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的目光骤然锁定金长河,语气冷得不带一丝温度:“金长河,你不过是侯府外放的管事,本质仍是奴仆,哪有资格纳妾室、置通房?”
这话如重锤砸在金长河心上,金长河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可是在张锐轩凌厉的眼神下,只得低下头去。
“此女本就不该被你私纳,”张锐轩转头看向金岩,指令清晰决绝,“金岩,你派人将这个女人送回她父亲那里,让她父亲好生管教,重新择户发嫁,莫要再让她沾染这些腌臜事。”
“大人这不公平!”小妾瞬间就炸了毛,尖利的叫嚷声刺破议事厅的肃穆,“我跟了他金长河一年多,清白之身早就没了,如今送我回去,岂不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我不走!死也不走!”
小妾一边喊,一边像是疯了般抬手撕扯自己本就松垮的上衣,锦缎布料被硬生生扯得裂开,露出更多肌肤,却全然不顾体面。
金岩与绿珠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妾竟会如此失态,家丁们更是面面相觑,脚步下意识后退,没人敢贸然上前。
小妾哭喊着,突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刺鼻的腥臊气味——竟当着众人的面,拉屎拉尿在了裤子上。
污秽顺着衣摆滴落,在青砖地上洇开一片狼藉。
“谁敢碰我!”小妾状若疯魔,头发散乱地糊在脸上,眼底满是破釜沉舟的疯狂,“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要么让我跟着金长河,要么我就死在这儿,让侯府的脸面也跟着沾污!”
金岩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下意识捂住口鼻,看向张锐轩的眼神里满是为难——这等泼妇加疯癫的模样,别说送回去,连靠近都让人避之不及。
绿珠也皱紧了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又暗自叹气,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般难堪的境地。
张锐轩看着眼前这荒诞又污秽的一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张锐轩冷冷地看向瘫在地上、满身污秽的女人,语气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想要什么?”
这一问倒让小妾愣了愣,疯癫的哭喊戛然而止,眼底的疯狂褪去几分,转而燃起一丝转瞬即逝的希冀。
小妾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与污垢,嘴唇哆嗦着,目光死死盯着张锐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我要名分!既然跟了金长河,我就该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妾!”
“这不可能,金长河他有妻子。
小妾顿了顿又壮着胆子补充道:“给我一笔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否则我就赖在这儿,让所有人都看看侯府是怎么苛待弱女子的!”
说罢,索性往地上一躺,四肢摊开,任由污秽沾染衣袍,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金长河听得目眦欲裂,猛地抬头呵斥:“你这个贱人!还敢要名分要赎金?当初是你自愿贴上来的,如今倒敢狮子大开口!”
金长河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这个女人,却被张锐轩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金岩捂着口鼻的手紧了紧,只觉得这女人简直是胡搅蛮缠,偏生这副污秽模样,让人连处置都觉得棘手。
绿珠则蹙着眉,暗自思忖这女人怕是算准了侯府爱面子,想以此要挟,只是她未免太小看世子爷的手段了。
张锐轩沉默一会儿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回家,本世子给你找个道观容身吧!”
张锐轩也知道这个女人回去很可能被她父亲二次卖了,到时候还是落不了好。
金岩和绿珠有些诧异的看向张锐轩,没有想到张锐轩竟然松口了。
小妾趴在满是污秽的青砖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迟疑着抬头:“大老爷说话算数?”
“放肆!”金岩厉声呵斥,捂着口鼻的手猛地放下,眼底满是不耐,“世子爷金尊玉贵的人,岂会欺骗你一个妇人?还不赶紧起来下去洗干净!难道还要世子爷给你写保书不成?”
这话如惊雷般炸醒了小妾,愣了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顾不上满身污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腿软又跌坐回去。
刺鼻的腥臊气味依旧弥漫在厅中,金岩实在忍无可忍,朝门外挥了挥手:“来人!带她下去清洗更衣,好生看管,明日一早送往城郊的静心观!”
门外的家丁们犹豫了片刻,终究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用布巾草草裹住小妾,架着她踉跄地往外走。小妾一路上还在嘟囔:“道观里有吃有穿吗?不会让我做粗活吧?”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却已没了方才的疯癫与决绝。
金长河颤颤巍巍的递上小妾的卖身文书,张锐轩示意绿珠收了文书。
张锐轩冷笑道:“金长河,金大舅哥,侯府缺了你的粮沫吗?为何要违我法度。”
张锐轩特意将“大舅哥”三个字说的怪声怪气的。
金长河“噗通”一声重重磕在地上,额头撞得青砖闷响,泪水混着额角未干的血迹往下淌,痛哭流涕地哀嚎:“世子爷!小人冤枉啊!小人这都是为了侯府好啊!”
金长河膝行两步,姿态卑微到了极点,声音哽咽着辩解:“这天津府的流民本就命贱,有口吃的饿不死便足矣!小人多收些银子粮食,都是为了给侯府添家底,绝无半分私吞的心思!”
“还有那些田地,”金长河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自以为是的恳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说是分给了农户,可那些都是薄田劣地!只要他们肯卖力气多干几年,就能把地养肥了,将来还不都是良田?”
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听得金岩怒火中烧,忍不住上前一步呵斥:“一派胡言!你苛扣农户口粮、中饱私囊,桩桩件件都是铁证,如今倒敢说是为了侯府?”
金长河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顾着对着张锐轩连连磕头,额头的血渍在青砖上洇开点点暗红:“世子爷明鉴!小人对侯府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求世子爷看在小人妹妹在侯府伺候的份上,饶小人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