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殿的地砖被血拖出几道长长的红印子。
玛莎跪在地上,那身重型板甲已经被扒得精光,只剩下一件被汗水和泥土浸透的衬衣。她的右臂呈现出诡异的扭曲角度,那是之前被进击的巨人硬生生捏碎的。
但这个女人还在叫。
“放开大人!有种冲我来!”
玛莎像头母狮子一样咆哮,哪怕被两名阿克曼战士死死按着脑袋,她依然试图用那口牙去咬对方的靴子。
在她旁边,尤莉亚和克莱尔也是一脸决绝。
尤莉亚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高台上的萨妲柯:“你赢不了的!只要大人还在,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他是被神选中的男人!”
“没错。”克莱尔推了推鼻梁上已经碎了一半的眼镜,虽然浑身发抖,但语气却透着一股狂热,“荷洛斯大人的智慧是你们无法想象的。现在的屈服只是战术,等他翻盘的时候,你们这些怪胎都要死!”
萨妲柯坐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沾血的短刀。
她没说话,只是觉得好笑。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场拙劣的舞台剧,台下的观众都走光了,台上的演员还在那儿自我感动,演得声泪俱下。
“带上来。”
萨妲柯懒洋洋地挥了手。
一阵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响起。
荷洛斯被两名阿克曼战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进来。
他那件花哨的海盗风衣不见了,身上只剩下一条裤衩。原本梳得油光发亮的长发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在路上没少挨揍。
“大人!”
“荷洛斯!”
三个女人一看到心上人这副惨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玛莎拼了命地挣扎,甚至不顾断臂的剧痛,想要冲过去护住那个男人:“别怕!大人!哪怕拼着生命力耗尽,我也要再变身一次!我还能战!”
“我也是!”尤莉亚尖叫着,“我的鄂之巨人还能咬断他们的喉咙!”
“我也……”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大殿里回荡。
玛莎愣住了。
尤莉亚和克莱尔也愣住了。
打人的不是阿克曼战士,也不是萨妲柯。
是荷洛斯。
这个刚才还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窜起来,一巴掌狠狠抽在玛莎的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玛莎嘴角抽出了血。
“闭嘴!你们这群蠢猪!想害死我吗?!”
荷洛斯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那张原本英俊的脸此刻扭曲得像个厉鬼。
他根本不敢看那三个女人震惊的眼神,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萨妲柯面前。
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陛下!陛下饶命!”
荷洛斯把头磕得砰砰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都是这三个贱人勾引我!是她们逼我造反的!我根本不想打仗,我是无辜的啊!”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荷洛斯那像杀猪一样的求饶声在回荡。
玛莎捂着肿胀的脸颊,那双总是充满爱意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大人……你在说什么啊?”
“别叫我大人!”荷洛斯回头又是一脚,正踹在尤莉亚的小腹上,把这个娇小的女人踹得蜷缩成一只虾米,“谁认识你们这些怪物!我是被胁迫的!”
荷洛斯像条癞皮狗一样爬到萨妲柯脚边,伸出舌头想要去舔那双小脚。
“陛下,您看,这三个女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身体素质是一流的。她们是最好的生育机器,也是最好的兵器!”
“只要您饶我不死,我把她们都献给您!随便您怎么玩,让她们去献出脊髓,去当军鸡,去挖矿,去死,都行!”
“我很有用的!我懂八国语言,我有人脉,我可以当您的狗!汪!汪汪!”
萨妲柯嫌恶地把脚缩了回去。
她低头看着这个所谓的“主角”。
真丑陋啊。
“看清楚了吗?”
萨妲柯抬起头,看向那三个瘫在地上的女人。
“这就是你们愿意为之献出心脏的男人。”
玛莎没有说话。
她呆呆地看着荷洛斯。看着那个曾经在月光下对她发誓要守护她一生的男人,此刻正撅着屁股,学着狗叫,把她们像货物一样推销出去。
有什么东西碎了。
不是骨头,不是铠甲。
是那个支撑她们活下去的、名为“爱”的荒谬信仰。
“我不信……”克莱尔喃喃自语,她的手在剧烈颤抖,“这是假的……这是幻术……”
“是不是幻术,试试不就知道了。”
萨妲柯把手里的短刀扔到了玛莎面前。
当啷。
刀刃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丧钟。
“杀了他。”萨妲柯的声音很轻,“杀了他,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荷洛斯僵住了。
他猛地转过头,惊恐地看着那三个女人:“别听他的!我是荷洛斯!我是你们的主人!玛莎!你最听话了对不对?把刀放下!快把刀……”
噗嗤。
短刀,没入了荷洛斯的肚子。
握刀的不是玛莎。
是那个最娇小、最柔弱的尤莉亚。
这个总是像猫一样粘人的女孩,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瞳孔是散大的,像是个坏掉的人偶。
“尤……尤莉亚?”荷洛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腹部的血。
“你说过……”尤莉亚的声音嘶哑,“你说过只会爱我一个人的。”
她拔出刀。
再捅进去。
“你说过我是你的小猫咪。”
捅进去。
拔出来。
“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海。”
噗嗤!噗嗤!
鲜血溅了尤莉亚一脸,温热,腥臭。
荷洛斯惨叫着想要往后爬,但玛莎动了。
那个高大的女人用仅剩的左手按住了荷洛斯的肩膀。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深深陷入了男人的皮肉里。
“玛莎!我是为了我们好!我是为了活下去!你懂的对吧?你……”
咔嚓。
玛莎面无表情地捏碎了荷洛斯的肩胛骨。
然后,她低下头,一口咬住了荷洛斯的喉咙。
就像当初变成铠之巨人时那样。
只不过这一次,她撕咬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梦。
克莱尔也爬了过来。她捡起一块地砖的碎片,一下又一下,机械地砸在荷洛斯的脑袋上。
大殿里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重物砸击声。
萨妲柯坐在台阶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现实。
没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也没有那么多为了大义牺牲的英雄。
有的只是被欲望驱使的野兽,和被谎言欺骗的傻瓜。
几分钟后。
声音停了。
地上一滩烂肉,已经看不出荷洛斯原本的模样。
三个女人浑身是血地坐在尸体旁。
她们身上的伤口不再冒出蒸汽。那种代表着巨人之力自我修复的“嗤嗤”声消失了。
心死了,身体也就放弃了。
“带走。”
萨妲柯站起身,没再看那堆烂肉一眼。
圣尤弥尔大教堂的地下。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天然溶洞。发光的苔藓爬满了岩壁,将整个空间照得幽蓝一片,像是怪物的胃袋。
一行人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
除了那三个已经像行尸走肉一样的荷洛斯前女友,队伍里还多了三个“奇形怪状”的家伙。
那是另外三个被俘虏的智慧巨人宿主。
走在最前面的是女巨人的宿主,纳德家族的公爵。
这是个身高一米九、满脸横肉的壮汉。但他此刻却穿着一身被撑得裂开的丝绸女裙,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唇画得猩红。
“轻点!弄坏了人家的裙子你们赔得起吗?”
壮汉扭着腰,对着押送他的阿克曼战士抛了个媚眼,嗓音粗嘎却硬要捏着兰花指,“等我见到了始祖,我就能变成真正的女人了……真正的绝世美女……”
在他后面,是被五花大绑的车力巨人宿主。
那是个长着一张极长马脸的中年女人,颧骨突出,眼神阴鸷。她一路都在试图用牙齿咬断绳索,嘴里还在念叨着:“我的炮……我的炮还没打完……”
最后面那个最滑稽。
一个被装在背篓里的侏儒。
那是超大型巨人的宿主,胡佛家族的私生子。
谁能想到,那个六十米高、足以毁灭城市的破坏神,本体竟然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侏儒。
他缩在背篓里,惊恐地看着四周。
萨妲柯走在最前面,听着身后的动静,表情无喜无悲。
七个智慧巨人。
七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虫。
队伍走到了溶洞的最深处。
那里有一片白色的沙地。
沙地中央,并没有什么神圣的祭坛,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和两把椅子。
那个金发少女——内王,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
那是战锤巨人的宿主。她低眉顺眼地拿着茶壶,仿佛几天前,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与她无关。
“来了?”
金发少女放下茶杯,目光扫过那六个狼狈不堪的俘虏。
她的眼神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