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保持着一定的间距,在这片纯白空间中漫无目的地前进。
这里实在太空旷了。
不管往哪个方向走,眼前都是一片毫无变化的纯白。
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走了多久,时间一长,大家的情绪都变得有些焦躁。
“快看!”严莉莉忽然大声惊呼,指着前方某个方向飞快地冲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什么也没有啊?
“等——”
我话还没说出口,严莉莉已经跑远,然后“唰”的一下就消失了!
“小姐!”
“!!!”
“快跟上!”
我们立刻朝着严莉莉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没跑多远,她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小莉莉你不要乱跑啦……要是我们走散了……就、就麻烦了!”张娜月喘着气跑到严莉莉身边,捂着胸口弯下腰,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对于一个整天窝在研究室里搞灵能实验的学者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长跑确实是有点为难她了。
而且,她的左臂经过刚才那一通折腾又开始慢慢渗血了,我是真担心她因为失血过多直接倒下。
好在她脸色还算红润,看来暂时没什么大碍。
严莉莉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都好奇她到底发现了什么,就一个个把脑袋凑了过去。
她低着头,眼神死死盯着手中的一张纸,攥纸的手指都发白了。
那是一张印着歌词的纸,看着还挺整洁,但上面的字迹却很稚嫩,不过看得出来写歌的人当时很认真。
严莉莉抿了抿嘴,鼻子抽了几下,她竟然哭了!
“这是……霜哥写给我的歌。”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开口。
“帅哥给你写的歌?”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就他?额不,我是说……他还会写歌?”
“怎么就不会了!”
严莉莉不满地瞪我一眼,“霜哥以前既温柔又风雅,一首歌算什么!”
听着她这副评价,我脑子里全是冷无霜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那个哥们刻板、理性、说话惜字如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你现在告诉我他还会写歌?
我决定先不深挖,连忙问道,“所以,除了这张歌词就没别的东西了?”
“如果这首歌是出去的线索,但我们要怎么用?唱出来?”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严莉莉。
“欸?!”
严莉莉先是愣了一下,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歌词,眼神认真了几分,“那……我试一下。”
她酝酿了一下,然后轻声唱了起来:
“谁,在,唱——着歌……”
“驱,散——了寂寞……”
“初次的约会,你还记——得——么……”
“谁,在,约定——着……许,下——了承诺……”
“呢喃的耳语……成了谁的寄托……”
……
我们几人静静地听着。
荣若曦的神色有些复杂,作为严莉莉最亲近的朋友,她比我们更清楚这首歌背后的故事,以及这首歌对严莉莉的意义。
大小姐的歌声轻柔动人,带着一点点颤抖,却格外动听。
我听说她的母亲来自某个不大不小的远方小国,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歌姬,看样子,严莉莉也遗传了一副好嗓子。
我不太懂音乐,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准确。
只能说这首歌的歌词优美,旋律悠长,她唱得也很认真。
但不知为何,有种隐隐的忧伤一直夹杂在歌声里。
是这首歌本身就带着离愁?还是歌者此刻的心情早已无法掩藏?
一曲唱毕,张娜月微笑着鼓了鼓掌。可惜周围毫无反应。
“看来不行啊。”严莉莉轻声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这不是小莉莉的错,我们再找找看,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
张娜月柔声安慰着。
严莉莉勉强笑了笑,她轻轻摸着手中的那张歌词纸,眼神柔和下来,“当初我因为一些事变得有些失落,霜哥为了鼓励我,才给我写了这首歌……那一年我十岁。”
“十岁?”我用一种略显微妙的眼神看着她,“你们十岁出头就在谈恋爱?”
严莉莉眉头一皱,目光不悦地瞪着我。
“在你眼里,男孩子和女孩子关系好就是谈恋爱么?我承认我和霜哥见面是家族安排的,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懂什么叫‘爱’。”
“不懂么……”
我心里腹诽着:帅哥现在二十,冷舞月大概是在六七年前过世的,假设他是在那之后跟你分手的,那你们起码也是十二三岁就在交往了。
牛啊帅哥,我那时候还没开始“玩儿蛋”你都泡上妞了,还是只金丝雀!
严莉莉似乎是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语气忽然多了几分鄙视。
“你这种出身平庸的人估计是想象不到吧?像我和霜哥这种出身大家族的人,从小就得接受严格的教育,学会如何言行举止、如何帮家里做事、如何处理人际关系。”
“我们几乎从出生那一刻起,人生的轨迹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会遇见什么样的人,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像我们这样的孩子,有的在几岁时就被指定为继承人,要准备接手数以亿计的资产和人命关天的事务。”
“在那种背景下,所谓少男少女的过家家根本不算事。大人们或许会盯着,但只要不玩出火,谁会真的拦着?
我擦了擦汗,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你是富婆儿,你说的都对还不行么!”
鄙视完我之后,严莉莉又低头看向手中的那张歌词纸,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语气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感慨:“说起来,这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连纸张的厚度和质感都和当年那张一模一样。精神幻境这种东西,真的好神奇啊……”
“那时候霜哥为了给我加油打气,特意带我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就在一棵大树下面……他还在那里准备了一架钢琴……”
说到这里,她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这首歌本来就是要边弹边唱的!”
就在这时,一缕微风忽然吹起了她的发梢,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我顺着风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一片空白的纯白世界中竟悄然多出了一架黑色的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