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
胖子终于憋不住了,洪亮的笑声在海面上荡开,显得格外刺耳:
“搞了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啊!哎呀妈呀,笑死俺了!”
“这辛辛苦苦准备了半天家伙,结果全特娘的招呼到自己人身上了!”
这刺耳的笑声惊动了正在对峙的两伙人。
他们齐刷刷转头,这才发现周海洋的船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
他正悠闲地站在船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冷眼旁观着这场因他而起,却与他无关的闹剧。
“周海洋!”
张朝东和陈兴几乎同时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所有的怒火和屈辱,在这一刻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
“好你个嚣张的小畜生!”
张朝东气得浑身哆嗦,手指颤抖地指向周海洋,对着三个儿子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快!开船!撞过去!今天非把这小子的破船撞沉不可!”
他已然失去理智,只想着一雪前耻。
张海面露难色,看了看对方结实的船体,又看了看自家狼藉的甲板,低声道:
“爹,咱们的家伙刚才全折腾没了拿什么跟人撞?”
他指的是那些原本用来对付周海洋的粪桶,如今已成了自家船上的装饰品,还是极其恶臭的那种。
张朝东猛地一呆,这才想起那几十桶精心准备的“重武器”,早已在刚才那场糊涂混战中悉数贡献给了自家的甲板。
看着满船狼藉,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恶臭,他只觉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发黑,竟真的“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溅在脏污的甲板上,显得格外刺目。
“爹!”
张海三兄弟慌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担忧。
老父亲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接连折腾。
陈兴见状,立刻扬声撇清,朝着四周围观的船只喊道:
“各位乡亲可都看见了!他吐血可跟我们没关系!纯粹是让周海洋给气的!是他周海洋把我们两家耍得团团转!”
他急于把责任推出去,同时也想拉拢张朝东这边共同对付周海洋。
张朝东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沫,那血迹在脏污的袖子上晕开。
他眼神怨毒地死盯着周海洋,像一条受伤的老狼:
“周海洋!今天这桩桩件件,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老子的船能变成这副模样?”
“老子的人能丢这么大脸?你今天不给个交代,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的威胁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周海洋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声音清晰地盖过了海浪声和风声,传到每个人耳中:
“张朝东,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在场的各位叔伯兄弟都看得明白,我周海洋自始至终就在这儿看着,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是你们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像疯狗一样咬成一团,现在倒有脸来怪我?”
他的话语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冷静。
“就是!海洋说得在理!”
“你们自己打红了眼,怪得了谁?”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问?真是笑话!”
围观的渔民们七嘴八舌,话语里满是讥诮和看热闹的意味。
在这片凭力气和道理吃饭的海上,张朝东这般胡搅蛮缠,自然不得人心。
何况他平日仗着儿子多,在海上也颇有几分霸道,此时见他吃瘪,不少人暗中称快。
张朝东被说得面皮紫涨,像是憋着一口气,却仍不死心,扭头对陈兴喊道,试图寻找盟友:
“你们不也跟他有仇吗?还愣着干什么?并肩子上啊!先解决了这个挑事的再说!”
陈兴一伙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显然动了心。
方才与张朝东的厮打只能算是因为误会导致的内部矛盾。
而周海洋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而且现在看来,他们之间一切的误会和矛盾都是周海洋间接导致的。
新仇旧恨加起来,让他们暂时放下了与张朝东的过节。
“想动海洋?先过老子这关!”
周虎暴喝一声,魁梧如山的身躯往前一踏,船头都似乎往下一沉。
他比寻常渔民高出大半头,胳膊粗壮得吓人,碗口大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这一声吼,气势十足,像惊雷一样。
陈兴等人果然被震慑住,看着周虎那副架势,一时踌躇不前,衡量着动手的代价。
“虎哥,不碍事!”
周海洋却轻轻推开周虎护在他身前的胳膊,示意张小凤将船靠得更近些。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然后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地落在张朝东那艘狼藉的船尾,鞋底踩在污秽物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们不是都想找我报仇吗?我周海洋今天就站在这儿,谁不服气,尽管上来试试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挑衅。
周虎急道:“海洋,他们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虽然相信周海洋的身手,但对方毕竟有十几条汉子。
胖子和张小凤却相对镇定。
他们跟周海洋相处久了,一起出过海,经历过风浪,深知这个年轻人的能耐。
别看他年纪轻,真动起手来,身手灵活,力道刁钻,而且关键时刻沉得住气,等闲三五条汉子近不了身。
胖子甚至已经开始活动手腕脚腕,准备随时跳过去帮忙。
周围的渔民们都替周海洋捏了把汗。
这张朝东和陈兴两伙人加起来十好几个,都是海上搏命的好手,性子悍勇。
周海洋再厉害,终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有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觉得周海洋太过托大。
陈兴等人见周海洋如此托大,竟敢独自跳上船来,胆气顿时壮了。
他们不清楚周海洋的底细,只觉这年轻人狂妄得没了边,正好趁机教训他。
“兄弟们,抄家伙!废了这小子!”
陈兴大喊一声,给自己和同伙壮胆,抡起一根扁担带头冲上。
十来个汉子嗷嗷叫着跟上,各持扁担,船桨甚至缆绳,气势汹汹地扑向周海洋,像一群扑食的恶狼。