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文档袋里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塞进了周望津的手里。
“我什么都不要,桌上的这些首饰和珠宝我也不要。这份协议你可以找律师看一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周望津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那份薄薄的离婚协议书封面。
他没有打开看,也没有要签字的意思。
“那我呢?你有考虑过我么?”周望津站直身子,凝着她的眼睛,“林序秋,做这个决定前,你有想过我么?”
“想过。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我不狡辩,也不想洗白我的过错。可是这几天我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都在告诉我,离婚才是最优选择……”
他嗤笑:“离婚是最优选择?谁告诉你的?”
林序秋眨着眼睛,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不然,我要继续做我姐姐的替代品吗?继续被当成利益工具吗?”
“我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想的,但在我这里,我答应娶你的时候,就没有把你当过别人的替代品。我要娶的人一直都是那天和我见面的林序秋,从来都不是你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所以这些天,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她抿了下唇角,泪流的太多,眼睛红红的,也肿了起来。
“你很好,你娶了谁都会对她很好,我分不清你到底是在对林序秋好,还是对周太太好,我也不敢深想,总觉得答案就在那里,想太多就是我在奢求别的。”
周望津忽然走过来,颀长的身影完完全全将林序秋笼罩。
他垂下的手攥住林序秋的手腕:“你为什么不能奢求别的?”
“你先放开。”
她握拳挣扎,想要将手抽出来。
周望津抓的很紧,“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不再看他的眼睛,偏着头回答:“我们本来就不合适,从一开始太过耀眼的婚戒,还有你送我的贵重项炼,每一件都很漂亮,可是每一件我都不喜欢,每一件都在提醒我,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我不敢奢求别的,我怕我得到了又失去,更怕我得不到。”
就象她从小奢求到大的父爱母爱一样。
她从未得到过。
爱情这种瞬息万变的东西,她不敢再赌一次。
周望津圈着她手腕的手掌又紧了紧:“所以你觉得我是个注定滥情的人,我娶了你所以会对你好,我娶了别人,也一样会对别人好是么?”
林序秋没有回答。
她不觉得周望津是个滥情的人。
因为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就算是娶了别人,他也会出于负责对她好。
看她不说话,周望津就知道她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质问:“林序秋,你只觉得我娶了谁就会对谁好,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娶的?”
林序秋眼神逃避,不知道怎么回答。
被他攥着的手腕隐隐作痛。
“我承认,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娶了你,对你好是我的责任。可是咱们结婚这么久,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如果我不想娶你,我爸妈是约束不了我的。你也清楚我妈的性格,她也绝不会用什么手段来逼我和你所认为的那种千金小姐联姻。”
“在见你之前,我就在无数的场合见过无数的家里想要给我安排或者有意撮合的女人。林序秋,动一下你一根筋的大脑想想,我为什么会拖到现在娶了你,而不是娶她们?”
林序秋的脑袋恨不得埋到地下。
她没有答案。
或者说,心里的那个答案太滑稽,她的潜意识激活了保护机制,让她无法选择相信。
沉默良久,她抬起红肿的眼睛:“如果和你见面的是我姐,你会为了两家的娃娃亲娶她吗?”
“不会。”
周望津的回答果决,没有多馀的尤豫。
林序秋忽然挣扎不动了。
他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她现在需要点儿时间消化这些话。
一句“想先静静”还没说出口,别墅大门忽然传来了急促快速的重复门铃声。
一声还未结束,另一声又复盖上来。
这么着急会是谁?
周望津短暂放开了林序秋的手,两人一起到了书房窗边。
楼下大门处,林修平正站在那里。
林序秋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爸怎么会找过来……
林修平也看到了窗边的两人,他笑着招招手,高声喊:“序秋,给爸爸打开门,我就只跟望津说几句话就走!”
一阵凉意爬上脊背,林序秋僵在窗边。
她忽然觉得可怕极了。
钱这种东西,真的能让人变得象鬼魅一样骇人。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打发他。”
周望津说完,就迈着大步要下楼。
“不行!”
林序秋叫住他。
刚刚降下的防备被理智拉回现实。
她看着楼下甩不脱的林修平,没空想别的,一股脑的下定了决心:“你把离婚协议签了,我拿去给他看,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也不会再来找你要钱。”
她说完,要去追上周望津,抢他手里的离婚协议。
脚步还没迈出去,一声短促的撕扯声逼停了她的脚步。
纸页的纤维被蛮力从中间撕开,发出干燥的刺耳响声。
隔着几米的距离,周望津不容商量将那份离婚协议撕成了碎片。
他随手将碎纸片扬在地上。
门铃声还在继续吵闹的响着。
林序秋看着那份拼凑不起来的离婚协议,眼里闪过无措,未迈出的脚步反而还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窗台。
周望津踩过满地的碎纸屑走向书桌,他将那枚放在盒子里的婚戒拿起,三两步走到林序秋的面前。
他带着婚戒的手抓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这枚女士婚戒套入她的无名指。
声线沉闷且坚定:“离婚,我不同意。”
门铃声突然消失,安保冲了过来,将林修平按在了地上。
林序秋象是什么都听不见般,忽明忽暗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心脏揪紧。
时钟仿佛停止转动,周望津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手,手指一圈圈的收紧,指骨上长久未摘的婚戒硌的她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