同抵御外部威胁”。
这番表态缓解了谭延闿的戒心,为新军建设争取到了一定的地方支持。
同时,他全力协助张孝准制定新军章程,将湘西革命军的训练经验与日本士官学校的军事理论相结合,提出“因地制宜、循序渐进”的建设思路,避免了因急于求成而引发的地方抵触。
在长沙的这段时间,周承业的另一大收获是结识了三位日后对湘西发展至关重要的人才。
第一位是卿衡(1878—1937),号汉藩,新化县人。卿衡出身农家,幼年孤苦,家境贫寒,后随师学习,博通经史,兼习武术。1903 年,考入长沙武备学堂,与黄兴、陈天华、蔡锷等爱国志士交往密切。1905 年毕业后,在湖南新军第二十五混成协任炮队排长,后逐步升任队官、管带。1910 年,在谭人凤的介绍下加入同盟会。武昌起义后,卿衡率部参与光复长沙,以所部第二营士兵为主力攻克长沙城。随后,他奉命援鄂,在黄兴指挥下,与清军精锐部队冯国璋部鏖战 22 昼夜,虽敌强我弱被迫退守武昌,但作战英勇。1912 年,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授卿衡陆军少将衔和开国勋章。此后,卿衡被派到长沙,但因为谭延闿的猜忌,觉得他是南京派来掺沙子的,将他明升暗夺了兵权,卿衡在长沙寸步难行。卿衡早年投身辛亥革命,在军事战略与军队训练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曾参与过多次反清起义,性格刚毅,做事严谨。两人在一次军事会议上相识,谈及湖南的军事局势与未来发展,卿衡对周承业“以军护民、以实业强地方”的理念深表认同,周承业也欣赏卿衡的军事才能与家国情怀,首言“湘西若得先生相助,如虎添翼”。
第二位是田应诏(1876—1932),号凤丹,湖南凤凰县人,苗族,晚清贵州提督田兴恕之子。田应诏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后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与周承业有“校友之谊”。田应诏幼年丧父,因母亲溺爱,从小性情顽劣,不好诗书。后入湖南陆军将弁学堂学习,因拳打外国教官被开除学籍,幸得湖南巡抚赵尔巽赏识,于 1904 年被保送日本留学。他先入振武学校,后进入陆军士官学校,在日期间结识孙中山,加入了同盟会。1911 年辛亥革命爆发,江浙联军会攻南京,田应诏自请任敢死队长,率 127 名湘籍士兵,配短枪、大刀等,成功攻占雨花台,为南京光复立下汗马功劳,孙中山赞其 “勇冠东南”,战后他被提升为第二十旅旅长,卫戍南京。袁世凯掌权后,第二十旅被撤销,田应诏返回湖南。两人相识,是经两人共同的老师熊希龄介绍。熊希龄深知田应诏在湘西苗族中的威望,也了解周家想要团结湘西各民族力量的诉求,便促成了这次会面。在交谈中,田应诏对周家在湘西推行的民族平等政策(如允许苗族子弟参军、入学)表示赞赏,周承业则希望田应诏能利用自身影响力,促进湘西各民族的团结,共同建设家乡。两人一拍即合,田应诏首言“愿为湘西百姓谋福祉,不计个人得失”。
第三位是陈渠珍(1882—1952),原名陈开琼,号玉鍪,祖籍江西德安,出生于湖南凤凰厅。陈渠珍 6 岁开蒙读书,12 岁生母病逝,15 岁父亲去世,后就读于当地举人开设的书馆,学业勤奋。1901 年,他因品学兼优被选送至 “沅水校经堂” 学习。1903 年,考入长沙武备学堂,次年升入将弁班。1906 年毕业后任湖南新军第西十九标队官,不久加入同盟会。后经田应诏关系投入新军,在新军协统钟颖所部任第六十五标队官。1909 年,清廷令新军协统钟颖率部出川援藏,陈渠珍因献上西征计划书,被委任为援藏一标三营督队官。进藏后,他曾负伤被捕,后因临危不惧获释,还在八浪登、石门关一带抗击英军。1911 年武昌起义爆发后,他率百余名湘籍士兵取道青海羌塘东归,历经艰险,于 1912 年初抵达西安。陈渠珍刚经历了一段传奇经历——他此前随清军入藏,后因局势动荡,率百余名湘籍士兵取道青海羌塘东归,历时近两年,九死一生,最终回到湖南。在田应诏介绍他的事迹后,主动登门拜访。陈渠珍向周承业讲述了东归途中的艰辛,以及沿途所见的百姓疾苦,感慨“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才能守护一方安宁”。周承业则向他介绍了湘西的治理成果与未来规划,邀请他“回到湘西,所学之才造福乡梓”。陈渠珍本就对家乡怀有深厚感情,又敬佩周家的实干精神,当即答应考虑前往湘西任职。
周承业与卿衡、田应诏、陈渠珍的相识,并非简单的“官场应酬”,而是基于共同的理想与对湘西的热爱。他深知这三人皆是难得的人才——卿衡擅长军事战略、且品行端正孝顺,田应诏在苗族中威望极高、智勇双全,陈渠珍则兼具军事才能与民生情怀,便将他们称为“湘西军中三杰”。在周承业的真诚劝说下,三人最终决定前往湘西镇守使任职,为家乡的发展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