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孙尚德苦笑着摇头，“在玉城港机场就丢了。”
徐强德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具体怎么回事？”
孙尚德掐灭手中的烟，又点燃一支新的。他的手有些发抖：“当时场面很乱。苏工和梁达教授一起倒下，救护车的警笛声响彻整个机场。我们的人还被当成嫌疑人带走审讯。等好不容易放出来时，资料已经不见了。”
“龙国人拿走的？”
“八九不离十。”孙尚德深吸一口气，“他们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出乎意料的是，徐强德突然笑了：“那倒是不错。”
孙尚德一愣，手中的烟差点掉在地上：“董事长这是”
“你想想，如果资料落到rvtc手里，他们会怎么做？”徐强德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立刻踢开我们，自己单干。但龙国人就算拿到资料，凭他们现在的工业水平，十年内都造不出来。”
孙尚德恍然大悟：“确实如此。他们连90纳米都还没完全掌握。”
“但我们现在要两条腿走路了。”徐强德转过身，目光如炬，“65纳米和90纳米同时准备。”
“资金”
“这是我的事。”徐强德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只管研发。
孙尚德沉默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两条制程同时推进，保守估计也要二十亿美元起步。而且还要和时间赛跑。
“徐董，研发的事情我来牵头没问题，但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孙尚德转过身，面向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徐强德，“三个项目并行，我需要两个研发副总分别主导。”
徐强德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杯底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看向孙尚德，目光如炬。
确实，这次的工作量不小。既要和rvtc继续对接浸润式光刻机的实验，还要启动90n制程的预研，同时还得推进65n制程的准备工作。一个人确实难以兼顾。
“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徐强德直截了当地问。
孙尚德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和rvtc那边的对接我来做。65n这块可以交给华唯志，他在芯联科技多年，经验丰富。”
“华唯志确实不错。”徐强德点头赞同，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资历够，能服众，升副总没问题。另一个呢？”
孙尚德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眉头微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裤的褶皱，显然陷入了某种纠结。
“是不是在钱猛龙和白远司之间犹豫？”徐强德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徐董真是明察秋毫。”孙尚德苦笑着摇头，“这两人都很优秀，各有所长。钱猛龙在技术上有独到见解，创新能力强；白远司则更擅长团队管理，做事稳重。”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中央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我替你拿主意吧。”徐强德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就选白远司。”
“徐董”孙尚德刚要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强德转身，目光如电，“钱猛龙确实是个奇才，但他的能力太过专注。用军队的话说，他是个兵王，但不适合当指挥官。”
孙尚德站起身，走到徐强德身边：“要不再给猛龙一个机会？他最近在带新人方面也有进步”
“尚德。”徐强德打断他，语气变得严肃，“你对钱猛龙有感情，这我理解。但一个研发副总，不仅要有技术，更要有领导力和团队精神。钱猛龙太独了。”
办公室的灯光在两人脸上投下阴影，孙尚德的表情显得更加忧虑：“我担心他接受不了，可能会直接离职”
“那就给他涨薪，享受副总待遇。”徐强德早有准备，声音沉稳有力，“如果他还是不接受，我才懒得留他。海岳电子用不着一个独断专行的研发主管。至于跳槽的问题，立刻和他签竞业协议。”
孙尚德无奈地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窗框。这套组合拳下来，以钱猛龙的性格，十有八九会走人。
“先给他涨薪，签完竞业协议再说晋升的事。”徐强德补充道，目光投向远处闪烁的城市灯火。
夜色愈发深沉，长宁的夜景在他们脚下铺展开来，像一张闪烁的星图。
“尚德，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徐强德的声音变得柔和，“可是这个岗位来说，该放手时就得放手。”
孙尚德深吸一口气：“徐董，我这还有事相求。”
“说。”
“如果猛龙真走了，希望能给他合理的补偿。”
“放心。”徐强德转过身，拍了拍孙尚德的肩膀，“我徐强德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的贡献我记着。”
两人沉默地望着窗外，各怀心事。夜风轻轻拂过玻璃，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尚德，银河半导现在什么情况？”徐强德突然转换话题。
孙尚德收回思绪：“银行已经开始处理坏账了。股东们这次反应很快，生怕资产贬值。”
“呵。”徐强德冷笑一声，走回办公桌前，“徐长青当初那个股权架构就是错的。一堆股东平时只会扯皮，现在想捞回损失才会统一战线。”
他在真皮椅子上坐下，目光变得深远：“徐长青可惜了。”
孙尚德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赶紧转移话题：“目前只有西海资产一家在收购债权包。其他金融机构似乎都在观望。”
“还好不是业内企业接手。”徐强德靠在椅背上，“他们芯片产业搞不起来不是没道理。换做其他国家，这样的产业必须保住。”
“华芯早就不值一提了？”
“不。”徐强德摇头，手指轻叩桌面，“华芯根本就是个小喽啰，重要的是徐长青这个人。”
“听说他已经去沪江大学教书了。”孙尚德说道。
“教书好啊！”徐强德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让他滚去当老师算了！”
孙尚德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徐强德为何如此反应。
“你想想，以徐长青的能力，他在沪江能教出多少人才？”徐强德的笑容意味深长。
“董事长，您这是在说反话吧？”孙尚德试探着问。
“不是反话。”他从抽屉深处掏出了份文件，递给孙尚德，“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人才流动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近年来半导体行业的人才流向数据。
“这几年龙国半导体人才流失严重，特别是顶尖大佬。他们要么出国，要么去外企。”徐强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孙尚德翻看着报告，突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