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行倚在上层楼梯扶手上，懒洋洋地俯视着我们。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也或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潜伏在这里，在能源室被光纹点亮之前，我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聂风行……”我眉头一皱，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上次分开时，他帮我挡住了蒙眼刺客鬼族的穿心一剑，虽然态度恶劣，但也直接或间接的帮了我们好几次。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守株……”
聂风行跳上栏杆，蹲了，整个人往前倾倒，当身体方向和宁芝馨连成一条直线时，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待兔啊！”
他大腿猛地一绷，整个人就像炮弹一样朝我们这边激射而来，受力的金属栏杆应声凹陷出一道深槽。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挥出巨剑正面迎击。
他的拳套与我剑刃相撞，顿时火花激溅，发出清脆的打铁声。
我们各自被巨力弹开，我踉跄后退了两步，他却借助我的力量踩上后方的墙壁，再次折身扑来。
就这样我把他挡开了十几次，他也扑来了十几次，而宁芝馨却对身边的刀光剑影毫无反应，十指在浮动的屏幕间不断飞舞。
她相信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她。
可我的呼吸却逐渐沉重，手腕因反复碰撞微微发麻，要知道，之前我可以完全无视他的攻击的，是我的实力在下降！
经过连番战斗，我的魂力已经不足四成，可能是受此影响，我的出力变弱了！
现在的我可能只是a级猎魔者，或者勉强踏进了a+的门槛，但总之不再是s级了。
此外，我也没有全力以赴。
一方面是为了保存实力，另一方面我想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不满夜一鸣么？”
在一次交锋中，我侧身变换剑势，将他从空中击落地，紧跟着踏步而上，用剑把他压在地上。
“我听说了你的事，你应该恨他才对……为什么还要替他卖命？”我盯着他被墨镜遮挡的双眼，冰冷的问。
聂风行露出狰狞的笑容，用交叉的拳套死死夹住大剑，“老子想变完整……。”
“什么？”
“小子，你其实说的没错……”他咧了咧嘴，挤出一丝讥讽般的笑意，“我确实没有那方面的功能，所以很多时候都有心无力啊……”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老头子跟鬼族那边的一个大佬搭上线了……对方承诺，事成之后帮他直接换副鬼族的身体……这样一来就不用他在那儿苦心研究了……”
“我作为他最得意的‘宝贝儿子’，当然也有份……不过我不想变鬼族，我只想要一个能快活的宝贝！”
聂风行发力将我的剑掀开，然后猛地贴身突进，拼命展开攻势。
嘴上也不闲着，一边出拳一边挑衅道：“听说你被怪物小姐甩了？她可真够绝情的！”
“放心，等我身体修好了，哥哥我帮你‘惩罚’她！”
“聂风行！！”
我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他很懂我，太懂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我的逆鳞上。
“我受够了你的反复无常了！”
我不再压制自己，血红色的魂力自掌心灌入剑身，瞬间点燃整柄重剑，直到剑尖像要滴血一样泛出猩红的光芒。
省力量？留余地？
都见鬼去吧！
聂风行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的右臂向后开弓，拳套开始变形，肘部的金属展开形成一个动力的喷射口，并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压缩气爆声。
“剑舞——！”
“三档——！！”
我们同时暴喝出声，就在彼此的大招相撞的前一刻，我想起了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环境。
我们的力量一旦碰撞，能量波在撕开这里的墙壁之前，会不断冲击房间里的一切，届时我身后的宁芝馨绝对无法幸免。
她虽然也是鬼人，但和我这种物理强化型不同，如果被卷入能量波，绝对会重伤！
这时，空间在我们之间纵向裂开了一道月牙形的口子，把即将炸裂的能量吞了进去。
那裂缝仿佛连接着宇宙深渊，散发着星屑般的闪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撕裂他，猎杀皇女……”
不知何时，珍珍也来到了这里，穿着一身蓝色斗士型紧身战衣，手中那柄巨大的战镰正释放出不祥的暗紫色魂力波动。
而她本人的肌肤表面，已被这股能量腐蚀出淡淡的纹路。
刚才那道撕裂空间的斩击正是她发动的。
我依稀记得，以往她的攻击虽然隐形，却仍旧遵循物理法则，是可以被物体抵挡的。
可这次不同。
那一击直接撕裂了空间本身，甚至将我与聂风行的技能流放到了另一个维度，连余波都未在现场留下。
这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次元斩了！
“你把它彻底激活了？”
聂风行盯着珍珍，眉头紧皱，“你不要命了吗？”
可珍珍没有回应，只是无言地迈步上前，手中那柄战镰缓缓指向他，眼中一片冷漠。
“你什么意思？”
聂风行放弃战斗，神色不善的盯着珍珍，质问着，“给我说清楚！”
“珍珍要去找妈妈……”小女孩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开口，“……聂先生，请不要碍事。”
说话间，那把战镰已抵至他的咽喉。
“那如果我硬要碍事呢，你要杀了我么？”
聂风行冷笑的把脖子送到了刀下，暴怒道：“好啊，那你杀啊！”
场面一时凝固。
珍珍没有动，但握住镰刀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聂风行被她的模样气笑了，笑声中却夹着几分自嘲与说不清的悲凉，“老子养了你三年，结果你t……”
说到这里，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我站在他身后，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本来是想用大剑拍他的，想了想还是换成了拳头。
虽然没加魂力，但以我现在的肉身强度，也足够他老老实实躺一阵子了。
珍珍注视着倒下的聂风行，眉毛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说实话，我也不是没想过，趁这个机会一剑了结这家伙，毕竟他立场太反复了。
但我有种直觉，虽然珍珍平时动不动就对聂风行亮刀子，但我真杀了他，这丫头会当场翻脸。
所以我把他拖到一边，打算暂时不理他。
“你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我半跪在地上，努力和她视线对齐。
之前离开的时候，我将她留在基地里养伤，既然刚才在姚大哥的队伍里没看见她，就想着她是不是还在这，没想到真的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