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被张锐轩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颊依旧绯红,指尖却渐渐松开了衣料。抬眼偷瞥了张锐轩一眼,见张锐轩神色坦然,眼底并无半分轻佻,只有几分玩味的笑意,心头的慌乱竟奇异地淡了些。
“道法自然”清宁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眉头微蹙,似在斟酌。
翠微观的师傅常说,修行要心无挂碍,身体不过是皮囊。玄明师叔祖的叮嘱犹在耳畔,若是太过执拗,惹得世子不快,翠微观的度牒
清宁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那那弟子就斗胆了。”清宁缓缓走到青石旁,挨着张锐轩坐下。指尖颤抖着解开系在脚踝处的丝带,褪去那双素色的布袜,一双白嫩的小脚丫便露了出来。
脚趾圆润小巧,趾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透着淡淡的粉色,与潭水的清冽相映,显得格外娇俏。
清宁飞快地将脚探入水中,冰凉的触感让清宁忍不住打了个轻颤,随即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垂着头,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清宁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紧张地绞着道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不敢去看身旁的张锐轩,只盼着这份尴尬能快点过去。
张锐轩看着清宁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更想逗一逗这个小道姑。
张锐轩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清纯的人,忍不住就想靠近,声音平淡地开口:“这潭水是山涧活水,常年恒温,泡着能解乏。你在山上跑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
张锐轩的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在与一个普通朋友闲聊,没有半分刻意的亲近,也没有半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清宁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些,偷偷抬眼,见张锐轩正望着远方,神色淡然,似乎并未在意自己,心头的窘迫才稍稍缓解。
潭水潺潺流淌,带着草木的清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清宁的脚趾在水中轻轻蜷缩了一下,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尖蔓延至全身,竟真的驱散了几分疲惫。
清,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又瞥了眼身旁气定神闲的张锐轩,忽然觉得,这位世子或许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难以相处。
肩头忽然覆上温热的手掌,清宁浑身一僵,刚放松些许的神经瞬间绷紧,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那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道袍渗进来,烫得清宁脸颊绯红,瞬间烧得更旺,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清宁下意识地想侧身躲开,却被张锐轩的力道轻轻按住,动弹不得。
指尖攥得发白,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连带着水中的脚丫都忘了蜷缩,只任由冰凉的潭水漫过脚踝,却压不住心头的慌乱。
“不、不是高足”清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弟子师从翠微观的静尘师傅,并非茅山主峰的真人门下。”
说到“翠微观”三个字时,清宁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局促。翠微观不过是山脚下的小道观,比起主峰的恢宏气派,实在不值一提,更何况如今连度牒都凑不齐,说出来怕是要被人笑话。
张锐轩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清宁肩头的衣料,感受着怀中人的僵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心想就说了茅山乃是名门正派,不可能做出馒头庵这种丑时来,原来是转移了。
张锐轩语气却依旧温和:“翠微观?倒是未曾听闻。想来是隐于山间的清静之地,难怪小友性情这般纯粹。”
张锐轩的话语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和,却让清宁心头更慌。清,能感觉到那手掌的力道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清,心思都看穿。
玄明师叔祖说过,不可与世子过多提及翠微观的窘境,可此刻被这般追问,清宁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山上清静,弟子们习惯了。”
潭水依旧潺潺,阳光却似乎变得灼热起来。清宁能清晰地闻到张锐轩身上淡淡的玫瑰精油香气与檀香混合的气息,让清宁愈发手足无措,只盼着能快点结束这场让清宁心神不宁的对话。
京师西苑
朱厚照看着江南传来密报,将密报递给刘锦说道:“你呀!学着点吧!才清查了几个寺庙就搞得天下沸沸扬扬的。”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刘大伴,你说朕飞书给张锐轩,让他在茅山多留几日吸引茅山道士的注意力,然后再派人去清查田亩,这个方法如何。”
朱厚照越想越觉得可行,“去吧!即刻启程,派人飞书张锐轩,想办法拖一下,拖他个十天半个月的。”
刘锦闻言躬身下去准备东厂和锦衣卫南下了。
“少爷,好了,用膳吧!”绿珠一嗓子打破了平静,身后跟着两名家丁,端着烤得金黄油亮的兔肉、热气腾腾的野菜饼,还有几碟精致的酱菜,一股浓郁的香气顺着山风弥漫开来。
绿珠见张锐轩与清宁并肩坐在青石上,潭水漫过两人脚踝,透着几分亲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如常,将食盒摆在一旁的平坦石块上。
张锐轩闻言收回放在清宁肩头的手,指尖残留着布料的粗糙触感,他转头看向绿珠,唇角勾起一抹自然的笑意:“正好,饿了。清宁小友,一起用膳吧。”
清宁如蒙大赦,连忙将脚从潭水中抽出,慌乱地擦拭干净,穿上布袜系好丝带,脸颊依旧带着未褪的绯红。
清宁站起身,微微躬身道:“弟子不敢与居士同席”
“有何不敢?”张锐轩打断她的话,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山间野炊,不必拘礼。再说,你陪了本世子一路,难道还让你饿着肚子站在一旁?”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却又不失温和,让人难以拒绝。
绿珠也在一旁附和:“清宁小道长,少爷既然开口了,你便坐下吧。这烤兔肉刚出炉,趁热吃才香呢。”说着,绿珠已经拿起一块撕好的兔腿,递到清宁面前。
清宁看着递到眼前的兔腿,又看了看张锐轩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玄明师叔祖“事事顺从”的叮嘱,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在石块旁坐下,双手接过兔腿,低声道了句:“多谢居士,多谢绿珠姑娘。”
清宁小口咬着兔肉,肉质鲜嫩,带着松木的清香,味道确实极好,可想起方才那些被捕捉的生灵,心头还是掠过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