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化?”陈毅语气平淡,他记得玄烛真人也提起过。
“正是。”魏廉笑容深了些,“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之时。对于冥顽不灵、执意为赤龙邪魔或叛逆张目的战俘,需以特殊法门,助其‘洗涤魔障’,认清正邪。其中不乏成功者,幡然悔悟后,愿戴罪立功,重返战场,以鲜血洗刷罪孽,亦是功德一件。”
陈毅的表情有些古怪。
洗涤魔障?这便是摩诃国的戒罚?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甬道尽头,是一处相对开阔的石厅。
厅中光线略亮,却见七八个衣衫褴褛、面容麻木呆滞的人,正被几名手持戒棍、面无表情的法僧驱赶着,让他们搬运重物。
“仙师放心,孙芦既已由您押送至此,罪召寺名册已经记录在册。按例,需先净身、验明正身、记录案由,再行羁押待审。一切皆有章程。”
魏廉转向陈毅,笑容可掬,“仙师远来辛苦,不如先随下官到客舍稍歇,饮杯粗茶?吃些斋饭?”
陈毅轻点头:“有劳魏执事了。”
鱼饵已经就位,现在就等大鱼上钩了
他在魏廉的带路下,去往斋堂。
两人坐下后,热乎的饭菜便接连端了上来。
虽说是斋饭后,但所用食材皆是价值不菲的灵植,而且味道不比灵兽肉差,摆盘也颇显精致。
“这是我们为道友特意准备的接风宴。”魏廉和煦道。
陈毅好奇地问:“那孙芦被关押期间,也是吃这些?”
魏廉忍不住摆手:“都差不多,都差不多”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远处。
此时,工作人员正运一桶食物出去,陈毅瞄了一眼,那东西看着像大烩菜,里面除了老豆腐便是菜杆子和烂菜叶
最重要的是,这些食物一点灵气都不蕴含,全然就是最普通的食物。
哦不,连普通人吃的都比不上,这一桶东西一点油水没有,还隐隐带着一股馊味,味道跟潲水怕是有得一拼。
意识到这些便是孙芦接下来的食物,陈毅也是有些释怀,再怎么看对方不爽,此时都会生出一丝怜悯。
“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
陈毅美滋滋地吃着灵气充沛的灵植菜式。
总算是体验到上位者的快乐。
尽管他的修为甚至还不如魏廉,但因为他奉玄烛真人之命前来,便可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今日虽有狐假虎威之嫌,但他日,陈毅之名会比整个掩月教都更让人战栗
就在陈毅享受宴席之时,一道身影已经从怒江彼岸飞来。
元一真人神情冷酷,身影如同利刃般切开江面。
任凭怒江的水浪如何翻滚咆哮,在他所过之处,皆是被瞬间切开,途经水面久久无法回流。
他已经跟修仙军的奕星王将打过招呼,此次渡江,必要将重孙安全带回!
“噗!”
一些藏在水下十几米深的妖兽,只要同一时间与水面上的切口相交,便会当场被蕴含剑气的水浪搅碎。
霎时间,无数妖兽尸体浮于水面,延绵数十里
元一真人尚未靠岸,视线便已经锁定在了数十里外的山脉。
他不确定罪召寺具体在浪浪山的哪个位置,但这不重要。
以金丹真人的实力,扫平一座不大不小的山脉并非难事。
届时,就看哪里有人窜出,就知道位置了。
“去!”
他人还在江中,法宝“元一剑”便已经飞向浪浪山。
下一刹,《三才剑阵法》直接敞开,将整个浪浪山方圆几十公里覆盖其中。
一枚枚剑丸从他储物戒中鱼贯而出,有的遁入云层,有的插入山体,有的没入地表
云层仿佛遭受剑气侵扰,从棉花状变成了碎絮。
山中草石皆是感受了强烈的剑气场,石块被一分为二,花草连根斩断,老木留下道道深刻的斩痕。
这还是剑阵初布的景象,若是全力激发,威力不敢想象。
十几息后,元一真人已经成功登陆江岸。
不过他并未进去浪浪山,而是待在江边。
他心中对于掩月教是否设伏,保持极度谨慎的态度。站在江岸,即便真有人要算计自己,也有撤退的时间。
不过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人来说,相隔几十里跟相隔几米没啥区别。
金丹级神识发散出去,好似元一本人在俯瞰那片茂密的山林。
摩诃国历来信奉以教治国,现代化进程缓慢,野外山林多有妖兽食人,环境如同原始丛林。
但这些丛林之中,多有寺庙依山而建,再原始的山野之中,都可能存在一座寺庙,这罪召寺便是从两千多年便已存在,当时叫做“慈荫寺”。
山中精怪繁多,乃是一座有名的灵山。
这样的地方,他实在不舍得破坏。
可没办法,谁让他的乖孙如今就在这山林之中?
“山若有灵,也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他轻声呢喃道。
话音刚落,那座由他亲手布置的剑阵便彻底激发。
“嗡!”
剑丸嗡鸣,瞬息间爆发出万千锋芒。
“轰隆!”
一幢房子大小的巨石,一秒分裂成数块
分裂的动静一路延伸至山林深处。
这还是元一真人有意控制斩击的间隔,否则那些山岩绝不是碎成几大块,而是直接切成齑粉
毕竟,他要做的只是将那座罪召寺找出来。
剑阵启动不到半分钟,山林中的碍眼树木便已倒塌大半。
其中不少大妖躺枪,在领地之中睡得好好的,突然便被剑气灭了。
最终,剑气触及某面隐形壁障,荡起一道微弱的光芒。
这微弱的光芒仅仅只持续了千分之一秒,但依旧被元一真人的神识觉察。
他嘴角微微上扬,“找到了。”
四周的剑气朝着那个方向汇聚
正在吃素食的陈毅,升起一股强烈的心悸之感。
下一瞬,一道剑光在他眼前闪过,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坐在对面的魏廉瞪大眼睛。
在他的视角里,斋堂桌面,不,是地面和天花板都一分为二。
而陈毅的身体也从头到脚,分成匀称的两边,鲜血溅射在魏廉脸上,滚烫却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