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话筒中,麦克瑟的面孔被算法压平,没有一丝多馀表情。
“10 月 1 日前,总攻。”他说。
鳞穆眸光一凛。
面色冷得几乎能将话筒冻结成冰:“……提前?”
“呵,麦克瑟,当初我提议提前进攻,是谁告诉我‘条件不允许’?”
“是你。”
“说阵线未稳,要二十七天筹备。”
“说节奏不可乱动,等传送方案尘埃落定。”
“现在倒好。”
他盯着话筒,声音一字一顿:“提前。”
“整整提前半个月。”
“还有三天就要总攻?”
他语气陡然一沉:“那我之前提的建议,你是在听?”
“还是你从头到尾,都特么拿我当你城统的棋子,你说27日就27日,你说提前就提前??”
“我麾下三万战团,是给你当候耍的?”
麦克瑟没有立刻回应,直到鳞穆把气捋顺了,他才开口。
“你没有被戏弄,我也没有骗你。”
“城统六部,坐镇上城百区,三百年门阀盘踞,将职封死,结构臃肿,桎梏如山。”
“六碑的大型跨区传送,在旧体系下,确实需要二十七天。”
“这是实话。”
鳞穆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麦克瑟抬手。
一份文档,被直接推送到血话筒的共享界面。
红色密封标识亮起。
鳞穆扫了一眼。
瞳孔,骤然收紧。
这是城统将职改革总案。
是把城统整个将职体系,放上手术台的那种方案。
失败的后果不是下台,而是直接把自己弄死!!
麦克瑟的声音随之落下:“是的,我们,动手术了。”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在’剿灭夏统’这件事上,城统六席,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所以。”
“手术很成功!”
文档页面翻动。
一行行条款,被清淅标注。
“我们清除了三万个冗馀封官,削除了两万馀项将职授权,砍断了原有的算力继承链。”
“重新构建了将职机制。”
“封将,不再受制于‘世系出身’,不再认‘门路’,只认两样东西——军功和战力t度。”
“六碑算力释放幅度,达到历史峰值。”
麦克瑟最后一锤落下:
“——这,才让‘十月一日开启六碑传送’成为现实。”
营帐内,短暂沉默。
鳞穆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城统这场手术一旦成功,对陆地权能是巩固,但对【海罗刹本部】而言,同样是潜在威胁。
但他没有反驳。
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
现在,夏统才是双方的共同目标。
城统要蚕食夏碑,提升六碑的法力,而他们,要砸碎夏碑,夺回被吞噬的深海古钥。
殊途同归。
血话筒里,麦克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件事,要感谢夏统。”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唤出点将台,这场改革,还不知道要被拖多少年。”
他顿了顿。
“如果404特务分局还在,如果点将台按原定进度浮出……《27日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话锋陡转。
“但现在。”
“棋盘变了。”
“夏统提前出牌。”
“我们,只能提前落子。”
“夏统有本兵书这么说的……”
他的声音冷硬下来。
一字一顿:“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营帐内,空气一寸寸冷却。
鳞穆静坐不语,指节轻叩椅扶。
一下。
又一下。
节奏平稳,心绪却早已翻涌。
他明白了。
这不是麦克瑟反复横跳,是战局,逼得所有人都得换手。
夏统不是省油的灯,不跟着变的——
会输得比罗刹岛还惨。
而城统这一手,切骨自革,虽是险棋,却下得坚决、迅猛,且毫不藏锋。
鳞穆眼底的光,悄然收敛。
从这一刻起。
他对城统、对这支由麦克瑟主导的玛竜军……评价,上调了一格。
怒意,终于被压下。
鳞穆靠回座椅:“……继续。”
血话筒另一端,麦克瑟没有拖延。
“夏统的点将台,会在10月1日出现。”
鳞穆眉峰微动。
“点将台一出,天下算力会增强。”
麦克瑟却在这里,刻意停了一下。
“但。”
“那一天,不只是点将台出。”
“他们还要进行——点将礼。”
鳞穆眼神一沉。
麦克瑟继续:“仪式本身,要求算力高度集中、强制分流。”
“所以那一刻——”
“天下大阵,不但不会增益。”
“反而会出现短暂空档。”
他抬高了语调,“那一刻。”
“才是屠尽夏炁、毁掉夏碑的最佳时刻。”
鳞穆冷声打断:“消息。可靠吗?”
“可靠。”
“来源?”
“夏统暗线阿丽莎,从她的大脑中,完整读取。”
“无误。”
…
营帐内,灯影轻晃。
鳞穆继续追问:“10月1日那天,谁点将?”
鳞穆目光骤冷:“插旗者!?”
“对!《二十一必杀名单》第一位。”
鳞穆声音低下去:“点将后的战力评估?”
“按照钥命局推算,最多点出一名 l5 将炁,折算战力t10,对整体战局,几乎没有影响。”
麦克瑟停了一瞬,然后补上真正的刀:
“但。”
“点将礼。”
“不会成功。”
鳞穆抬眼:“为什么?”
“天时。”
“地利。”
“人和。”
“所有点将礼所需的算力参数,全部会重写。”
“仪式会被卡死。”
“长安。”
“会变成一只瓮。”
“而夏炁派。”
“全在里面。”
血话筒微微嗡鸣。
麦克瑟最后一句,语气冷静到残忍:
“城统将职,已经与军功绑定。”
“军功——以夏炁人头计。”
“到那一刻。”
“玛竜军。”
“会屠尽夏炁。”
“无人生还。”
沉默。
持续了数秒。
鳞穆终于开口:“夏炁派插旗罗刹岛,机关算尽,难道他们,没算出点将礼,是个破口?”
麦克瑟冷蔑一笑。
“他们算过一切。”
“唯独没算到一件事。”
“——城统。”
“真的会下这个狠心。”
“切骨自革。”
“所以现在。”
“他们骑虎难下。”
“10月1日。”
“他们为鱼肉。”
“而我们。”
“是猎手。”
“插旗的时候,他们有多欢,死的时候,就会有多绝望!!”
……
海风呼啸。
远海旌旗翻卷。
隔海。
404 长安,西港。
灯塔下。
段洛靠着护栏,望向海面。
打了个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