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凌霄剑阁的功法？”
李道玄眉头微皱，心中不由尤豫起来。
这倒并非是他吝啬，而是宗门功法向来是不传之秘，尤其是凌霄剑阁这等传承数千年的上古巨头，内核剑法更是唯有首席可以习得。
若非心中已对阎君之存在信了几分，李道玄不仅早已拂袖而去，临走之前，还会冷声斥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前辈误会了。”
少年神色从容，不疾不徐的解释道：“在下并非觊觎剑阁的内核传承，纵然得此功法，也绝无修习之意。”
“那你因何以此交易？”见少年好似真心实意，李道玄内心反倒升起一丝不虞之感。
凌霄剑阁乃太荒剑道魁首，这少年此言，竟有些瞧不起剑阁的意思。
“与当下不同，早期的冥祀之法凶险异常，便是与最为低微的阴灵交易，稍有疏忽，亦可能被其夺去四肢脏腑，甚至连阳世肉身都难以保全。”
少年解释道：“后来，我派先辈于漫长岁月中反复推演冥祀之道，逐步完善交易法门，终于总结出一套代价最小的交易之法。”
“莫非……便是以功法交易？”李道玄想到之前少年与纸人交易一幕，眉头稍缓。
“功法仅是其中一类……确切来说，是知识。”
少年微微摇头，纠正道：“无论是修行感悟，还是远古秘辛，抑或流传于世的杂谈怪闻，皆可视为知识，亦皆可作为交易之物。”
“确实是最安全的交易方式，只是……”
李道玄心中对姜璃的安危稍稍放下，先前的踌躇与挣扎也随之缓和，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
“实不相瞒，我等此次出门匆忙，身上并未携带记载功法的玉简。”
“小友可在此稍候。”
李道玄想了想，正色道：“待我们师徒寻到一处落脚之地，我让璃儿抄录一份送来，小友以为如何？”
姜璃一听还有自己的事，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断冲着少年使眼色。
“如此，未免太过麻烦。”
后者见此，内心暗笑：“在下有更便捷的方法。”
“更便捷的方法？”李道玄一愣。
“正是。”
少年上前一步，目光直视李道玄双眼：“前辈只需放开心神，冥想凌霄剑法相关的修行记忆，在下便可通过交易，获得这份记忆。”
“记忆……也可以交易？！”
李道玄瞳孔微缩，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直接读取记忆？这……莫非是搜魂之流的魔道手段？”
“非是由我来搜寻前辈记忆，而是由前辈主动，将记忆献出。”
开玩笑，他不过是个六天圣宗外门弟子，哪里会搜魂这种便捷法子：“况且，以前辈元婴期的神魂强度，心念一动，便能震碎在下神魂，在下岂能心存歹意。”
李道玄闻言沉默，心中权衡着利弊。
确实，以这少年的修为，想要强行突破他的神魂防御，无异于蚍蜉撼树……
“好。”
良久，李道玄深吸一口气，周身威压尽数收敛：“小友这般坦诚，那老夫也无理由拖延下去。”
“前辈爽快。”
少年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点向李道玄眉心，口中更是低声诵道：
“意念为墨，神魂为纸。”
“梦灵为证，契约永存。”
随着祷词落下，李道玄只觉眉心一凉。
恍惚间，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穹宇之中。
“还请前辈凝神冥想剑阁功法。”
浩然高远之声充斥星河之间。
李道玄依言收起心中惊异，排除杂念，全神冥想。
随即，他周身绽放出璀灿流光，将毕生参悟的凌霄剑法精要尽数显化，纷纷投入浩瀚无垠的星海之中。
“交易完成。”
仿佛只是弹指一瞬，又似历经千年沧桑，少年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将李道玄自冥想中唤回。
后者凝神望去，浩瀚星海恍若幻梦，倾刻散去，只剩眼前之人含笑而立，递过掌中手镯。
“好玄妙的手段。”
李道玄接过手镯，心中颇为惊叹：“莫非这便是信物。”
“正是。”
少年掠过正在努力憋笑的姜璃：“持此物入梦，便可沟通阴司，举行冥祀交易。”
“多谢小友。”
李道玄郑重的拱了拱手，随后转身，将手镯递给了憋红了脸的姜璃。
“璃儿，这信物你收好。”
李道玄语气严肃：“此事关乎你师兄的性命，万不可大意。待寻得住处，为师会为你护法，助你入梦交易。”
“哦……好，好的。”
姜璃下意识地接过，乐呵呵的套在腕上：“放心，东西在我这儿，肯定丢不了！”
见徒弟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李道玄暗自摇头，心中颇觉无奈。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鹤鸣。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只雪白灵鹤穿云而来，冲入楼中，落在了李道玄的手中。
李道玄神识一扫，面色微变。
“宗门急报，令为师立刻赶往梧桐林。”
李道玄看了眼苏慕尘和白芷，沉声道：“我等要在此待至龙君洞府开启之日，慕尘，你带着芷儿去寻落脚之地，璃儿……”
“师父你们先走吧。”
姜璃眼珠子骨碌一转，指了指旁边的清虚道人：“我还想和老……咳咳，清虚道友，请教一下关于那个什么冥祀体质的细节。”
“也好。”
李道玄点头同意，嘱咐道：“等事情问清楚，就尽快与你师兄汇合，龙君洞府开启在即，泉江暗流涌动，你莫要鲁莽行事。”
“知道啦知道啦！师父你快走吧！”姜璃挥手赶人。
李道玄瞪了她一眼，随即大袖一挥，卷起苏慕尘与白芷飞出窗外，化作一道长虹，转瞬没入天际。
醉仙楼二层，此时就只剩下少年和姜璃两人。
确认李道玄的气息彻底消失后，姜璃‘嗖’的一下窜到前者面前，背着手，歪着脑袋，像看大熊猫一样，上下左右的打量着。
“啧啧啧……”
姜璃一边看，一边发出流氓的经典的感叹声：“老叶，没想到啊，你穿这一身古装还挺有型的嘛！”
少年……叶尘没理会这女流氓，自顾自的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先回答我，世界变换之后，你有没有这具身体过去一天的记忆？”
“没有哦。”
姜璃想了想，摇了摇头：“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剑阁，等这次过来，就已经出现在泉江城里了。”
说着，她摊开手：“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我现在连御剑飞行都不会。要是现在还在剑阁，我肯定早就露馅了！”
叶尘若有所思的喝着茶。
“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了。”
姜璃双手托着下巴，身子微微前倾，用力蹙起眉头，学着电视剧里的铁腕刑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严肃：“你到底想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