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投递”的声音。
没有机械运转。
光幕中的战衣,象是被直接“解锁”。
下一秒,光,从白疍脚下翻涌而起,军装化作万条纤维,贴着他的皮肤,一寸寸攀附上身。
顺着骨架、神经、肌理线,自动收束。
肩线撑起,背脊拉直,锁骨以下,每一处都被“重新雕刻”。
原本那副风一吹就要断的瘦骨,被一层沉冷、锋硬的力量压服。
他站在那里。
就是战衣上标注的那个红字,是蓄势待发的——“屠!!”
霍阿皮第二个上前。
他几乎没尤豫。
【2号战衣——封狼居胥!】
军装一落,衣甲表层浮现出细密狼纹,像千里孤行,杀气直逼。
项渔栓咧嘴,按下【霸王装】
岳泥按键前,还下意识抹了把手,选【精忠报国】。
关瘸毫不迟疑。【武圣装。】
冉狗剩身披,【黄金甲】。
陈蝲选【贲勇】。
典哑选【铁衣】。
韩驴最后一件:【兵仙】。
……
九人着甲完毕,战衣与人身完全贴合。
九种样式。
九种气场。
依次站开,那不是临时编排的数组,那是特帅身侧的位置。
亲兵的“亲”,不需要再解释。
……
西里尔扫了一眼光幕,收起走渊笔。
“九个样品,如果验收通过——”
“其馀制式,会在十月一日前全部交付。”
段洛点点头,随口回应:“你办事,我放心。”
说完,转身。
目光落在灯塔内侧那面涂鸦墙上。
——鬼鲛的涂鸦。
正中额头,贴着那张平安符。
段洛盯了几秒。
没看出任何异样。
就象普通路边摊买的黄符,皱巴巴地贴在那里,风一吹还在抖。
他移开视线,看向海面。
风力六级。
浪一层层推来,又一层层退回去。
准时。规律。象什么都不会发生。
段洛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心里不爽:不是说这个点会来吗?
怎么还不来?
够磨叽的。
他靠上护栏,视线随潮线游移。真是无聊到极点。
不觉就唱了起来:
……
九大营首一脸懵逼:???
谁来解释一下这是哪门子的军前战歌,要不要一起跟着“和”?
西里尔倒是没反应,习惯了。
这属于段哥日常发疯的一环。
不过不得不说,旋律确实好听,歌词也糊人心弦。
她盯着段洛的背影,忽然有点出神。
段洛正唱到:“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西里尔猛然回神,下意识晃了晃脑袋。
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叼上——
得抽一口,清醒清醒。
她狠狠吸了一口,烟气冲进肺叶,理智回笼。
后怕。再听下去会沦陷的。
还好,抽了一口,对段哥的歌声,及时——去魅了。
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不对劲。
平安符——
在颤。
不是被风吹的。
是自己在抖。
同一时间。
歌声的最后一个音节,被空气吞掉。
段洛眯了眯魂眼,白发在无风中,微微扬起。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终于来了吗?”
没有回应。
更静了。
静得异常,静得诡异。
风停了。浪也停了。
整片海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彻底按平——死寂一般的静。
段洛的鱼感,在这一刻猛地绷紧。
那是一种源自深层脉络的直觉预警。
一种“你会死”的直觉。
跟他还是菜鸟阶段,第一次遭遇“疯僮”时,几乎一模一样。
他那次是活下来了。
但也为此付出代价——“污症跃迁”。
从那之后,这种“危险感”,他已经很久没再体会过。
可现在——回来了。
就象有人从外部,给他的整张“感知网”罩上了一层黑壳。
他锁定不了目标,锁定不了方向,甚至锁定不了“威胁源”。
只知道一件事:有东西,在接近。
而且,它靠近的同时,改变了天象。
不是常规战力。
至少,实力不在完全体鬼鲛之下。
更关键的是——
这家伙不是误入。
而是被他亲手粘贴的那张平安符引来的。
已经突破了夏阵的封锁和桎梏,实力,没有任何折损。
段洛脸色一变,猛地转身。
“九营。”
“后撤百米。”
命令极短。
没有解释。
九名营首同时转身,分散后撤,动作干净利落,象是被一根线同时拉走。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知道一点:特帅让撤,军令如山。
……
下一秒。
天相,骤变。
——轰!!
暴雨,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狂风卷起十几迈克尔的巨浪,象一道道黑色城墙,狂暴撞击着钢铁铸成的防波堤。
整片港口,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天色塌下来。
乌云被压得极低。
雷电在云层中疯狂撕裂。
白昼——被直接掐断。
黑夜刚刚成形,又被一道道雷光撕得粉碎。
海面上。
黑影,疯了一样往上翻涌。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低阶海兽。
成群。
成潮。
象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意志驱赶着,向岸线发起全面冲击!
段洛瞳孔微缩。
……不是吧?
海罗刹,提前总攻了?
“——轰!!轰!!轰!!”
岸防自动锁定,重炮咆哮。
一排排炮口开火,火焰像张开的喉咙,把整片雨幕瞬间烧亮。
每一发炮弹,都足以开山裂石。
然而落进海中,只是炸起一层又一层的水墙。
下一刻。
海面重新合拢。
海兽,仅仅被打散。
下一秒,又被浪头卷起,重新翻涌上来。
……
热武器。
原本就不是战场内核。
它的真正用途,是镇压街头暴乱、民战冲突,或是清理低端异化体。
在真正的军阵对冲中,尤其是——正面战场。
热武,从来都不入流。
哪怕是核级火力——
也只能吵一吵。
没用。
海兽顶着火力推进。
仿佛把歌词具象化了:一波还来不及,一波早就又起~
……
段洛站在灯塔下。
白发,在暴雨中猎猎飞扬。
他眯了眯眼,看着那些海兽:
“杀我的?”
“——就这群?”
“……”
小孩子过家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