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张锐轩端坐于主位,玄色锦袍上暗纹在光影中流转,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金长河与小妾垂首立在厅中,小妾衣衫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穿得仓促,领口松垮地垮在肩头,一侧藕白香肩大半裸露在外,鬓发微乱,神色惶惶间更添了几分不合时宜的魅惑,与这肃穆的议事厅格格不入。
金岩站在侧旁,目光如炬地扫过两人,见小妾这副模样,眉头顿时拧起,眼底满是不耐,屋内静得只听得见烛火噼啪作响。
片刻后,张锐轩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冰,不带半分波澜:“知错吗?”
这三字轻飘飘落下,却似重锤砸在金长河心上,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世子爷!小人知错!大错特错!都是这贱人蛊惑,让小人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苛待农户、中饱私囊的蠢事,辜负了世子爷的信任,也丢了侯府的脸面!
小人往后必当痛改前非,肝脑涂地报答世子爷的宽宥!”
金长河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觑着张锐轩的神色,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又忙不迭朝着小妾怒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世子爷认错!”
小妾身子一颤,本就松垮的衣衫因这一动更显松散,小妾依言跪倒在地,额头触地的瞬间,领口彻底滑落,胸前大片雪白沟壑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张锐轩眼前,白花花晃得人眼晕。
张锐轩目光无意间扫过,眉头骤然拧得更紧,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厌恶与不耐,见惯了美人的张锐轩,可不是情场初哥,根本不吃小妾这一套,指尖敲击桌面的力道陡然加重,“咚,咚,咚”的三声,让厅内两人皆是一哆嗦。
小妾浑然不觉,或是刻意为之,声音带着哭腔放软了几分:“世子爷,民女知错是民女一时糊涂,见金管事手握权柄,便起了贪念,蛊惑他敛财,还口出狂言攀附侯府,都是民女的错,与金管事无关,求世子爷饶命”
小妾额头轻轻点地,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上的不甘与怨怼,只留得那片刺目的雪白在冷硬的厅堂中晃荡,更衬得模样楚楚可怜。
张锐轩冷笑道:“这么说,都是这个女人的错了,金大舅哥你是一点都没有错了了。
“这么说,都是这个女人的错了,金大舅哥你是一点都没有错了?”
张锐轩的冷笑如冰棱划破死寂,“大舅哥”三字被张锐轩咬得极重,满是嘲讽。
金长河身子一僵,磕头的动作顿在半空,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连声道:“不、不是!世子爷明鉴!小人也有错!错在耳根子软,没能抵挡住这贱人的蛊惑,错在一时贪念熏心,辜负了世子爷您的托付!”
金长河慌乱抬眼看向金岩,示意金岩帮一帮自己,看在同一个人老祖宗的份上不要放弃自己。
金岩做了一个要金长河勇于担当的手势,金岩知道,自己家少爷的脾气,承认自己错了,积极退赃,赔偿,能够获得原谅。
可是金长河看成了要推出去,推给别人,保住侯府的颜面的意思。
金长河的确信后,转向小妾,眼底淬了毒似的:“都是你这贱人!若不是你日日在我耳边撺掇,说什么‘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说什么‘侯府亲戚就该享尽荣华’,我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金岩一手抚额,指腹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中暗自哀叹:金老二呀金老二,你就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敢作敢当?方才那手势明明是让你认下全责、主动退赃,怎就被你曲解成推人顶罪?
金岩看着金长河眼底那淬毒般的怨怼,只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这蠢货,怕是到了此刻还以为能靠攀咬脱罪,殊不知少爷最厌弃的便是这等推诿塞责、毫无担当的嘴脸。
金岩悄悄抬眼,瞥见张锐轩嘴角的冷笑愈发浓重,玄色锦袍下的手指已攥成了拳,指节泛白,显然已是怒火中烧。
金岩忙收回目光,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贸然开口求情,否则此刻怕是要被这蠢货连累,一同惹得少爷动怒。
而金长河全然未察金岩的心思,也未顾及张锐轩愈发冰寒的神色,仍揪着小妾不放,声音尖利得像是要撕破屋顶:“你这贱人,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跟我,说要跟着我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出了事,倒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告诉你,没门!”
小妾被金长河骂得浑身发抖,方才强压下的怨毒彻底爆发,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一双眸子红得似要滴血,胸前的雪白因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却顾不上遮掩。
小妾尖声反驳:“我瞎了眼才跟着你这窝囊废!你自己贪得无厌,倒怪起我来了?那日你私吞农户过冬的粮食,我劝你留一线,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侯府罩着我,谁敢多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揭短谩骂,将那些腌臜事尽数抖落出来,污言秽语与议事厅的肃穆氛围格格不入。
金岩听得头皮发麻,再次抚上额头,只觉得这趟天津府之行,当真是被这蠢货搅得头大如斗。
张锐轩一拍桌子,榆木案几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厅内烛火剧烈摇晃,光影在墙面乱蹿。
张锐轩猛地起身,玄色锦袍扫过案沿,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呵斥声如惊雷炸响:“你们两个够了!”
金长河与小妾的谩骂戛然而止,双双僵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未褪的狰狞与唾沫星子,显得格外滑稽又不堪。
“是非曲直我自有公断,都给我跪好了!”张锐轩眼神如寒刃,扫过两人散乱的衣衫与狼狈的模样,眼底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侯府容得下犯错之人,却容不下这等推诿攀咬、不知廉耻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绿珠带着人回来说道:“垦植场的存粮清点出来了,其他的账策还要时间慢慢统计,粮仓都换上这次我们带来的人。”
张锐轩点点头,说道:“办的不错,辛苦了。”
绿珠摇了摇头,心想是自己心软了,才让这个金管事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