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示：本章为夜一鸣第一视角】
我站在城主府十几层楼高的一处阳台边缘，俯视着这座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地下都市。
说是阳台，其实这里宽阔得很，甚至还自带一小片泳池和几棵椰子树。
之所以称作阳台，仅仅是因为我并不知道它具体的名称罢了。
毕竟我的工作繁忙得很，没有闲情逸致去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整，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半小时。
不远处的升降梯那边正飘荡着一个据说实力接近s级的魅影。
即便是在旧黄泉世界，这种变异魅影也极为罕见。
一般来说，这类鬼族达到两百年左右，也就是a级程度时，便会进化到下一个阶段。
虽然作为进一步成长的代价，魅影会失去白天近乎无敌的逆天特性，但只要顺利晋升到第三阶段，这种鬼族的实力便会迅速成长，有朝一日比肩魔王也不是不可能。
但眼前这只，却停留在了第二阶段。
虽然它保留了白天无敌的特性，却也因此彻底失去了进一步成长的可能。
而且，这种所谓的无敌，仅仅局限在物理攻击层面。
一旦遇到灵魂系甚至神秘系的攻击，它的防御便毫无用武之地。
几乎所有表面看起来近乎无敌的存在，一旦暴露出弱点都会是致命的。
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顺利，对方派来了这只变异魅影作为接应我的使者之一。
我至今都搞不清楚，日月星三光的本质明明一致，但为何唯独魅影会对月光产生极端畏惧的反应。
有它镇守升降梯，我就能最大限度地安全撤离。
然而，参与这次行动的势力并不止一股。
换句话说，魔焰和魅影各自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队伍。
眼下魔焰正追杀冰城之主，我独自一人可不敢冒险带着大魂玉去乘坐升降梯。
思虑再三，我决定安静地留在原地，等待她得胜归来。
想到她，我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一眼左手的无名指。
那里戴着一枚款式颇为老旧的婚戒。
很多年前，我曾结过婚。
对象是我的青梅竹马，一个在我印象里无比温柔善良的姑娘。
至少，她在我面前总是这样的。
然而，此刻我手上的戒指却与她无关。
它属于另一个人，一个即便是现在对我来说依旧颇为神秘的女子，这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我们当初很相爱，然而，就在我们确定关系后的没几天，噩梦降临了。
我们被拆散了。
一群人用极其肮脏的手段从我身边夺走了她。
那种无力反抗的屈辱感，每当午夜梦回，我依然会被那种羞辱感狠狠攥住心脏。
之前，柳月天特意要求我保证他妻子在队伍中的人身安全，我毫不犹豫地给予了保证。
毕竟，这种事，我最痛恨不过了。
就在这时，一团炽烈的火焰从远处朝我这里飞了过来。
它精准地降落在我身后的泳池边，迅速凝聚成了人形。
魔焰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来你得胜归来了，嗯？”
我挑了挑眉，目光立刻落到了她身边那名神情恍惚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除了身上一件学者长袍之外，几乎赤裸着身体，左边的袖口还沾着斑驳的血迹，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她自己的血。
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身体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在追杀那小子的时候，忽然感应到附近竟然还有另一个我。于是就顺便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了这个东西。”
魔焰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女人推了过来，脸上带着略带戏谑的笑意，“喏，给你了，这东西应该是你的吧？”
我连忙伸手扶住那个踉跄着走来的女人，她的眼神依旧茫然涣散，但和我对视的一瞬间，她却忽然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
尽管表面上我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但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她竟然动了？
当初我刚把她回收的时候，她虽然有生命体征，但除此之外，和一具温热的尸体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是魔焰这个“原主人”靠近之后，导致了她身上产生了某种变化？
“话说回来，这件‘衣服’，应该是我当初穿的那一件吧？”
魔焰揶揄的笑道，“我都嫌旧扔掉不要了，没想到竟然被你偷偷捡回来了啊，是该说你恋旧呢，还是品味特殊？”
“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玩腻么？现在我本人就站在你面前，不如你把那破衣服扔了，我亲自陪你玩玩如何？”
“别说傻话了。”我语气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却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魔焰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你现在也变得无聊了，以前只要我稍微逗弄你两句，你就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似的，那副模样简直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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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时候你是怎么叫我的来着……‘燕姐姐’？对，就是这个，怎么样，再叫两声听听？”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淡然地望着她。
“别开玩笑了，焰。”
魔焰的表情瞬间被一抹无趣填满。
不可否认，如今的魔焰确实非常漂亮。
虽然中途她也曾经换过几具相貌平平的身体，但这次她所选择的外表极其出色。
不过，眉宇之间的癫狂之色，也显得更加明显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还选择做女人？”
魔焰愣了一下，明显没搞懂我的意思。
我只好继续解释道：
“你不是一直说，人类的身体无法完全发挥你的真实实力么？既然你不愿意夺舍同族，所以我按照你的描述，专门为你打造了一具蕴含鬼族特性的躯体。”
“我甚至把它特意安置在关押你的监狱里，好让你能够借助大魂玉的力量重塑肉身。”
“我并没有事先给你的新肉身定型，按理来说，你完全可以随意塑造自己的外貌和形态。那么，为什么你最后却依旧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说这个啊？”
魔焰像是在炫耀自己一般，轻盈地原地转了一个圈。
那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和衣裙随着她的动作飘然舒展，极为吸引眼球。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吧？其实，我是类人型的鬼族，原本的性别就是女性。”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隐藏了战斗姿态的本来面貌。”
“哦？”
我饶有兴趣的微微挑起眉梢。
魔焰注意到了我的表情，眼睛微微一眯，嘴角扬起一丝危险又挑衅的笑容：
“你不会以为，我和我的那位‘王’一样，也是个‘假女人’吧？”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当初爱上的其实是个怪物？是不是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恶心？”
她一步步，拷问般的迫近我，随后猛地将那个依偎在我怀中的躯体拉了过去，亲昵地搂在自己怀里，就好像在抱着自己的姐妹一般。
“要不是看在她有我真身七成美的份上，你觉得我会随便挑这样一件衣服来穿么？”
她用纤细的手指捏起那个女人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即便露出了遗憾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当年我原本是打算就用这件‘衣服’陪你一辈子的。反正你们人类都短命得很，区区百十，我还耗得起。可惜啊……这件衣服后来被弄脏了……”
我静静地听着，用带着几分迟疑的语气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她原本是谁吗？”
“这谁还记得啊？反正我也没打算还回去，看着顺眼就拿来用了而已。”
魔焰感觉有些好笑的看着我。
“不过，她应该也是赚了吧？虽然我不用她了，但在离开的时候，一部分灵魂碎片不可避免的留在了里面，使她能够一直保持青春。”
“我记得她当初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永远保持青春美丽，这么算下来，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我的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来回游移片刻，心中忽然一动，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
“就在刚刚，我的孙女摧毁了我所有的备用身体，还删除了我的人格数据，并且大骂我不是她爷爷。”
焰的注意力被我的话题吸引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
我缓缓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张文军了。”
“他太老了，身体支撑不住了，外加经历的事情也太多，意志早已动摇。”
“所以，他制造了我，将属于‘夜一鸣’的一切注入到一个全新的身体中，自那以后，我为了维持自我已经更新过好几次了。”
“所以呢？”魔焰不明所以地望着我，似乎根本不明白我在顾虑些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些许试探，也带着极为罕见的忐忑：
“所以……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是我吗？”
魔焰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即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们人类的科技我不是很懂，但说到底不就是原来的身体不能用了，所以换了个新的嘛？我也经常换身体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她的回答，我的眼眸逐渐圆睁。
平静了许久、如同死水一般的内心，竟然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是么……是啊……”
“总之，放宽心吧。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自己觉得你还是你，那就足够了。”
魔焰像从前那样微笑的走到我面前，抬起手，踮起脚尖，努力摸了摸我的头顶。
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我内心深处忽然泛起一种早已被遗忘的柔软。
不过，我很快便收敛情绪，冷静的问：“冰城之主呢？你不继续追杀他了么？”
魔焰轻轻耸了耸肩，露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暂时让那小子跑了，不过我已经派部下去搜寻了。任务的优先级更高，等完成了任务，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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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我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挑，竟然是那个便宜孙女主动发来了联络。
昨天晚上，魔焰跟我提起她准备突袭基地去找人。
出于对张娜月才华的欣赏，加上毕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情分，为了防止她被误伤，我特意瞒着魔焰将张娜月带到了这里，加以秘密囚禁。
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逃了出去。
此刻，她竟然还主动联系我，提出要见一面。
“怎么了？”
魔焰见我盯着通讯器沉思，挑着眉头问道。
“我得出去一趟，有人约我见面，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我抬起手招呼了两个部下过来，示意他们将魔焰曾经的身体带下去照顾好。
尽管如今魔焰本人就站在我面前，可这具躯体对我而言始终有着特殊的意义。
自从冰城降临之后，那个地方也被卷了进去。
我原本都已经打算彻底将它抛下不管了，可她竟然自己跑到了我面前。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罢了，回头再说吧。
“那你快去吧。”
魔焰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随即转过身去，长发飞扬间带着几分慵懒。
“正好，我也该和我的那位‘王’好好谈谈了。等我们双方都忙完了，就在这里汇合，然后直接走吧。说实话，这个笼子我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是啊，的确拖得有点久了。”
为了今天，我们整整筹划了很久。
先是利用大魂玉的力量帮助魔焰重塑了新的身体，紧接着又设法弄走了城主，最后准备里应外合，盗走大魂玉。
可谁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冰城之主，不仅用冰城从系统层面上将大魂玉死死地钉住，还处处与魔焰作对，导致整个计划一拖再拖。
不过，这一切到今天总算可以结束了。
我带着几名部下迅速赶到了张娜月指定的地点：
一处早已封闭停用的实验室。
我示意部下守在外面，然后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这里由于长期废弃不用，里面的仪器和设备基本都已经被搬空了。
我环顾四周，望着她精心挑选的这个地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好了，现在就让我看看，我那个便宜孙女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