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五名元军骑兵被引入,为首一名百户军官,神态倨傲,虽在敌城之中,却毫无惧色,显然有所依仗。
他手捧一个锦盒,昂首道:“我乃大元平章政事脱脱大人麾下信使!尔等叛匪,窃据凉州,罪不容诛!”
“我大军已至,尔等若识时务,即刻开城投降,缚送匪首林枫,平章大人或可网开一面,饶恕胁从!”
“若执迷不悟,城破之日,鸡犬不留!此乃战书!”
说罢,将锦盒奉上。
张山接过,打开查验无误,呈给林枫。
林枫看也不看那战书,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元军百户:“脱脱就让你来说这些?”
那百户被林枫目光一扫,心中莫名一寒,但仍强撑道:“正是!林枫,你若……”
“咔嚓!”一声轻响。
那百户的话戛然而止,双眼猛地凸出,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双手拼命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止不住那汹涌而出的鲜血!
在他的咽喉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如发丝、却深可见骨的血线!
扑通!尸体栽倒在地。
其余四名元军骑兵吓得魂飞魄散,正要拔刀,却见林枫身影不知何时已从主位消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回去告诉脱脱,”林枫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凉州,我林枫占了。想要,自己来拿。至于战书……”
他随手将那份锦盒扔在地上,“用不着。我就在这凉州城头,等他的人头。”
话音未落,他身形再动!
那四名元军骑兵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剧痛,佩刀已然脱手,紧接着胸口或肩头如同被巨锤击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堂外石阶上,个个筋断骨折。
虽未死,却也去了半条命。
“拖出去,扔到城外。留一个能说话的,让他把话带给脱脱。”林枫淡淡吩咐,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亲兵凛然应命,迅速将尸体和伤者拖走。
堂内短暂寂静。
一直如同影子般存在的红衣人萨维,白色面具微微转动,对着林枫的方向。
刚才林枫出手,快如闪电,狠辣果决,尤其是斩杀那名百户的手法,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极其精妙的内劲控制,绝非普通武功。
而且,萨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一瞬间,林枫身上的气息与他手中石球的波动,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微妙共振,虽然极其短暂隐晦。
“你似乎在借用‘大地之心’的力量,磨砺你的杀意与决断?”萨维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林枫转身看向他,并未否认:“力量无分正邪,关键在于为何而用。守土抗元,诛杀来使以立威,震慑敌军,何错之有?”
萨维沉默片刻,不再言语。
他越发觉得,这个年轻的中土明教教主,身上融合了太多矛盾而强大的特质:仁德与铁血,智慧与勇武,甚至……隐约触摸到了古老传承的边界。
林枫不再理会萨维,他走到堂外,望向西北方向烟尘隐约扬起的天际。
脱脱的大军,已经不远了。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凉州攻防战,不仅关乎生死存亡,也将是他利用系统快速提升实力的绝佳战场!
脱脱麾下的蒙古悍将、色目高手,乃至可能出现的神秘势力爪牙……都将成为他的“资粮”!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让脱脱看看,我凉州军民,守土抗元的决心!”林枫的声音,铿锵有力,传遍行辕。
凉州城头,战鼓隆隆响起,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而脱脱的回师,远比预想中更快、更急。
就在林枫斩杀其使者的次日清晨,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已然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汇成令人心悸的轰鸣,震得凉州城头的砖石都仿佛在微微颤抖。
无数黑色的旌旗在烟尘中招展,如同翻滚的乌云。
蒙古铁骑的先锋,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枯黄的戈壁滩,兵锋直指凉州城。
他们没有立刻扎营,而是分成数股,如同灵活的狼群,绕着凉州城高速游弋,用锋利的箭矢和嚣张的呼哨,试探着城防的虚实,炫耀着武力。
午后,脱脱的中军大纛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片更加庞大、更加严整的军阵。
披着铁甲的步兵方阵如山如林,弓弩手阵列森严,更有数十架拆卸后随军运来的回回炮和床弩被迅速组装起来,在距城三里外的高地上构筑发射阵地。
随军驱赶的牛羊和辎重车辆,更是在后方拉出漫长的队伍。
甘州、肃州方向的元军,虽然行动稍缓,但斥候回报,其前锋也已抵达凉州东北方向四十里处,正在安营扎寨,与脱脱本部形成掎角之势。
五万大军,如同三只狰狞的巨兽,将凉州城死死围在中央。
肃杀之气,笼罩四野,连天空都显得格外低沉。
凉州城头,林枫与沙里飞、韦一笑、张山等人并肩而立,眺望着城外无边无际的敌军。
守军将士面色凝重,但握紧兵器的手,却未曾颤抖。
连日来的整训与胜利的鼓舞,让他们在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庞大敌军时,仍能保持基本的阵型与纪律。
“脱脱……果然来了。”沙里飞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既有紧张,更有悍勇,“看这阵势,是想一口把咱们吞了啊。”
韦一笑目光锐利,扫视着敌阵:“中军大纛位置靠前,脱脱求战心切。左右两翼骑兵游弋,是在寻找薄弱环节。那些回回炮架设的位置……正好可以覆盖西门和北门大片城墙。”
张山沉声道:“斥候回报,甘州、肃州之敌主将分别是汉军万户李罗帖木儿和色目人将领忽都,两人果然不合,扎营相隔足有五里,且相互戒备。”
“贺彪和黄老的疑兵,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李罗帖木儿部推进格外谨慎。”
林枫静静听着,目光却并未完全停留在敌阵上。
他的左手,始终握着怀中那枚灰白石球。
石球持续散发着温润的热度,内部气流的运转,仿佛与脚下城墙、与城外山川大地的某种深沉脉动,产生着极其微弱却真实的共鸣。
这几日,他以石球为引,尝试进一步感悟那份“山河社稷篇”的残意。
虽然依旧只能触及皮毛,但已隐隐感觉到,凉州城及周边地势,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络,存在着数个能量相对汇聚或流转的“节点”。
其中一个较大的节点,似乎就在……城西约五里外,一处名为“卧虎岗”的土丘附近?
那里地势略高,视野开阔,正是脱脱架设回回炮的地方之一!
而另一个较弱的节点,似乎在城南的一片沟壑树林地带……
“教主,敌阵似有动静!”张山忽然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