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冲过去，扶起抱头蹲防的张娜月，急切问道：“喂，你怎么样？”
“摔死老娘了！”
张娜月抱着左臂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原地踢了踢腿活动了一下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跑去查看严莉莉和荣若曦的情况。
那两个姑娘方才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万一摔出个好歹就完了。
张娜月一边焦急地呼唤她们，一边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裤子口袋，嘴里不停念叨，“治疗玉，治疗玉、治疗玉……糟了，东西都还在车上！”
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先冷静一下，然后指了指路旁一家花店，“先找个地方，把她们安置下来。”
我上前一脚踹开花店的大门，将严莉莉和荣若曦搬到店内，让她们靠着墙坐好。
张娜月赶紧细致地检查起二人的伤势。
“情况不妙。”她皱着眉头说道，“小女仆虽然伤得不致命，但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可能会留下残疾……小莉莉更糟，她本身就一直在透支自己，刚才还一次性强行召唤出三条巨兽，这样搞下去真会出人命的。”
“用治疗玉能救她们吗？”
“小女仆还勉强可以撑住，但小莉莉不行。”
张娜月摇了摇头。
“治疗玉最多暂时吊住她的命，想彻底救回来，必须接受系统级别的正规治疗。可现在地下都市一团乱，基地是什么状况也不清楚……啊啊啊，到底怎么办啊？我一开始只是想来拿个文件，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了！！！”
张娜月有些抓狂了，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都市响起了夜一鸣的声音：“焰！不要耽误正事，我们该走了。”
我猛地冲出花店，开始四下张望。
那声音是通过遍布城市的公共通讯设备播放出来的，回荡在整个街区之间。
他居然敢用这种方式出声，完全不怕暴露自己在勾结鬼族？
还是说，即便暴露也根本无所谓了？
“焰！你听到了么？焰！”
夜一鸣又呼喊了几声，但魔焰似乎根本没有空理他。远处爆炸的余波仍在震动地面。
呼喊无果后，夜一鸣的声音停了下来。
而下一秒，发生了一件我此生难忘的事。
一直以来，为了减轻居民的压迫感，地下都市的天顶采用了极高仿的全息天空。
蓝天白云仿佛触手可及，虽然对见过真正天空的人来说，那种“虚假”的感觉总归还是存在。
尤其当你站在城市边缘时，会清晰地看到“天空”与城市围墙之间的夹角，以及那微不可察却确实存在的圆弧弯曲。
但这些不完美的细节，人们早已习惯，甚至学会接受了。
毕竟，比起冷冰冰的金属天棚，这样的天空已经足够温柔。
可现在它被关闭了。
从城市某一端开始，天空逐块熄灭。
蓝天、白云依次消失，露出那片黑漆漆的顶棚。
天色骤然昏暗，仅剩一丝丝冷白光在高处洒下：
那是固定在顶棚骨架上的探照灯，多亏了它们，城市才没有完全陷入黑暗。
看着这一幕，我握紧了手中的剑。
二十年。
我至今为止的全部人生，都被关进了这座被粉饰出来的巨大鸟笼里。
现在终于连那层粉饰的幻象也不需要了，是吗？
张娜月也跑了出来，和我一样，满脸震惊地望着正在变黑的天顶。
“怎么会这样……模拟天顶的供能系统，是和中心魂玉绑定的，除非……”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剧烈一缩，“难道有人把大魂玉从能量柱里给抠出来了？！”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张娜月自语般喃喃出声，神色间混杂着愤怒与迷茫。
“难怪爷爷那么执着于摧毁冰城……因为冰城虽然在吸收地下都市的魂力，但它就像一颗钉子，在能量层面把中心魂玉死死钉在了都市结构里。”
“所以他必须毁掉它，他想方设法摧毁冰城，就是为了解除系统锁定，把那颗魂玉带走……”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
“为什么啊……爷爷？那颗魂玉虽然珍贵到无法估量，可它值得你背叛所有人吗？！”
“也许，需要那东西的并不是你爷爷，而是魔焰。”
“说不定他是打算做颗超大钻戒，送给魔焰当求婚礼物。”
我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可张娜月的脸色依旧阴沉如水，没有半点被逗笑的迹象。
“小天天，你知道的吧？”她看着我，眼中浮现出一丝焦灼，“正是因为中心魂玉持续为地下都市的骨架供能，这座城市才能抵御来自地壳深处的巨大压力、避免整体坍塌。”
我神色一僵，语气也跟着低了下来：“喂喂，你是说……”
张娜月哭丧着脸道：“要是不赶紧把大魂玉装回去……最多几个小时，我们就要陪这整座城市一起被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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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战斗声，听上去人数众多，像是热神兵战士在与人交火。
“你躲好，我去看看！”我对张娜月丢下一句，拔剑就冲了出去。
战斗地点距离我们不远，而且其中一个男人怒吼的声音让我感到异常耳熟。没过多久，我便抵达了现场。
然后我看见了姚天军正带领十几名猎魔者与一大群热神兵战士激烈交锋。
若论单兵战斗力，热神兵并不如猎魔者。
但他们的优势在于数量与战术配合，令猎魔者节节败退。
不少猎魔者已经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而在那群人中，披着斗篷、抱着扫帚的宁芝馨显得格外惹眼。
我立刻冲了上去，从外圈开始一点点撕裂热神兵战士的包围网。
首先是远处火力支援的几名狙击手，再是外围的辅助型士兵，最后才是中心地带的主战兵。
虽然昨晚我死魂暴走杀了几名热神兵战士，但如果可以，我并不愿意杀人类。
所以我的战法是将剑身当作棍棒，专打他们的头部。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热神兵战线明显出现了混乱与崩溃。
姚天军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加入，表情有些复杂难言。
看清我的打法后，他大声提醒道：“打晕没用！他们的装甲会自动注射‘巨兽之血’！不下杀手也会战斗到死！”
我闻言心中一惊，猛然回头。
果然那些被我击倒在地的热神兵战士，竟一个个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
他们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赤红，动作变得更加凶狠。
“巨兽之血”是夜一鸣制造的狂化药剂，原料来自某种天生狂暴的异种巨兽。
它能短时间极大提升使用者的身体机能，但对魂力增幅极低。
而且，人类理论上再怎么提升肉身也无法和大部分鬼族媲美，所以我一直觉得这玩意对猎魔者来说作用有限，甚至有些鸡肋。
现在看来，也许这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为猎魔者准备的。
它的真正用途，是为了让热神兵战士在战斗中燃尽最后一滴血，为夜一鸣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