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叔叔，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狼狈呢。”
双马尾女孩歪着头，黑纱层叠的裙摆轻轻晃荡。
她拎着巨锤，一蹦一跳的逼近被按在地上的x先生。
“碎颅者……是……是你吗？！”
x先生的眼框里血管疯狂蠕动：“快……快救我！”
“救你？”
女孩在x先生的脑袋前停下了。
手中的蒸汽巨锤轰鸣作响，随之喷出的白色蒸汽将她的半张脸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
“魔术师叔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
她单手将那柄足有她两倍大的巨锤高高举起：
“在欢愉剧团的演出守则中，表演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退场的规矩哦。”
“不……等等！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可以谈谈！只要你救我一命……第三区那件永恒机关，我可以告诉你——”
x先生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那柄巨大的钢铁造物已然砸下。
地面剧烈震颤，无数碎石和灰尘被气浪掀飞，向四周飞溅而去。
而当巨锤重新被提起来的时候。
原本x先生脑袋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边缘整齐、深陷地面的凹坑。
那一滩暗红色的痕迹，在周围高温蒸汽的烘烤下，迅速干涸，变成了一块暗褐色的印记。
“这样才算是完美的谢幕表演嘛。”
可可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轻轻捏起裙摆，向着x先生缓缓施了一礼。
“咕……”
姜璃捂着嘴。
尽管此刻她身为灵体，不会产生呕吐感，可眼前血腥的一幕，仍让她感到阵阵不适
叶尘坐在椅子上，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这一锤子砸下去，就连远处的钟楼都微微晃动起来。
再来几下，这栋屹立了数百年的古建筑，恐怕就要当场坍塌。
第七区虽然混乱，却也并非真正的无法地带。
如此异常的震动，很快就会引来联邦调查局，或者其他帮派势力的注意。
他毕竟是守法公民，一旦被人抓到出现在犯罪现场，可就麻烦大了。
叶尘轻轻叹了口气。
“喂，那边的大哥哥。”
可可将巨锤抗在肩上，转过了身。
一步，两步。
她在叶尘面前五米处站定。
“魔术师叔叔的演出结束了，虽然过程有点俗套，但至少结局还算精彩。”
她舔了舔嘴唇，血红色的瞳孔中闪铄着名为兴奋的光芒：
“接下来，该轮到大哥哥你的谢幕表演了哦。”
话音刚落。
她脚下的地面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纹。
娇小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急速逼近的红黑残影。
手中的蒸汽战锤在空中拉出一道灸热的白色气浪，直奔叶尘的面门而来。
风压扑面，吹得叶尘额前的碎发向后飞扬。
面对急速逼近的攻击，他却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虚空虚虚一握。
繁星般的璀灿金色光点，自虚无中浮现。
汇聚、凝结、拉伸。
眨眼之间，一柄流光溢彩、通体仿佛由纯粹光芒凝聚而成的长剑，跃现于叶尘的手中。
而就在离渊成型的瞬间。
可可的身形猛的一僵。
在她那远超常人的灵觉视野中，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人形剪影。
一个在现实世界中被硬生生撕扯出来的孔洞。
剪影边缘空间扭曲，呈现出一种引人作呕的斑烂色彩。
而通过那个剪影。
她看到了。
那是一片无尽的、深邃的、冰冷的黑暗。
那是绝对的虚无，是光线无法逃逸的终点，是所有生命本能恐惧的源头。
在那片黑暗的尽头。
一道难以用语言描述其亿万分之一的庞大背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它似乎背对着整个宇宙。
它的周身缭绕着破碎的星辰残骸，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周围空间的坍塌与重组。
那是……什么？
就在可可注视着那个背影的同时。
那个存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它缓缓转动，似乎同样借着这片剪影，朝向现实投来了一瞥。
一道目光。
跨越了无尽的时间与空间，跨越了维度的阻隔，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随即，宛若直面无尽深渊，可可引以为傲的四星灵能，转瞬之间蒸发、崩解。
“啊……啊啊……”
女孩瞳孔急剧收缩，嘴巴张大，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哐当。
蒸汽战锤脱手而出，重重砸在地上，又带起一阵剧烈震动。
“神……”
女孩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以五体投地之姿，跪趴在叶尘面前。
“我……我谶悔！我有罪！我有罪！”
“我不该直视您的尊荣！我不该妄图对您挥动武器！我是虫豸！我是垃圾！”
她浑身颤斗如同筛糠，额头抵着地面。
“我还偷喝了剧团长大人藏在地窖里的罗曼尼康帝！还有上次表演，我私吞了一枚永恒机关！我谶悔，求求您……求求您……不要……”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我全是骨头！呜呜呜……”
叶尘：“……”
姜璃：“？？？”
“她……这是怎么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姜璃一脸茫然。
叶尘没有回答。
他也不太清楚这丫头到底发的什么疯。
他收回手中剑，从椅子上站起，蹲下身，望着眼前还在低头谶悔的少女。
“可可。”阴影投下，将小萝莉完全笼罩。
听到自己的名字，地上的少女猛地抽搐了一下。
“是……是我！伟大的……伟大的存在！”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按实力，他是比四星冒险者要强，但他好象还没动手吧，怎么对面这就跪了？
不过……
这倒是个机会。
“你，为何而来？”
“是……是货物！为了货物！”
在理智将近崩塌的状态下，可可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念头，她象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抖了出来：
“剧团……剧团接了一份委托！负责将一件至关重要的货物护送到利维坦号上去！由我和魔术师叔叔执行……我在车站迟迟没有等到魔术师，直到他的眼睛来报信，我这才知道他被困住了！”
“货物里面是什么？”
“剧团长没跟我们说……我只知道，那件货物……和那个被通辑的女人有关！”
被通辑的女人……
“真乖。”
叶尘伸出手，掌心向下，缓缓靠近可可的头顶：“放轻松……不会很疼的”
“老叶！别——”
飘在一旁的姜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想要冲过来阻止。
但她的手直接穿过了叶尘的身体。
咔嚓。
轻微脆响清淅可闻。
可可那还在不断颤斗的娇小身躯，瞬间僵直了一下，随即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姜璃呆呆地飘在半空中，看着地上的尸体。
“说好的……守法公民呢？”
她小声嘀咕着。
虽然……虽然这个小萝莉刚才杀了人，甚至还想杀他们……但是……
姜璃抿了抿嘴唇，刚想再说点什么。
然后。
她就看到叶尘蹲下了身子。
那双刚才还行凶的手，此时正极其熟练地在可可那尚有馀温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姜璃：“……”
“你……你这个大变态！！！”
姜璃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地飘到叶尘面前，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似乎想要挡住叶尘的视线，小脸此刻涨得通红：
“杀……杀了女孩子就算了！你……你居然还……还摸……”
剩下的话象是烫嘴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叶尘，以求通过道德谴责让对方及时醒悟。
叶尘似乎当真受到触动，直起身子。
手里多了一张做工精致的卡片。。
“公主殿下……”
叶尘两根手指夹着那张卡片，在姜璃眼前晃了晃，脸上的表情无辜得让人想揍他一顿：“你觉得我在摸什么呢？”
“我……我……”
“再说了，这种既没肉又不够挺翘的小丫头片子，我可提不起半点兴趣。”他又瞥了一眼地上可可的尸体，撇了撇嘴。
“你——！”
姜璃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月白色的古装长裙下，那即使是灵体状态也依旧保持扁平的曲线。
她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这混蛋在影射什么。
“哼！”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把头扭到一边，只留给叶尘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不理你了！
绝对绝对不理你了！
两颗眼球瞬间倒飞而回，啪嗒一声落入他的掌心。
叶尘面不改色地将它们塞进了风衣口袋里。
“走吧。”
“诶？去哪？”
“去赶火车。”叶尘整理了一下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