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十足德情报来源直接说是被陆抗的空军团灭,只能含糊其辞。
“敌机性能远超预期,海航损失惨重。
“此外,从矶谷师团长那边汇总来的战况报告中,
梅津把这些情报串联起来,压低了声音。
“师团长,这支部队恐怕就是打得华中方面军伤筋动骨的111师……若是他们插手鲁南战局,
我第5师团,怕是不能不防。”
此话一出,一些参谋下意识地望向地图南侧。
板垣听完,眉头微蹙一瞬,但很快恢复平日的高傲神情。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响声。
“八嘎!什么时候,我们要替海军马鹿分析战场局势了?”
“再说了,第5师团身为最精锐的甲种师团,从部署到现在,又经历了寺内寿一大将的补充,将近三万人。不是华中方面军那几支在淞沪和金陵伤筋动骨的沪上派遣军可以比拟的。”
他冷哼一声。
“甲种师团内部虽然也有强弱之分,但真正能称得上铁军的,
只有我所率领的第5师团,其他,不过是被战报美化出来的泡沫。”
他踱了几步,继续说道。
“陆抗,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了没有尽全力、且部队不满员的师团罢了。”
对于海航的复灭,他不以为然地挥手。
“那是海军那帮家伙自作自受。他们从来不懂陆战。”
他甚至以一种近乎狂妄的口气说道。
“就算他111师真出现在鲁南战场,也不过是多送一些尸体罢了。
我们的炮兵、装甲车、航空兵配合,一定会把他们碾成碎片。”
参谋们不敢再多言,只能违心附和。
“哈依!”
屋内气氛再次被他的傲慢压下,隐隐透出一丝不祥。
板垣下令加快行军节奏。
“命令坂本顺,在限定时间内逼近临沂外围。
务必抢在那支神秘部队出现之前解决战斗。”
命令下达之后,梅津等人忙着整理命令、电发前线,作战室一片忙碌。
板垣站回地图前,视线在三支黑箭头与临沂、台家庄、徐州间来回游走。
他的心中勾勒出一幅图景。
一战成名,威震华北。
不仅要让第5师团成为帝国最强甲种师团,更要借鲁南、台家庄一役,
为自己今后晋升更高军职铺路。
他终于端起那杯早已微凉的浓茶,抿了一口。
另一边,临沂,
北风从城墙垛口呼啸而过,卷起街道上的枯叶和碎纸。店铺大半紧闭,偶尔有几家还开着半扇门,店主缩在柜台后面,眼神警剔地望着街面。
墙上贴着“抗日救国”的标语,纸边已经被风吹得卷起,露出底下斑驳的砖墙。
街上行人匆匆。
有挑着担子的小贩低头疾走,有裹着棉袄的老人拄着拐杖往城南方向赶,还有几个妇女抱着孩子,神色惶惶地张望。
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
那声音沉闷,象是闷雷滚过地平线,隔着十几里地也能感觉到脚底微微震动。
县城附近的官道上,车队声、马蹄声、人喊声混成一片。
临时征用的民夫推着独轮车,车上堆着弹药箱和粮袋,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在寒风里冒着白气。
保安队的士兵端着步枪在街口巡逻,脚步沉重,面色紧绷。
一个年轻的保安队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北边的天际。
那边的天色比别处更灰,象是被硝烟染过。
“鬼子真要来了?”他小声问身边的老兵。
老兵没回答,只是把枪攥得更紧了些。
县衙改造的军团指挥部院内,电话线拉得到处都是。
士兵进进出出,脚步声急促而杂乱。
庞更陈坐在地图前。
他的右腿搁在一张矮凳上,不时轻轻挪动,显得有些不便。
桌角放着一根拐杖,漆面已经磨得发亮。
桌上摊着几份战况电报,纸张被揉得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沾着墨渍。
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司令,电话接通了。”
通信参谋把耳机递上来,报告说线路已经接通第五战区司令部。话筒里传来微弱的电流杂音,滋滋作响。
庞更陈接过话筒,习惯性地压低嗓音。
“司令,是我,庞更陈。”
他的语气里既有尊敬,又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眼下局势,不瞒您说,不太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侦察回报,鬼子第五师团大举南下,先头部队已经逼近临沂外围。鬼子的炮火和机械化程度,远超我们预料。”
话筒那头沉默着。
庞更陈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
“临沂一破,南线阵势就要动摇。
鬼子长驱直入,台家庄和徐州的后路都会受到威胁。”
他深吸一口气,话语变得更加直白。
“司令,您也知道我这个军团的真实水平。
加之县城保安队,这点人马,如何能挡得住整编的第五师团铁蹄?”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部损失倒是小事,若不能阻挡鬼子南下,这罪责,我担不起啊。”
庞更陈,是豫州新河人。
他早年在清军第三镇当兵,从一个普通士卒做起。
后来添加保定义勇团,从小队长一路升到营长、旅长、军长,屡经军阀混战,枪林弹雨里滚过来的人。
他的右腿是在一次内战中受的伤,后来腿是保住了,但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
“庞拐子”的外号,就是那时候传开的。
如今他是第三军团长,听上去威风八面。
实际上呢?
他手底下只有五个步兵团,兵力约一万三千馀人。算上保安队,也不过勉强凑成一个残缺军。
装备更是寒酸。
步枪八百支,手枪九百支,重机枪六十挺,轻机枪六百挺,迫击炮六门,山炮四门,战马三百匹。
这点家当,对付土匪够了。
对付鬼子整编甲种师团?差了不止一条街。
他知道鬼子的厉害,飞机、坦克、重炮,那不是血肉之躯能硬扛的。
另外军阀时代,庞更陈有个外号,叫“不倒翁”。
他善于避重就轻、保存实力。换边、示弱、保军自重,都是他的拿手戏。
因此友军与上峰多有戒心,觉得这老头子滑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