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帮主，别来无恙啊？”
“托莫先生的福，最近好上不少。”
上官金虹气势汹汹地逼近，却在距莫云一丈处骤然停步。
吕凤先却未停，而是站在了上官金虹前方稍许的位置。
莫云瞥了他一眼：“不想帮主训狗的本事也如此出众。”
吕凤先竟似浑不在意。
上官金虹道：“他自己一人，到死也不过是天下第五。跟着我，却可以共享天下无敌的荣光，做出选择很难吗？”
“每个人都有欲望，只要针对弱点，都能被收服。莫先生，起初我没认清你的心志，这样的错误一次就够了。”
莫云右手按剑：“帮主请。”
然而上官金虹不动。
吕凤先也不动。
他们不动，杀机却已交融，封死莫云左右。
只要莫云一动，就会迎来雷霆万钧的合击。
上官金虹见识过莫云的剑法。他自信以莫云此时的状态，不论施展哪一招，自己都能将其打断。
所以他只需等。
在他和吕凤先蓄势待发的压迫下，莫云必须时刻运转内力。
而据他的观察，莫云绝坚持不了太久。
上官金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一阵，他出手时就已经必胜了。
“听说莫先生将徒弟接到扬州了？实在没必要如此防备。我虽不择手段，但也做不到失信于人。莫先生放心，你走后，我虽不主动接近你徒儿，但只要她有了麻烦，我必替你摆平。”
莫云嗤笑：“上官帮主想乱我心智吗？一心沉溺权术，武功如何到达顶峰？看来帮主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啊。”
上官金虹不为所动。
言语机锋对两人都无用，胜败终究还是要靠刀剑说话。
角落里的天机老人吧嗒一口旱烟，沉声道：“莫云危险了。”
孙小红心头一跳：“怎么这么说？”
天机老人道：“他自身内力出了问题，拖得越久越不利。但他现在状态太差，贸然出手露出破绽更为致命！”
孙小红开始用力去咬她自己的嘴唇。
她心乱的时候，就会咬自己的嘴唇，心愈乱，咬得愈重。
“爷爷，你能帮帮他吗？”
天机老人叹道：“我帮不了，也不能帮。”
“为什么？”孙小红几乎将嘴唇咬破。
“他们虽没有动，但精神气力全都已贯注。我只要一走过去，就会同时震荡他们的真气，情况只会对他更不利。”
“况且，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就算死，他也一定会走到底。他不会希望我出手。”
孙小红颤声道：“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天机老人眼中似笼了一层迷雾：“乾坤未定，胜败难料。”
李寻欢，郭嵩阳，蓝蝎子，心眉，玄微……
同莫云友善的那些人为他着急，他心中却很平静。
也许是真要败亡了。
也无所谓。
他一直以为世间的事都是命中注定。
那上天给他安排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不薄了。
死亡没什么值得畏惧。
他幼时曾立于河岸，想着要是跳下去会是如何滋味。
徜若再无知觉，只当是长睡不醒。
至于身后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自问来到此世，所行皆无愧于心。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和他再没干系。
那就来一场痛快的战斗吧！
莫云放开压制，让嫁衣神功真气在体内尽情汹涌。
他周身毛孔逸出血雾，整个人如同浴火燃烧。
霎时，三人同时动了。
一道灰暗剑光劈向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双掌自袖中探出，却不见他名震天下的龙凤双环，一掌迎向剑光，一掌直贯莫云胸腹。
吕凤先更快！
场上无人针对，他发挥出十成功力，三指点向莫云颈后大椎。
莫云眼中只有上官金虹，此剑一出，他们必须有一人倒下！
不生！
到了穷途搏命之际，莫云再次使出杀手生涯磨砺出的这一剑。
吕凤先指尖已及莫云肌肤。
莫云眼也未眨，后颈皮肉瞬间炸开，无处宣泄的磅礴真气伴随鲜血狂涌而出，和吕凤先指尖相撞，发出“噼啪”的爆响。
吕凤先指尖被震得偏移半寸，这一偏移，就再难触及莫云。
刹那之间，剑光已断上官金虹左臂！
上官金虹右掌亦到莫云胸前。
莫云猛地吸气，胸腹瞬间塌陷，堪堪避过掌力巅峰，硬生生吃下馀威。
莫云咳出一口鲜血，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红牙。
上官金虹脸上充满了惊骇与不甘。
他凝视着插入自己咽喉的剑锋，仅剩的一臂肌肉剧烈抽搐。
他还想抓住什么？
是自己流逝的生命吗？
可是他什么也抓不住了。
一同流逝的，还有吕凤先的生命。
他还活着，已经和死了差不多了。
吕凤先的脸骤然扭曲了起来，盯着曾让他骄傲的手指。
“呵……呵呵呵呵……”
疯癫的笑声在玉皇顶上回荡，吕凤先突然转身，用尽所有力气，撞向不远处的悬崖。
凛冽的山风，带走他最后一丝气息。
莫云浑身浴血，颈后伤口仍在汩汩淌血。
他心中却一片安宁。
结束了。
“下一个！”
一位峨冠道人双手捧剑，走到莫云身前：“居士武功盖世，在下不敢撄锋，从今往后，愿尊居士为武林至尊！”
剩下的人有样学样，捧着兵刃上前，七嘴八舌地表达折服。
最终，所有话语汇成一句。
“愿尊莫大侠（先生）武林至尊！”
不单单是这些有资格参与角逐的高手，围观人群也在尽力嘶吼。
“愿尊莫大侠武林至尊！”
他们心中激荡，更胜头顶烈日。
他们见证了一位传奇的加冕——于封禅之地，独占群雄，尽折天下高手，甘愿奉为至尊！
“诸君请刻字。”
莫云无视了震天呐喊，朝着人群中的李寻欢等人招手，又转身冲蓝蝎子道：“我们走！”
众人目送莫云一行离去，无人敢再喧哗。
这一刻，他们的背影，已夺日月光辉！
李寻欢笑问：“武林至尊的滋味如何？”
“意料之中，何足为喜？”
郭嵩阳道：“为什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我既不觉得意外，又想揍你？”
莫云笑道：“那郭兄可要小心再小心，我现在的身体可不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