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在场的人都失了神。
林栖春瞳孔放大,又听到了林序秋说要离婚的话。
她只当是气话,抓住林修平的手臂,想要将他带走,“爸,你怎么能打序秋!”
林修平一动不动,暴怒到发红的眼睛睁大瞪着林栖春:“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她说她要离婚!说不是林家的女儿!不过就是让她帮帮忙劝一下望津,她就这副态度,要和我们划清界限,还说要离婚,她是什么意思!”
奶奶从金属长椅上站起来,心疼地拉过林序秋去看她脸上的巴掌印。
林序秋忍着眼泪,僵直的背脊不肯放松分毫。
“林修平,你们夫妻两个一天没养过安安,有什么权利打她!”
奶奶气血翻涌,扬起手来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林修平脸上。
“啪——”
这一巴掌响亮又干脆。
将林修平的头都打偏了过去。
“安安是我和你爸亲手养大的孩子,你半个指头也不能动她!”奶奶中气十足,容不得林序秋被这么欺负。
“妈,你听见她说要离婚了吗!”林修平捂着脸吼,“是,我们没养过她,可我们生了她,还让她嫁进了以后一辈子都能当富太太的家庭,难道我们对她就没有恩情吗?她现在难道不该报恩吗!”
“原来我刚刚说的话,你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林序秋向来清亮的眼睛变得沉寂,短暂失去了色彩,“既然你觉得这是恩情,那我就把恩情还给你。”
“我和周望津离婚,和你们断绝关系,以后我们再没有瓜葛。”
她的淡漠和林修平的声嘶力竭形成强烈对比。
单薄的身形站在他身前,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无比清淅。
奶奶拉着林序秋的手,当机立断:“我同意安安离婚,把所谓的恩情还给你们!我们不稀罕!你们做父母的不要脸,拿着我孙女去换取利益,只知道坐享其成,全然看不到安安的处境。我看不得我的孙女在别人家里永远低人一等!永远抬不起头来!”
林栖春焦急出声阻拦:“奶奶,离婚的事情以后再说,周望津对安安很好,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离婚呢。”
奶奶闭上眼睛摇摇头,紧紧抓着林序秋的手,一字一句:
“栖春,你别嫌奶奶说话难听,如果当初你没逃走,现在嫁入周家的是你,你也不会过的比你妹妹差,望津是个好孩子,谁嫁给他都不会过得太差,你身后还有父母的疼爱,你只会过得比你妹妹更好。”
“可你妹妹不一样,她只有我和她爷爷,她年纪小,从小就因为邻居同学的闲言碎语导致心思敏感。你爸妈不在意她,以后也只会因为她在周家而一次一次地让她弯腰去求人,我见不得我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被这么对待!”
“离婚!以后和林家彻底划清界限,你口口声声说是你们施恩才让安安嫁进周家的,既然如此,那就把周家还给你们!你们不舍得周家,那就自己嫁过去!别在这要挟我孙女!”
奶奶早就不满,一口气将这么长的一番话全部说了出来。
林序秋听着,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所有的辛酸委屈,被奶奶的话一击即中。
现在爷爷还在做手术,林修平就全然不顾自己父亲的情况,满心想的都是他的公司。
大忙小忙都要去找周望津,公司出现紧急情况了又要去找他要钱。
就连方鸣一个外人绑架她,也是为了周望津的钱……
周望津不欠林家什么。
正如奶奶所说,他每帮一次林家,无形之中就有一双手压低林序秋的脑袋一寸。
有这种父母,就算周望津对她再好,她都觉得自己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他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因为她被林家拖垮。
林修平愤愤地点点头:“好好好!林序秋,你想离婚就离。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一天不死,你就永远是我的女儿!没有了周家,还有张家李家孙家!”
周望津回来的时候,争吵声刚刚停下。
他出了电梯走过来时便察觉气氛不对。
林栖春看他来了,主动打破了僵局,她面向周望津:“你先带序秋下楼透透气吧,楼上闷,序秋待着也不舒服。”
周望津没理会她的话,眯眸盯着林序秋的侧脸。
指痕越来越清淅,她的肤色又白,此刻象是白雪上缀了一朵红梅,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脸怎么了?”
周望津掰过林序秋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的红色。
林序秋推开他的手,“没事。”
刚刚的争吵抽走了她的最后一丝力气。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望津开口说离婚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林修平没说话,退到了一边。
他不是觉得有愧这个女儿了,而是想看看这个婚她到底会不会离。
周望津能看出林序秋的反常,刚刚他们一家人应当是吵架了。
他也在林修平的脸上看到了巴掌印。
奶奶拉着林序秋坐下,又抬头对周望津说:“望津,坐吧。”
明显是有意不让他打听刚刚的事情。
周望津应了声,坐在了林序秋的身边。
手术没多久就结束了,爷爷又被送回了icu。
林序秋一直陪在奶奶身边,一整天都待在icu的门口。
姜云霞身体不舒服,林栖春先将她送回了酒店。
林修平不知道去哪里了。
晚饭时间,周望津和林序秋一起去了医院楼下的餐厅。
她情绪不高,今天一直没有怎么跟周望津说什么。
直到两人坐下来后,周望津看着她脸上微微青紫的痕迹:“脸还疼不疼?”
林序秋心脏蜷缩了一下。
她摇摇头,并未抬眸。
周望津目光始终锁着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序秋抿唇,这才抬起头:“恩。是有件事。”
她没打算撒谎或者瞒着他,回答的很快。
“什么事?”
“爷爷还病着,等过几天回京北再说吧。”
说完,她继续吃着碗中的饭,没有继续沟通的欲望。
离回京北还要有几天,林序秋想再考虑考虑。
而且,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胸口象是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又打不碎它。
周望津盯着她,眉眼中绕着难以言明的晦暗:“什么事不能现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