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空气湿冷。
那六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巨人宿主,现在就像菜市场待宰的鸡鸭,被随意丢在沙地上。纳德公爵还在心疼他那条裂开的丝绸裙子,胡佛家的侏儒把自己缩进背篓最深处,只有那个马脸女人还在用牙齿磨着绳索,发出咯吱声。
“这就是你的计划?”
萨妲柯把玩着手里的短刀,刀尖挑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苔藓,“把这些废物抓来开茶话会?”
金发少女没有回答。
回答的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女仆——战锤巨人的宿主。
这个一直像影子一样沉默的女孩走上前,先是恭敬地给金发少女续了一杯热茶,然后转过身,面对着萨妲柯和那一地狼藉的俘虏。
她的表情很虔诚,像是在宣读圣经。
“不是茶话会,陛下。”女仆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是‘补完’。巨人补完计划。”
“补完?”萨妲柯挑了挑眉。
“这个世界烂透了。”女仆看着那些还在蠕动的俘虏,眼神里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慈悲的怜悯,“战争、背叛、饥饿、仇恨。只要人类还拥有肉体,拥有独立的意志,这些东西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内王大人想到了一个办法。”
女仆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某种看不见的未来。
“那是来自于您母国,希兹尔古老神话中的灵感。据说在很久以前,神明曾在大地上种下一棵树,将所有人的灵魂融为一体,称为无限月读。”
萨妲柯的手指顿了一下。
“我们要把除了‘进击的巨人’以外,所有的九大巨人之力回收。”女仆继续说道,“将它们重新融合,在始祖大人的体内,再现尤弥尔始祖最初的完整形态。”
“然后呢?”萨妲柯问。
“然后,发动‘坐标’。”女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那是对天堂的向往,“将全世界所有尤弥尔子民的灵魂,全部拉入‘道路’空间。”
“在那里,没有肉体的隔阂,没有资源的争夺。每个人都能在永恒的梦境里,过上自己最想要的生活。死去的亲人会复活,错过的爱人会重逢。”
“那是绝对的和平。是地上的天国。”
萨妲柯听笑了。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安静喝茶的金发少女。
萨妲柯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为什么把进击的巨人排除在外?”
“因为梦境需要看守者。”
女仆看着萨妲柯,目光灼灼。
“肉体消亡后,现实世界依然存在。进击的巨人,是唯一不受始祖控制的存在,也是最追求自由的巨人。您将作为人类最后的墓碑,孤独地活在现实里,守护那个装着所有人灵魂的‘道路’,直到时间的尽头。”
“这就是您的自由,陛下。”
萨妲柯没说话。
她只是觉得荒谬。
把逃避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把灭绝说成是救赎。
“你也信这个?”萨妲柯看向女仆,“你也是个疯子?”
女仆笑了。
那是一个很凄凉的笑容。
“我父母死在家族内斗里。父亲被叔叔毒死,母亲被表哥吊死在房梁上。”女仆轻声说道,“在那个梦里,我想再吃一次妈妈做的苹果派。”
“哪怕是假的?”
“哪怕是假的。”
萨妲柯沉默了。
她没法反驳一个只想吃苹果派的孩子。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金发少女放下了茶杯。瓷杯磕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开始了。”
少女站起身。
她只是轻轻地咬了一下手指。
轰——!
金色的雷霆在狭窄的溶洞里炸开。
气浪掀翻了桌椅,把那几个俘虏吹得像滚地葫芦一样乱滚。
光芒散去后,一尊十五米高的巨人伫立在溶洞中央。
那不是普通巨人那种丑陋的模样。
它——或者说她,拥有着女性的柔美曲线,皮肤像白瓷一样光滑,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眼瞳里闪烁着神性的光辉。
那是始祖巨人。
“啊……啊啊……”
纳德公爵看着这个美丽的巨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甚至忘记了恐惧,只剩下一种病态的痴迷,“太美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完美的女人……”
始祖巨人伸出手。
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摘一朵花。
她捏住了纳德公爵的脑袋。
噗嗤。
就像捏碎一颗葡萄。
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赞美,就被塞进了始祖巨人的嘴里。
咀嚼。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紧接着是车力巨人的宿主。那个马脸女人还在试图用断掉的腿爬行,嘴里喊着“我的炮”,然后被两根手指拎起来,扔进了嘴里。
然后是兽之巨人、铠之巨人、鄂之巨人……
不到三分钟。
六个曾经在大地上呼风唤雨的智慧巨人,全部进了始祖巨人肚子里。
溶洞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那个女仆。
她没有逃,也没有发抖。
她走到始祖巨人的脚边,仰起头。
始祖巨人摊开了手掌,放在地上。
女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就像她平时伺候主人那样,动作轻柔地爬上了那只巨大的手掌。
“晚安,陛下。”
女仆在那满是鲜血的掌心里躺下,双手交叠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希望梦里的苹果派,不要太甜。”
始祖巨人收拢了手指,将她丢进嘴里。
随着最后一个战锤巨人被吞噬,始祖巨人的身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七种力量在她的体内融合、碰撞。
大量的蒸汽喷涌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溶洞。
萨妲柯不得不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蒸汽散去。
那个庞大的巨人消失了。
金发少女赤着身子,跪在沙地上。
她的皮肤因为刚刚吸收了过多的力量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音。
萨妲柯走了过去。
她把地上的那件蕾丝长裙捡起来,想给少女披上。
但当她走近时,她愣住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把众生当棋子的内王。
那个位于权力巅峰,永远优雅冷静的绝美少女。
在哭。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划过脸颊,滴在满是沙砾的地面上。
她哭得一点都不美。
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像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十四岁小女孩。
“喂。”萨妲柯拿着衣服的手僵在半空,“你……”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
金发少女突然扑了过来。
她根本没管那件衣服,直接光着身子,死死地抱住了萨妲柯。
她的身体烫得惊人,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呜呜呜……”
少女把脸埋在萨妲柯的脖颈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萨妲柯后背的肉里,力气大得像是要勒断萨妲柯的脊椎。
萨妲柯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算什么?
鳄鱼的眼泪?还是吃撑了之后的生理反应?
“萨妲柯……”少女抬起头。
那双总是透着精明和冷酷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混乱的浑浊。她看着萨妲柯,就像看着这世上唯一的浮木。
“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做我的妻子好吗?”
哈?
萨妲柯脑子里的那根弦差点崩断。
“你脑子烧坏了?”萨妲柯皱着眉,试图把这个发疯的女人推开,“别在这恶心我,赶紧穿上衣服,然后去搞你那个什么见鬼的无限月读……”
少女没有给她推开的机会。
她踮起脚尖。
双手捧住萨妲柯的脸。
然后,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